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2024-09-25 22:32:06 作者: 若星若辰
  穿越來以後,謝無熾是他唯一的好朋友。

  時書還沒反應過來,猛地,位置顛倒,眼前驟然一黑,被謝無熾壓在了床鋪上。

  「………………」

  視線陰沉,時書縮著爪子:「怎麼了!你要幹什麼?」

  謝無熾的手指有繭,撕扯時書的衣服,肩膀擦過粗糙的力道,勒得皮膚生疼。時書「哎?」後伸手想扒拉,震驚但摸不准謝無熾的想法,上衣被已經剝開了。

  「謝無熾,扒我衣服幹什麼——你不是病了嗎?還這麼有勁?」

  呼吸,空氣中只有兩個人的喘息聲。

  謝無熾盯著他的脖頸,手指傷口綻開,冰冷的血珠也滾到皮膚上,觸感溫熱。時書的心口好像軟了下,沒說話,燈光下他和謝無熾對視。

  衣服被撕開後,上半身細膩光潔,瘦削的鎖骨下是白皙的胸膛,在謝無熾的視線中一覽無遺。他身上似乎有股瘋勁兒,不死不休。

  時書喘著氣:「我身上有東西?你想看什麼?為什麼扒我衣服?」

  燥熱指尖撫過手臂。謝無熾從喉中笑出了聲:「痘印,你打過針。你安全了。」

  時書:「痘印,你說的是預防針?……」

  謝無熾鬆開他手:「這個地獄,我一個人下,也好。」

  時書猛地反應過來:「我去找林大夫——」

  「藥我都帶來了。驅瘟包,艾草湯,都在桌上,辛苦你替我熬著。」

  他是得病的一方,比時書還平靜。時書在屋檐下升起爐子,燒開水,熬草藥,再讓人去醫藥局搬來了藥浴的大桶,林養春聞訊而來,診了謝無熾的脈象:「陽濡弱,陰弦緊,確實是染上瘴毒了。」

  謝無熾淡道:「從焚屍坑回來後,人便不舒服。」

  林養春嘆息:「好,貪生怕死的官兒逃了,留下來驅逐瘟神的人死去。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屍骸,哈哈哈,這就是命。」

  林養春留下了藥,匆匆離去。

  深更半夜,時書將鍋里的艾草藥包煮沸,水都倒進浴桶里後,回頭道:「藥浴湯熬好了,但鍋有些小,我要再燒一鍋水。謝無熾,你先把衣服都脫了——」

  時書聲音一頓:「謝無熾,你在幹什麼?」

  陡然睜大眼。

  謝無熾坐在椅子上,蒼白瘦削的手下放入一隻金盆,刀片在指尖和手腕切割,血流進盆里,他半閉著眼,唇色淡薄地出著氣。

  時書:「謝無熾,你——你,林大夫說過,割腕放血可以治療疫病。但你自己割……疼嗎?疼不疼?」

  謝無熾:「怎麼,你心疼我?」

  時書把柴添上,想說什麼:「是不是割得太深了?好多血,能不能止住……」

  謝無熾:「聲音發抖,你不敢看,不要看了。」

  「我確實不敢看……我很難受,我好怕你出事。要是在現代,是不是吃藥打針就沒事了?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謝無熾的手指擠出穴位里的血,滴答滴答。他的力氣隨著血液在流失,唇色蒼白,眼珠漆黑。

  時書眼睛發熱:「謝無熾……我……我不知道說什麼了,我好怕你疼。」


  「你像只小雛鳥。」

  時書眼睛濕了幾次,風乾。六神無主,等熬了藥包的湯都燒好了,全倒在一個大浴桶中。這是驅逐體內濕熱的法子,對抗瘴毒有效。

  時書說:「水有點燙,你先進去泡著,涼了我就給你加水。」

  謝無熾用紗布一圈一圈纏好了手腕和指尖,舉著手,時書上前:「別動別動別動!你是病人你別動,我幫你脫衣服,傷口不要沾到水!」

  「這些衣服,鶴氅,儒衫,褻衣,大熱天穿這麼多層,都先脫了,褻褲也不要穿了。林醫生說全身都要浸泡藥水。」

  時書腦子裡只有安全,沒留意到脫掉了衣裳,乍然暴露在空氣中謝無熾肌肉緊實的胸膛,寬厚的腰肌,那挺拔幹練的身體。腰腹顯然是長期鍛鍊的人才有的利落兇悍,人魚線條往下,身上沒有絲毫贅肉,稍一呼吸那塊壘分明的腹肌便十分明晰。

