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懂酒,能品出什麼。」
時書:「不會喝還不讓學?」
謝無熾撩開袍子坐下來,接過酒壺:「酒也被稱為『媚藥』,有激發情慾之用,是性的刺激品。你喜歡可以多喝幾l杯。」
時書的手立刻像被蛇咬了:「……啊?」
謝無熾:「總之能讓人情緒放鬆,心情愉快。」
「哼,我不信,就喝。沒有人能打亂我正義天使的心智,坐懷不亂懂不懂?我可不是你這種淫|魔——這個不辣,甜的。」
謝無熾嗤笑:「想喝烈酒?酒家。」
聞言,撐著篙子的船夫應了聲,「在簸箕中,麻煩自家去篩,篩了多少下船了算錢啊!」
謝無熾領著時書揭開竹籃,放著好幾l口罈子,解開後便是一壇一壇度數不同的酒,有當地特產醪糟米酒,還有花酒,花雕,麥曲,燒刀。時書舀了一碗酒味最足的,回到小桌板前坐下。
說實話,時書現在心情很好。
「這和旅遊有什麼區別!原汁原味。」
謝無熾將酒倒入喉中:「沒錯。百姓們戰時可悲,但這逢年過節有希望時,又覺得萬物可愛起來。」
時書小口啜飲:「我喜歡過節,天天過節就好了。」
離戲台和繡閣越來越近,將船停在一個恰當的觀賞位置,這船夫說了句「二位要是想回了就點起燈籠」,說完踩著其他船板跳動跑到岸上去。
時書:「他也去看熱鬧了?」
謝無熾:「留下私人空間,不好麼?」
「好吧,確實不錯。這老闆在我還有點兒不自在,他走了正好。坐船的感覺真好!」
時書興奮得手腳一直閒不住,趴在甲板上撈魚兒。沒想到,手上忽然撈到什麼,把一團漆黑水淋淋地提上來辨認了片刻:「謝無熾,這誰的衣服掉河裡了?」
謝無熾跟著抬眼,眉頭收斂:「扔掉。你媽媽沒教過你不要隨便撿東西?」
時書:「怎麼了?」
「這不是衣服,是肚兜。」
「啊?!!!肚兜?!」
時書刷地一下扔河裡去,舀水洗手,「肚兜我知道,狂徒!腰上!這麼刺激嗎?肚兜都掉水裡去了——」
「你猜?」
謝無熾端著酒杯,虛虛的目光從時書身上移開:「情人節恰好是男歡女愛之時,得賴於酒精或者節日的氛圍刺激,人在多巴胺分泌刺激下會更渴望愛情,故而情緒難以克制也更多。」
「男歡女愛也沒有這麼奔放吧?這女生衣裳都扔了。」
謝無熾指正:「你撈的是男式肚兜。當然,對象是男是女並不好排除。」
「………………」
時書洗乾淨了手:「男人也穿肚兜?」
「為了保護肚臍,」謝無熾垂眼盯著蕩漾的酒液似笑非笑,「有情人還把肚兜當定情信物送的習俗,收到的人時刻貼身攜帶,寓意深厚,你怎麼能
知道人會想到多少表達愛的方式。」
時書:聽起來好色啊。
「愛情,是分享彼此的體溫和氣味。」
謝無熾視線停留在時書白皙的耳頸,不知想到什麼,收回了目光,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想感受愛,可遇不可求。」
「哎呀,把我手弄髒了。」
時書撓撓下巴,這句話一下從腦子裡晃過去。
他完全沒注意聽,夾了一塊醃魚:「沒吃過,嘗嘗呢。」
小船在水面上輕輕蕩漾,周圍漁船傳來推杯換盞的歡聲笑語,聽到起鬨透過船篷去看,繡閣上紅線夫人的說媒開始了,燈火通明,她正拉扯著一個年輕俊俏的小伙。
