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哪來的外鄉人，一點規矩都不懂
與倫敦隨處可見的圖書館集會不同，在以學術氛圍著稱的劍橋郡，非凡者反而更偏愛昏暗小巷與老式酒館。
品味相當復古。
洛廉挑選的這裡正好結合了兩種風格，是一個藏在幽深小巷中的半開放式酒館，除了熟悉的非凡者和極具作死精神的「神秘學」愛好者，普通人根本不會找到這裡。
尼爾森敲完門，酒館內立刻沉默了短暫一瞬，很快，一個頭髮花白、左眼戴著黑色眼罩的男人拉開門，用不滿的眼神打量二人。
哪來的外鄉人，一點規矩都不懂！
「兩位，我們今晚不對外營業，只有———·
話說到一半，嘴角掛著微笑的洛廉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
靈魂深度不能直接轉化為非凡位階，但帶來的精神力提升不可同日而語，心理暗示能力無師自通。
放眼望去，遍地都是熟人。
開門者愣了一秒，和白天的羅素一樣將洛廉當成知心好友，猛地一拍額頭。
「您怎麼來了？」
由於涉及不少隱秘，今日的集會需要憑藉邀請函入場，洛廉和尼爾森就差把「外鄉人」一詞寫在臉上，他這才毫不猶豫地拒絕。
不過既然是朋友，那可就不一樣了。
規矩是死的，人也可以是死的，但底線完全可以靈活一些。
「快請進。」
福特森老友重逢，心下喜不勝收，熱情邀請洛廉入座。
酒館內稀稀拉拉坐了十來個人，全都異望來，一個梳著成熟大背頭的男人挑眉道：「福特森，這位是？」
「管好你自己的事。」福特森罵了一句：「不該問的事情別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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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眾詢問一個陌生非凡者的身份，確實有失禮貌，大背頭尷尬一笑：「只是好奇而已，平時可沒見你對別人這麼殷勤過。
說罷，自顧自地收聲不語。
「咳咳。」福特森在這時附耳過來，低聲說道：「我們正在商討關於『死神教團』的事情———」
「死神教團」便是羅素口中那個追奉「死亡」本身的密教組織。
由於他們太過不講規矩，短短几天內就打破了劍橋郡的平衡局面，不僅搞得普通人人心惶惶，當局和本地非凡者也焦頭爛額。
前者的煩惱來自於秩序隱隱失控，後者更在乎守密協會最近的幾次大規模動作，似乎有藉此機會，將所有非凡者都納入管轄的想法。
在幾個比較有民望的非凡者牽頭下，一部分本地非凡者一合計，再這麼下去遲早要完，必須得儘快解決掉泛濫的密教組織和「死神教團」。
他們必須摒棄前嫌，聯合驅逐密教徒。
這次集會便是關於此事。
福特森三言兩語講清來龍去脈，聽得洛廉直皺眉頭。
現在哪怕不使用「真實之眼」，他也能直接觀察到一般非凡者的淺層情緒、
想法。
方才剛一進門，就看到一片五花八門的靈性。
怎麼說呢-—·——-屋裡根本沒幾個正常人。
幾個追奉不同隱秘存在的密教徒、「荊棘會」的成員----，這是「金雀花守密協會」的人？算是維多利亞的私人武裝。還有這個，當局的其他機關人員。
另外，還有兩個劍橋大學的學生？等等，這是「死神教團」的人？靈魂都快染黑了·————-他大致一覽，愣是沒找到一個普通非凡者。
不該來的都來了，該來的一個都沒來。
一堆人裡面只有福特森這個主持者乾乾淨淨。
說不定，這些人都認為自己的偽裝天衣無縫，並將其他人當成普通非凡者，
小心翼翼地互飆演技。
剛才開口詢問的那個大背頭，就是「守密協會」的帶隊人，身上估計帶著任務。
要不是福特森聲稱這是討伐「死神教團」的集會，洛廉還以為是一次密教徒自首大會呢！
他嘴角微動，擺手讓福特森不用理會自己，繼續舉辦集會就行。