  謝無熾曾跟時書說過,他在現代時常鍛鍊,游泳甚至騎馬,保持運動的人肌肉和體型非常結實漂亮。

  時書沒敢看,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一瞬間感嘆他的肌肉真好,但這種想法很快消失。時書的手放在他腰際:「我幫你脫褲子,藥浴要泡一兩個小時,你進去了藥湯也好了,我先晾涼了再給你喝。」

  謝無熾:「不怕男人了?」

  「情況緊急,我什麼也不怕。」

  將褲子脫掉了,燈光昏瞑,時書特意移開了視線,並未看清謝無熾的腿間,但他腰腹間的男性的體毛卻稍看見了些。時書替他脫了衣服:「你先試試水溫合不合適,燙了跟我說,我加溫水進來。」

  謝無熾青絲讓帶子繫著垂在背後,扶著時書的手進浴桶,他的身體太過於吸引視線,禮貌起見,時書一直把頭別過去,看其他地方。

  謝無熾忽然說:「不用這麼緊張,我不介意別人看我的身體。」

  時書:「……」

  「也許我身上有別的傷口。」

  時書只好轉過了臉看他,裝作自己也很開放不在意,性就是這樣,有時候越侷促越顯得在意,裝作不在意反而能自如一些。

  時書隨意掃過視線。上下迅速瞄了一眼,依然飛快地掠過了他的腿內:「好像沒什麼傷口,你有哪兒不舒服嗎?跟我說。」

  謝無熾:「呵,都不是很舒服。」

  「沒事的,瘴毒的死亡率不是百分之百,我在醫藥局看見過倖存者。」時書安慰他,「你不要害怕。」

  謝無熾:「說了這麼多次不要害怕,是你害怕,還是我害怕?」

  時書一下怔住:「我害怕。」

  「我不怕,你也別怕。我還不想這麼早扔下你撒手人寰。」

  「……」

  謝無熾坐在浴桶內的板條上:「上半身泡

  不了水,麻煩你舀湯幫我淋。」

  「嗯嗯嗯,兄弟,你先坐好,湯水可能有點燙,林太醫說,用熱湯激發出體內的濕熱更好。」

  葫蘆瓢舀起棕褐色的艾草藥包湯水,沿著謝無熾肩膀往下淋。藥湯溫度較高,激發體內的熱度。一瓢下去謝無熾似乎被燙疼,脖子的筋霎時浮起,側過臉轉向另一頭,喉結滾動呼吸著,挺直的鼻樑滲出一層薄薄的汗。


  時書少和謝無熾近距離對視。湯汁從他肩膀和鎖骨滾落,夜色暗淡,但時書也能看出深色皮膚的愈發濃烈。

  謝無熾雖然身材和體格好,但家境優渥的少爺,並非日曬雨淋過的身軀,皮膚薄,被熱水一燙,血管和青筋在皮膚底下膨脹起來,形狀蜿蜒。

  時書:「燙不燙?」

  謝無熾:「很爽。」

  「……」時書氣到了,「哥你真是……你不痛嗎?」

  「你更喜歡看我哭哭啼啼?」

  謝無熾單手撐著浴桶手指敲打,眉眼似有思索:「和死神交手是遲早的事,只是沒想到意外在今天,我也希望能挺過去。」

  他眼神中,閃爍著幽暗的火芒:「其實我現在也很緊張,覺得焦灼。」

  但他,連生命參與博弈,都是興奮占上風。

  時書真無言以對了,謝無熾不是軟弱的人,甚至是個瘋子。再一瓢熱水從他脖頸淋下來,在左臉,時書不得不伸手半側過他的臉。

  「給你淋左肩。」

  謝無熾眸子轉過來,漆黑沉靜,坐在桶里的緣故,他比時書的視線更低,半抬頭看他。水珠從他脖頸兒滾落,褐色匯聚在鎖骨的凹窩處,再沿著飽滿緊實的胸肌往下滾落,一片水光秀色的模樣。那雙黑如潭水的眸子,一瞬不轉和時書對望。

