第240章 羅素
劍橋郡的民風怎麼比倫敦還「淳樸」？
洛廉臉上毫無波動，心頭一片古怪。
早就聽聞劍橋是一座建在大學中的城市，劍橋大學的女士們跨欄身手了得，
在各個學院間來去自如，沒想到街邊隨便遇到的一個小男孩手上功夫也不錯。
但凡他是個位階不高的非凡者，都不一定能察覺到偷竊動作。
別看這個小男孩其貌不揚，竟然是個人才。
「對、對不起，先生！」
被他抓住手腕的小男孩心臟狂跳，暗中嘗試幾次都沒能把手抽回，知道踢到了鐵板，連忙急聲道歉，並試圖引來巡警的注意。
大意了，見著兩人一副初來乍到的外鄉人模樣，穿著打扮還足夠體面，他本以為會是一單大生意，沒成想差點把自己搭進去了。
幸好有熟識的巡警在附近，只要去警署關兩天就能放出來一一得益於某條關於不列顛未成年犯罪的法案，凡是不滿14周歲的罪犯，只要不涉及刑事案件，一律以臨時羈押、教育為主。
提著一個裝飾性手提箱的尼爾森冷哼一聲，上前制住對方，準備給他一個難忘的教訓。
「中午好，兩位先生。」
還沒有所動作，充滿磁性的嗓音從三人背後傳來，主人是一個頭髮凌亂、上唇蓄著一撇衛生胡的乾瘦男人。
他左肋夾著一個皮革公文包，右手扶著菸斗，略顯歉意道：「希望這個孩子的行為不會給二位帶來不好的印象，嗯，要是他造成了什麼損失，可以由我來賠付。」
說著，他已經熟練地取出皮夾，露出不算厚實的鈔票。
還有這好事？
洛廉眉頭一挑。
來者氣度非凡，一看就不是簡單人物，關鍵還是個難得的熱心腸。
在這種年代，一個好人可不多見。
眾所周知，只要環境夠糟糕，好人遲早會被磨平稜角，變成自己最討厭的圓滑人物，能一直保持本心的人，除了個性純真，最重要的是得有足夠的能力。
能力越大，人脈越廣！
洛廉正好需要一個本地非凡者來處理一些不需要的非凡物品、材料，這個人正好符合他的條件。
他用「真實之眼」一掃，在對方毫無察覺之時，將其從頭到尾看了個遍。
一個剛晉升不久的密位術士-—-」-身體很屏弱，靈魂深度倒是不可小，應該是個造詣不低的神秘學者—·—
「對了。」
乾瘦男人在這時放下菸斗：「差點忘了自我介紹一一我是伯特蘭·阿瑟，是三一學院的一個普通教授，您可以直接稱義為羅素。」
等等，是我知道的那個羅素嗎？
洛廉嘴角微微抽搐。
放在「正史」中，羅素現在還沒考入劍橋大學呢，這都當上教授了。
遇事不決，量子力學。
連艾薩克都見到了，洛廉的心裡闕值被拔高不少，不動聲色地淺淺握手，接著點頭道：「這位先生知道亞里士多德學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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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學術團體成立於1880年，羅素正好擔任過它的的主席。
有倫敦偵探協會的例子擺在面前，洛廉十分懷疑，亞里士多德學會也變成了一個非凡組織。
羅素明顯一愣：「我確實是學會的一員——-您也對哲學有研究？」
如果不是特意關注，一般人根本不會聽聞這種學術組織的名稱。
「略懂，略懂。」
洛廉謙虛擺手。
人類哲學的起源和宗教密不可分，而他身兼「偉大魔鬼」、「紅月之主」等身份，手底下還有兩個正再再升起的密教徒組織，可謂根正苗紅，是哲學探討中占據極大分量的傳統派。
從羅素的微表情反應中，他肯定了自己的判斷，於是轉回正題，指向尼爾森手上的小男孩道：「你認識他？」
「不。」羅素搖頭：「不過，他們也是迫不得已。那些藏在下水道里的老鼠總會找到機會，把其他人也一把拖進去，再脅迫這些孩子前來氣討、盜竊一一個人的基本自由不應受到侵犯，那些可憎者遲早會被自己的惡行絞死。」