「好啊,我來問問,你多大歲數、家裡幾l口人、想找什麼樣的?」
「今年十九,家裡只有父母,在東街頭開油坊的,找個賢惠持家的。」
「嘖嘖嘖開油坊,姑娘們,這家裡有錢啊!爹娘好說話嗎?」
「還好,我爹娘都老實。」
「……」
時書兩眼放光,撐著下巴看熱鬧:「說媒還得看別人說,自己上台真不行。」
謝無熾撇了一眼,淡淡地喝酒,不說話。
小船的距離也算近,台下許多人起鬨,時書也十分投入,接下來換成了媒婆分析下一個男子的個人條件:「身高六尺三,三十五,家中有兩個男娃,薄田沒有,但有父親留下的饅頭鋪一間、兩間房屋。大家說這樣的男人嫁不嫁?」
時書仔細審視那男的:「不嫁,這男的沒工作遊手好閒。謝無熾,你說嫁不嫁?」
謝無熾一抬眼,看見映在時書鼻尖那點清光,收回視線:「問問男人有沒有兄弟,有的話不嫁。看他臉色恐怕死得早,沒有兄弟便繼承遺產,兄弟會爭產業。」
時書:「哇!你還能想到這些,不愧豪門哥。」
接著,台上再站上去一個帥氣勁瘦的男子,長得瀟灑朗然,一派少年野性的氣勢。他拿到繡球想也沒想便往角落裡一扔:「接著!」
時書仔細看,那樹梢里原來還站著個年輕女孩,被繡球砸頭羞得轉過頭就跑,這少年男子三兩下跑下閣樓,連忙越過人群上前去追逐。
「跑什麼!還害臊?下個月過門了!」
周圍響起鬨笑:「大小子小姑娘,青梅竹馬呢!」
「這一對好!我贊成!」
時書也笑了:「嘖嘖嘖,真甜啊。我上輩子殺人了讓我看這個?」
時書白皙的臉上映照著光,笑容明朗,轉身端起辛辣的酒再喝了一口,眉眼染著亮堂堂的紅。
謝無熾單手勾著掛在桌角的穗瓔,有一搭沒一搭,微涼拂過指尖。他輪廓分明的臉上視線停在時書的鼻樑,轉了下去。
謝無熾:「說媒,真是有趣。」
時書不禁動了心思,開玩笑道:「謝無熾,說說你的條件,我來分析分析你這種人值不值嫁,順便看看有沒有適合你的。」
謝無熾:「我?」
「快說快說快說。」
謝無熾:「相親本質上是利益比較,我的條件,他們不配知道。」
時書:「我去,你要不要這麼拽。」
謝無熾淡淡地:「不過你可以問我喜歡什麼樣的。」
時書:「那你喜歡什麼樣的?」
謝無熾舉杯,眼中倒映著清酒:「我想跟人擁抱,觸摸和做.愛,所以我喜歡別人乖巧聽話,懂事一點兒。」
時書豎大拇指:「牛,誰不喜歡乖的?」
這不妥妥霸總文里狠狠乾的主角嗎?高自尊心,高自戀人格,看人像看狗,哪怕談戀愛也要對方完全服從自己,大佬身旁一般都跟個乖巧聽話的老婆。
謝無熾嗓音低下去:「你喜歡什麼樣的?」
時書撓了撓下頜:「我什麼樣的都行。」
「越沒有要求,要求越高。」謝無熾倒了杯酒,「還是你是只要別人死纏爛打,低自尊哀求,流著眼淚求你愛他,你就會和他在一起的人?畢竟你完全不懂拒絕。」
時書思考他預設的場景:「……先等等,你別說。」
時書確實是沒出息了一點,他向來心軟,暫時也沒明確喜歡什麼,不過要是有人特別愛他到那種地步,時書就這麼談戀愛也不是不行,畢竟人的真心是很寶貴的。
「真心換真心,珍惜才配擁有。」
「……」
小船劃出輕微的波瀾。