  謝無熾。

  你長得有點太帥了。

  魅力甚至波及到他這個直男。時書可以保證,現在換成任何一個男同絕對把持不住,絕對腿軟,想被他草。

  幸好,對他鐵直男沒多大影響。

  「時書。」謝無熾道。

  「怎麼了?」

  謝無熾嗓音平靜而喑啞,帶著淡淡的磁性,像流水過了山石,他側頭目不轉睛注視時書。

  「你視線好赤.裸。」

  時書手一抖:「啊?」

  「我現在什麼衣服都沒穿,你看我的目光,讓我覺得好熱。」

  ……哥,你好騷啊。

  時書咽了咽口水,分辨道:「啊?可是我沒有怎麼樣你啊?」

  「嗯,只是我有些受不了。」謝無熾垂下眼,「水溫高,男人陰.莖敏感,泡熱水容易勃.起。如果我一會兒產生生理反應,你不要太驚訝。」

  「?」

  「……」

  時書:「啊?」

  不是,哥。

  你人還怪好呢,說話有商有量的,什麼叫我一會兒硬了你別太驚訝?但說實話,男的這槍確實很奇怪,時書練長跑,偶爾同學太興奮直接硬了。

  黑暗中時書耳朵通紅:「沒事沒事沒事……我懂的。」

  謝無熾說話也太讓人耳熱了。

  昏暗燈火,時書舀水從他後背往下淋,再加了半桶熱水。一害羞,時書就不愛說話。再加上擔心他,時書的心情就不是特別好。

  也許因為他說了這句話,時書不得不隨時留意到水裡的動靜,實在忍不住。

  時書:「你in了嗎?」

  謝無熾:「硬了。」


  時書:「呃,那我出去,你自己解決吧。」說完時書鬧了個大紅臉。和謝無熾相處後底線變低,似乎什麼話都能說出口了。

  謝無熾淡淡道:「好啊。」

  「………………」

  好莫名其妙的對話。

  這是正常人的對話嗎?

  正常人會進行這種對話?時書都破防了。

  他轉過身往外走,夜風中燥熱的臉吹上了涼氣,雖然謝無熾難以言喻,但他是自己最好的好朋友。時書還為他擔心,他居然還能說這種話。

  好奇怪,認識謝無熾後,什麼都變得怪怪的。

  時書蹲在屋檐下,把爐子的柴往裡送了一些。

  夜風細細,時書聽到了門內的窸窣動靜。很輕的一聲嘆,帶著一點沙啞的悶哼。時書以為謝無熾不舒服了,剛站起身往裡走了一步,腦子裡猛地轟了一聲。

  不對。

  隔著門,男聲極其壓抑,聲音也有節奏和韻律。縱然時書閱歷很少,但結合剛才那句話,一切昭然若揭。

  非常男人的悶聲,不帶任何異性的折中之處。嗓音啞,似乎有點粗喘,發出的被欲.望調動的沙啞呼吸,非常性感,但對直男來說不會有任何吸引力。

  時書腦子裡炸了一下,謝無熾在幹什麼???