「不用「遲早』了。」
洛廉垂下眼眸，警向那個小男孩：「你叫什麼名字？」
「聽—————約翰？」男孩試探道。
「好的，馬修。」洛廉面無表情：「帶他去找你的『老闆』，現在就去。」
他怎麼知道那是假名·--馬修嚇了一跳，還沒回過神，就被尼爾森一把拎起，走向一旁的小巷。
「等等，你們在幹什麼？」早就注意到這邊動靜的巡警臉色一變，揮舞著警棍走來，人群立刻散開一條道路，不少目光聚集在幾人身上。
「去做你的工作吧，警探先生。」羅素砸吧一口菸斗，從胸前口袋取出一本證件在警探眼前晃了晃：「這裡不勞您費心。」
「您是————.」警探額頭冒汗：「我知道了。」
羅素「嗯」了一聲，目送警探惡狠狠地驅散周邊逐漸圍觀過來看熱鬧的人群，才禮貌地邀請洛廉步入不遠處的咖啡廳。
等二人入座，他揉了揉眉心道：
「那位先生的行為，可能會為您引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尼爾森氣勢洶洶，顯然不可能是去請馬修背後的「老闆」喝茶。
羅素也毫不懷疑他能否找到對方的老巢。
直覺告訴他，眼前這兩人都是聰明人，既然有恃無恐，肯定實力不一般。
就算寡不敵眾，安然撤退也不會有問題。
「哦？」
洛廉端起熱氣騰騰的咖啡抿了一口：「為什麼這麼說？」
「那些老鼠如此猖狂，不是沒有原因的。」羅素放下菸斗道：「您是第一次來劍橋郡？」
「顯而易見。」
「那就不奇怪了。」羅素解釋道：「.——-不知道為什麼，最近幾個月，有大量的密教徒、邪名分子湧入劍橋郡，導致治安壓力顯著增大，已經完全超出了守密協會的應付範圍。」
說到這，他遲疑地抬頭確認道：「看樣子，您應該知道『無形之術』和非凡者，對吧？」
「略有耳聞。」
洛廉敷衍回答的同時，額角不自然地跳了跳。
不出意外的話，他大概知道湧入劍橋郡的那一批密教勢力是從來的。
這幫追奉隱秘存在和「邪靈」的搗亂分子就像韭菜，割了一批，很快就會補上一批，而東倫敦全面陷落，導致原本扎堆在那裡的密教徒集體逃亡，生怕走晚一步，就會成為吸血鬼的口糧，劍橋郡正好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罪惡不會消失，只會轉移！
這麼說來，罪魁禍首竟然是我自己--洛廉壓下心頭怪異：「所以，是這些密教勢力導致的變化？」
由於「午港」的小插曲，他決定調整計劃，和尼爾森在劍橋郡停留三天，再登上開往謝菲爾德的蒸汽列車。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不如補充一下靈魂庫存。
「嗯———」羅素還不知道洛廉的想法，見他沉默，還以為是在擔心此行的安全，於是沉吟開口道：「事實上，也不能完全這麼說。」
他坦言那些密教徒只是帶來不安的一部分因素，更為重要的是，似乎有一個追奉「死亡」的教團混在其中，在近期幹了不少缺德事。
「比如？」
「他們不僅盜竊墓園的屍體，還會偽裝成工作人員，潛入教會醫院，對重症病人下手。」羅素心累地嘆了口氣：「除此之外，近幾日還出現了不少惡行殺人事件，不過，暫且不能認定是否是這個教團所為。」
由於這個教團成員實力頗高，還有高階非凡者帶隊，有關部門忙得焦頭爛額，結果根本一無所獲。
事實證明，負負得正的定律在這種事情上根本不管用。
其他密教勢力直呼就該這樣，紛紛有樣學樣，把劍橋郡攪得雞犬不寧。
原本紮根在劍橋郡的幾個非凡勢力也趁勢冒頭，其中最讓當局犯難的當屬一個名為「荊棘會」的組織，深厚的底蘊和狠辣手段讓人聞風喪膽，最近一段時間更是不加收斂。
「否則，學院也不會讓我回來處理。」羅素深吸一口氣：「要不是因為此事，我現在應該在埃文斯頓的西北大學進行演講。」
「原來如此。」洛廉大致了解，有些按捺不住蠢蠢欲動的內心。