幾道悄然投來的目光收回去一部分，重新匯集到福特森身上。
「各位。」
他清了清嗓子，表情嚴肅道：
「現在的情況你們也該知道，要是『死神教團』的事情再得不到解決，守密協會肯定會從其他城市抽調人手過來，到時候，好不容易才達成穩定的天秤，可就不再受任何人控制了。
「我們必須咬緊牙關，全力以赴去做這件事情。否則，莪們將一無所有。」
要不是實在管不過來，當局當然不可能放任非凡者不受約束，「死神教團」的事情就是一個引子，從羅素返回劍橋就能看出，後續戰力要不了多久就會抵達。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直接由維多利亞派遣的「白薔薇」機構成員，是守密協會內數一數二的高階戰力。
混亂是上升的階梯，但過度混亂一定會招致毀滅。
沒人想嘗試一番女王陛下的鐵拳。
福特森的演講感情充沛，並且有理有據令人信服，聽得下方一眾人員眼角含淚，一副恨不得立刻出發討伐「死神教團」的模樣。
連那兩個來自於「死神教團」的間諜都忍不住拍手鼓掌。
氣氛都到這了！
洛廉面無表情地旁觀一群「演員」的專業表演，感慨密教徒的門檻是越來越高了，在倫敦的時候，這些人就沒這麼敬業。
現在的演技連他都自愧不如。
福特森被蒙在鼓裡，還以為是自己的人格魅力折服了這些人，嘴角不自覺上翹：「既然這樣，大家是同意聯合的提議了？」
這只是計劃中的演講集會之一，受邀者大多是籍籍無名的小人物，沒有什麼重量級非凡者，但歷史的經驗告訴他，基層的力量才是最大的！
「當然同意。」
大背頭率先表態。
實不相瞞，這個提議本就是守密協會暗中提出的。
此番就是要藉此機會規範劍橋的非凡秩序。
比起零零散散、不知道藏在哪個角落的非凡者，一個結構明確的組織顯然要容易掌控的多。
只要神不知鬼不覺地讓自己人混上高層職位就行。
「咳咳，我認為此事不夠妥當。」
來自「死神教團」的那個密教徒間諜清了清嗓子道：
「諸位可能都太過悲觀了，只是一次例行的清剿而已，等風波過去，什麼事也不會發生，為此成立一個聯盟完全是小題大做。」
開玩笑，要是這些非凡者聯合起來，再加上傳聞中的「白薔薇」，他們的大計必定功虧一。
眼見有人唱反調，福特森黑臉一蹬。
明明剛才就你鼓掌鼓的最高興！
.....
間諜低頭攪和雞尾酒，臉不紅心不跳。
這時，角落裡傳來一道清冷女聲：「我認為，『死神教團』不惜招來圍剿也要公然行動，背後肯定策劃著名不為人知的陰謀，聯合是不是一件應該做的事，而是必須。」
她拖長尾音道：「難道，你們想目睹降臨事件發生在劍橋嗎？倫敦的情況大家都有目共睹。呵呵，我甚至懷疑，那裡的人已經全都被新聞中的『吸血鬼』吸乾鮮血、變成傀儡了。」
....」
洛廉險些沒能控制住表情。
倫敦的事情都傳到這裡了？
看樣子，這些非凡者對「吸血鬼」的名字並不陌生，而且反應相當大。
幾個搖擺不定的非凡者腦後一寒，立馬投了聯合一票。
「吸血鬼」傳聞太過駭人聽聞，一想到劍橋也可能出現這樣的怪物，犧牲一部分自由也不是不能接受。
總比死了強。
一番折騰下去，酒館內持兩種意見的人達成一比一局面，氣氛十分微妙。
福特森正琢磨怎麼再說服幾個人，餘光忽然警到環抱雙手的洛廉。
怎麼把這位朋友給忘了！
他喜滋滋湊過來，輕咳一聲道：「您怎麼看？」
我能怎麼看？
洛廉呵呵一笑道：「當然是支持結盟了，畢竟，我們是『朋友』，對吧？」
尼爾森也投了結盟一票。
福特森大喜過望。
少數服從多數，他不需要說服所有人，只要支持的人比反對的人更多，他的任務就圓滿完成了。
雖說二人沒有邀請函，但除了他誰會知道，實在不行，晚些時候補上一張也可以。
算上其他幾個集會地點的結果，截至目前，支持結盟的非凡者已經達到三位數，完美達成第一階段目標。
「既然如此，屬於我們劍橋的非凡者聯盟，就此定下了！」福特森眉開眼笑，一張老臉笑得像一朵皺縮的菊花。