  不感興趣,走人,豪門哥有豪門哥的消遣方式。時書轉過身,但腳好像被定在了原地,空氣中極其安靜。時書好像聽到了謝無熾沙啞的悶哼,喉中沸騰的連音,和壓抑的粗.喘。

  「…………………………」

  瘋了,這個世界都瘋了。

  我居然,聽見謝無熾在陸官。

  等時書從腦海中的空白回過神時,腳步已衝刺到了院子的對面,直勾勾看著雪白的牆壁,一片情緒混亂。

  好絕望,謝無熾生病他已經夠難受了,謝無熾還是這樣一個他無法理解的人類。

  為什麼?為什麼?時書蹲在原地撥草,好一會兒,門口響起了輕微的動靜。

  時書麻木了:「哥,好久。」

  謝無熾一隻手流著血,另一隻手抓著一塊帕子,陰暗中的身影高大。他額頭淌落著細微的汗水,臉色依然虛弱,神色看起來十分平靜。看不太出剛發泄過,就是這麼人模狗樣。

  ……他擼的表情,到底是什麼樣?

  時書只想了一秒,立刻踢走了這個驚天腦洞,人一尷尬就會顯得很忙:「你要幹什麼?不太方便吧?我幫你啊。」

  謝無熾:「洗手。」

  「………………」

  時書舀起溫水,沖洗他抓著帕子的那隻手,帕子扔到了地上,水液沿著他的指縫往下流淌。

  用溫水似乎沖洗不乾淨,謝無熾的另一隻手又血跡斑斑,時書只好伸手握住了謝無熾的手,故意搓得很用力,避免產生任何敏感情緒。

  水流在手指中間流淌,時書一邊崩潰一邊洗,抬頭時,謝無熾漆黑的眸子正看著自己。

  時書:「怎麼了……?藥浴泡完了,藥也喝了,你現在可以睡覺了。」

  謝無熾不答,問:「我對你重要嗎?」


  「……?」

  夜風微涼,時書不解:「為什麼突然問這個?重要,肯定重要。」

  謝無熾垂眼:「覺得我噁心嗎?」

  「……」

  時書瘋狂咳嗽了一聲,在雜音中說:「尊重,尊重!不理解但尊重祝福。人與人之間正是因為多樣性而精彩。」

  謝無熾收回了視線,眉頭似又有思索,時書提醒他:「怎麼了?」

  天邊,忽然打起了一陣雷電,霎時映得庭院內亮如白晝,狂風驟起。

  謝無熾眉眼陰鬱:「我發燒了。」

  -

  謝無熾發燒來勢洶洶,到床鋪上撩開被子躺了下來,燈光映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他注視手指和腕部的斑斑傷口,對於即將到達的痛苦,安靜地準備著承受。