闊別幾個月，那些密教徒對自己肯定十分想念，是時候來一場皆大歡喜的「重逢」了。
別的不說，以現在的實力，一個晚上就能全部搞定。
羅素不明所以，只是覺得這位紳士的目光似乎有些古怪。
這時，洛廉開口進行簡短的自我介紹。
他主要宣傳了一番「黑絲絨偵探事務所」的業務，聲稱以後有這種事情，可以直接外包給他們，保證能完美解決。
肥水不流外人田，這麼多罪犯白百死去太可惜了。
「偵探事務所——」羅素若有所思：「所以，您這是外出處理委託？」
洛廉呵呵一笑：
「一個大單子。」
共同愛好永遠是促進關係的最好催化劑，他剛才刻意展現出的對哲學的興趣，以及後續談話，成功在羅素內心建立起一個熟人形象。
當然主要是靈魂深度帶來的強大心理暗示能力。
洛廉勾起嘴角，示意羅素湊近些，
「您說。」羅素目光肅然，儼然將洛廉當成一見如故的知己。
「我第一次前來劍橋郡，對很多地方都不熟悉。正好，手上有些東西需要出售。」洛廉點到即止，將發揮空間留給羅素。
果不其然，羅素馬上拍拍胸脯道：「不用擔心，作為三一學院的教授，我還是有些人脈的，可以幫您聯繫人處理。」
話音落下，他補充道：「還不知道您需要出售的是什麼？」
「一些品質不錯的非凡物品。」
洛廉眯起眼晴道：
「另外，我手上有一件武器需要『晉升』，要是能聯繫一位大師『工匠』就好了。
好不容易逮到一隻羊，當然得往死里。
實力提升太快，馬格斯為他打造的「命運」左輪還沒使用幾次，就淪為裝飾品，急需一次徹底的提升。
「大師『工匠』。」羅素臉上犯難。
洛廉壓低聲音蠱惑道：「要是實在困難的話，其實也不是那麼緊要。」
「當然不會！」羅素一咬牙：「我認識的一位退休教授就是一位大師『工匠』，明天，不，今晚我就可以為您聯絡。」
「一言為定！」
在此時的洛廉面前，羅素完全沒意識到自己被種下了心理暗示，樂呵呵地主動買單。
等過去半小時，一臉愉悅的尼爾森和戰戰兢兢的馬修來到咖啡廳。
「全、全都死了！」馬修臉色發白，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都死了·—.——羅素有些異。
據他所知，這些團體往往底下都是一群普通人。
但這濃郁的血腥味和靈性殘留，可不是一些普通人能留下的-—--」-他眉頭微皺。
尼爾森僅憑一個人就能處理乾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本能地想要懷疑二人的身份，但在剛才的心理暗示下馬上打消這個想法。
太不應該了，他竟然會懷疑一位素未謀面的老友。
「哼。」尼爾森不屑道：「不光是他的『老闆』，還有背後指使的非凡者也被我一併處理了，不然的話，只需要五分鐘我就能解決。對了---那些人自稱來自『荊棘會』，一共有二十多個非凡者。」
「咳咳！」羅素胸膛劇烈起伏：「你一個人，解決了『荊棘會』的二十多個非凡者—半個小時？
不對，刨去尋找和趕路的時間，頂多五分鐘！
尼爾森相當受用，不屑地用鼻孔與羅素對視。
外鄉人就是沒見過世面，一點小事就大驚小怪。
察覺到自己失態的羅素取出手帕擦擦嘴角，擠出微笑對著洛廉道：「既然事情解決，我就不多耽誤您的時間了。」
這位「朋友」的實力有些讓人驚訝，他得回去好好緩緩。
洛廉笑容以對：「好。」
當晚，月明星稀。
改頭換面的洛廉與尼爾森一身英倫紳士打扮，大搖大擺地進入一個非凡者集會現場。
羅素聯繫的拍賣場還需要兩天才能舉行，而那個大師「工匠」暫時沒有回音，洛廉打算先把那些密教徒處理一下。
不用問，那些鬼鬼祟崇的密教分子最喜歡往這種地方扎堆。
一找一個準。
咚咚咚！
「開門，我們是來做交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