大背頭充當氛圍組，發自內心地起身鼓掌。
一群密教徒眼見事不可為，轉頭就倒向支持派，並表示他們必須是聯盟的第一批成員。
既然打不過，那就混入其中！
角落裡那位來自劍橋大學的女士提問道：「聯盟的名字叫什麼？」
「事實上一一」福特森收斂激動，一字一頓道：「聯盟的名字早就已經確定了一一人類在永恆的鬥爭中強大，在永恆的和平中滅亡，經過菲力克斯先生、馬爾科姆先生等人的決議，我們的聯盟將稱為『閃刃協會』。」
他口中所說的菲力克斯和馬爾科姆都是劍橋有名有姓的術士，和另外三個非凡者共同牽頭此次行動，五個創始人年齡加起來，能抵得上這間酒館裡的所有人。
「我沒意見。」大背頭笑呵呵坐下。
接下來又是一陣稀稀拉拉的掌聲和討論，福特森代表新生的「閃刃協會」對酒館內的眾人進行了身份登記。
效果不錯，收集了整整一頁的假名。
至於洛廉和尼爾森，他特意留在了最後，暗中表示會將二人的名字往上報，
獲得更高的待遇。
反正是免費的，不要白不要。
能混個創始人的身份就更不錯了。
洛廉和尼爾森也貢獻了兩個假名，目送抱著登記表傻樂的福特森轉身離開。
事到如此，集會基本結束。
以大背頭為首的守密協會成員當先離去，一幫密教徒警惕地等待了幾分鐘，
等人走的差不多了才動身離開。
洛廉以朋友的身份向福特森打聽了不少劍橋的風土人情和非凡世界情報，這才在他依依不捨的目光中推門走出。
「要是遇到什麼事情，一點要記得聯繫我。」
「下次一定。」
洛廉伸手搭在尼爾森的肩頭，正想一步追上前面的「死神教團」成員，忽然收回手，選擇步行追蹤。
嗯？
尼爾森微微一愣，旋即耳畔一動，臉色陰沉下來，見「紅月之主」都沒說什麼，強自忍耐不滿，亦步亦趨地跟在洛廉身後。
「死神教團」的幾個人反偵察能力極強，繞行一大圈，來到一處荒無人煙的郊外。
洛廉頭戴絲綢高帽，著「影子」手杖，不慌不忙地吊在後面，和尼爾森消失在黑暗之中。
一分鐘後。
一高一矮的一對男女出現在此處。
「跟丟了？！」
希娜拉著一張臉，滿臉不可置信。
都是直線道路，沒有任何小巷和遮擋物，他們是怎麼消失的？
見了鬼了！
埃里克擦了擦汗：「學姐，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那兩個人和福特森好像關係不錯的樣子，沒必要調查。」
「呵呵，你懂什麼？」希娜微微眉：「如果真的是熟人，福特森一開始聽到聲音就能辨認出來了，他的態度分明是見面之後才產生變化的，其中肯定有什麼不對。」
說得好，既然情況不對，那我們不是更應該離開嗎！
埃里克冷汗滲淡，試探性地勸道：「那現在人都跟丟了，我們是不是可以先去向守密協會舉報？找學院裡的教授也行，我聽說羅素教授已經回來了。」
「這種小事，不用麻煩他們。」
希娜莫名自信：「只是遠遠跟蹤調查而已，難道你在三一學院待了這麼久，
唯一學會的就是怯懦嗎？」
這叫穩健！
埃里克不敢反駁，擠出笑容道：「那現在————.」
「繼續往前走，我倒想看看，他們想去哪。」
希娜說完，當先向前走去，埃里克默默撥通懷中的通訊器，這才小心跟上。
沒走幾步，四周景物越發荒涼，逐漸來到一個公共墓園。
「這裡是——傷心坡？」
希娜及時止步：「等等，前面好像有人。」
然而，她的提醒還是晚了一步。
前面提著一盞昏黃燈盞的黑衣人猛然回頭，傷心坡墓園周圍種植松柏後一瞬間跳出數十人。
「死神教團」！
埃里克大驚失色，我們闖進別人老巢了？！
「敢跟著我們過來，膽子不小。」
參加集會的那個間諜臉色黑，要是被上司知道他暴露了藏身地，絕對饒不了他，眼下只有解決這兩個冒失鬼才行。
「哼！」希娜擺出戰鬥姿態，額頭隱隱冒汗。
踏踏踏！
就在這時，黑暗中一陣嘈雜，接著是不斷瀰漫的血霧。
還有人？
埃里克亡魂大冒，差點一翻白眼昏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