  時書:「好燙好燙好燙,要怎麼辦。」

  瘴癘之毒,會導致發燒驚厥,體內冷熱交替,高溫燒到一定程度傷害大腦引起神智不清,胸腔疼痛,內出血。許多病人都是七竅流血而死。

  「我可能要睡幾天。」謝無熾道。

  時書給他倒了水,自己坐在床邊,一直盯著他看。

  謝無熾一隻手垂在棉被外,恰好是刀子割開後放了血,紗布纏繞的手。這隻手能扛起重任,握住刀劍,也掐著脖頸輕輕撫摸過他的耳垂。

  對疼痛不害怕,對死也不害怕,謝無熾意志力強大得讓人陌生。剛認識他是極為澹然出塵的僧人,聰明會照顧人,到現在,時書和他一起坐在醫藥局的灰暗小屋內,對著一盞枯燈。

  時書忽然好奇他的刺青,先前謝無熾唯一說過的便是刺青,不過在腿內側,似乎並不好看見了。

  林養春從門外來,拿著一瓶藥:「藥浴泡完了?把這個藥丹放到他口中含著。瘴癘之氣不再進入肺腑,他嘴巴也不會有味道。」

  「多謝多謝。」

  時書倒出一枚,起身往謝無熾的唇邊放。

  謝無熾熟睡了,時書自言自語:「謝無熾,你配合一點啊,林太醫給你吃的藥都能救命,吃藥了就好了。」

  他掰開謝無熾的嘴,指腹碰到他的滾燙的唇,跟電擊了一下似的。時書忽然想起那天在獄中,謝無熾湊過來吻他的感覺。

  直到現在,還覺得很神經。

  「吃吧……牙齒咬這麼緊?寒戰,發熱了?」時書才發現,謝無熾腮部咬緊,正在發抖。

  身體的應激反應導致肌肉緊張,也有可能是發熱驚厥。

  「謝無熾……你是強大的人,一定能平安吧?這些天,城裡的人因為你,瘴癘不再擴散,少死了那麼多人,會有佛祖保佑你的。怎麼會讓你生病?」

  時書手放到他額頭,燙得心驚肉顫。

  「我也從來沒有照顧過人,第一次照顧你,你好好的,別死在我面前了。」

  「謝無熾,你聽話把藥吃了?」

  時書嘰嘰咕咕,拇指和食指去掰他的牙關,謝無熾滾燙的唇被他按揉。他依然一副沉睡著不肯甦醒的模樣,仔細看那眉眼輪廓生的十分矜貴,天生就在特別好的家庭中養大,沉睡的姿態都有修養,優雅至極,但又淡漠有距離感。


  「我用力了,好怕給你扳疼。」

  時書食指在他齒間鑽,終於,手指鑽進去一下抵入到柔軟的舌肉,濡濕高熱,沾著口水十分滑膩。

  「呃?」時書嚇得差點把手抽出來。

  「……為什麼人的嘴巴這麼軟。」

  時書把藥塞進去,食指沿著他舌苔滑出來時,沒想到謝無熾面色灰暗,忽然一個驚顫,猛地收住了牙關。

  「啊——好疼好疼。」

  尖銳疼痛一下傳遞到指根。

  「幸好有我手指擋著,你要是把舌頭咬出血,你就疼吧。」

  時書掐著他下巴,不忍心把這張英俊的臉給揉出傷口,他小心翼翼扣開謝無熾的牙關,取出手指時,流血了,破了好大的傷口。

  血液沾在謝無熾的唇瓣上,十足的蒼白。

  「謝無熾,你最好別出事,這手指頭被你咬壞了,等著你賠我。」時書拿帕子擦乾淨他唇上的血。

  早晨,林養春又來了,替他把脈:「昨晚醒來過嗎?」

  時書說:「醒過一次,說要喝水,喝完又睡了。說冷要蓋著棉被,但渾身又在出汗。」

  林養春:「是這個症狀,發熱要持續六七天,如果他能熬過來,病就好了,如果熬不過來,六七天後,體內的五臟六腑都燒熟了,就會七竅流血而死。」

  時書不說話,正在洗帕子:「明白了。」

  「你這幾天,要給你郎君餵些吃喝,留存體力;還要幫他擦洗身子。無論用什麼方法,讓他吃些東西。」林養春拎起藥箱,「他的脈象十分剛強,也許能夠撐下去。」

  時書正好放溫了藥,倒在碗裡:「好。」

  待人走了,時書回到廂房內。

  今早,幕僚和官府的人都來找了謝無熾,似乎還有事情要問,聽說他病倒,紛紛面露無奈離開了。

  好在,舒康城的瘴癘之氣,確實得到了控制。

  時書端著一盆熱水,放到床邊的木架上,先給謝無熾擦了擦臉,餵藥。

  他額頭上放著一方紗布,本來英俊稜角分明的臉,因陰鬱蒼白,竟然有了幾分文人猝勞至死的文雅之氣。

  「已經過了一晚上了,最多,你只需要再堅持五個晚上。謝無熾,高熱期就過了,你也能好起來了。」

  時書把藥碗壓到他唇邊,謝無熾牙關緊扣,似乎也不肯喝。時書只好伸手,有用食指往他嘴唇的縫隙里鑽,觸摸到滾燙柔軟。

  「喝吧,喝一口。」

  湯藥剛倒在唇縫,立刻沿著唇角流了出來。

  這麼生機旺盛,雄心勃勃的人,時書還是頭一次見他像個假人一樣躺著,毫無行動和還手之力。

  時書摸摸他的額頭,再倒了口藥,藥依然沿著唇瓣的縫隙流了出來。

  時書只好,用手指撐開他的牙關,那一瞬間,像極了蹂躪他的唇舌,將藥湯緩慢地倒了進去。!


關閉
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