謝無熾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我不一樣,我不會求人愛我,喜歡應該是掠奪。」
「聽不懂了,愛這種抽象的東西有什麼好討論的。」時書站起身,「我要看說媒呢。」
不過,時書視線望過去時,岸上漂浮著點點火光,有人捧著一盞一盞的河燈過來。
「買河燈嗎?買不買河燈?」
河燈入水後便沿著彎彎曲曲的水流,一路漂浮在河上流遠。有人劃著名小船過來問:「買河燈了,祝福心愿萬事大吉!」
時書叫住賣家:「等等,能不能看看?」
「來咯,有蓮花鴛鴦花鳥等樣式,你們要是情人就挑一對鴛鴦一起放了。」
時書在籃中挑選:「這兩隻喜鵲不錯。謝了啊。」
「客氣了您嘞!」
賣家撐著篙子離開,時書把玩手中的河燈,遞給謝無熾一隻:「入鄉隨俗,我還沒放過河燈,這麼熱鬧怎麼也得有參與感。謝無熾你想個願望,我也想想。」
「你有什麼願望?」
「我只有一個願望,穿越回家。」
耳邊安靜,時書專心地把河燈放到了水裡,浮水助力河燈漂流得更遠,等看見小河燈消失在茫茫的燈叢中時,時書回頭見謝無熾探手把一盞燈放到河面,長指抵著燈座輕輕推遠。
「我不信這些,但幫你許了同樣的願望。」
時書怔了下,緊接著拍手:「哥,你真夠意思!不錯不錯,鼓掌。」
「客氣了。
」
一夜魚龍舞。
時書經過了在舒康府的緊繃,難得這麼快樂歡聲笑語中氣氛也很好,忍不住多喝了幾l杯,直到腦子變得很輕,思考很難再匯集。
時書心生警惕:「謝無熾,頭有點暈。」
謝無熾:「你喝醉了,不過還好,一會兒由我帶你回去。」
時書:「喝醉就是這種感覺?腿軟,集中不了注意力,思緒有些抽離。」
「喜歡微醺感嗎?」
「………………」
神經啊,為什麼謝無熾總有種引誘人淪陷的感覺。
「一般吧,今天心情好多喝兩杯,接下來打算半年不喝。」時書語氣得意。
時書看著河景剝了顆花生吃,剛咬一口捂住嘴:「好疼。」
謝無熾:「怎麼了?」
「牙疼,我是不是口腔潰瘍了,還是長智齒?」
謝無熾:「你還沒長智齒?」
時書仰頭張著臉:「不知道啊,可能剛長,就是牙疼得厲害。」
謝無熾:「張嘴我看看。」
時書腦子裡暈得很了:「你看我嘴幹嘛?不看。」
謝無熾倒了一杯的乾淨的溫水,遞過來:「漱口。」
時書不服氣,但還是把水接過來咕嚕咕嚕,吐一旁的盆子裡。時書:「說了不看啊,不就是牙疼嗎?最多一會兒就不疼了。」
謝無熾:「隨便你。」
話是這麼說,時書接下來都沒吃東西了,勉強喝了口酒,立刻疼得嘶嘶地喘氣,一隻手捂住嘴。時書放棄了繼續吃喝的想法,轉身趴到了船艙上,抬頭看不遠處忽明忽暗的戲台上的唱念做打。
喝醉的感覺並不好,如果換做在現代有爸爸媽媽管著時書一口喝不了,現在沒人管居然能喝醉喝到醺醺然。
時書往那擺成個大字型:「牙疼。」
牙疼不是病,疼起來真要命。時書本來有些困,但疼得一時也睡不著了,片刻,直到船身猛地被隔壁船撞了一下,時書連忙跳起來。
隔壁說:「抱歉抱歉!尾巴擺猛了,撞上來。」
時書收回視線,此時的謝無熾一手扶著船艙的內壁,和他撞在了一起,身影倏地疊加在一起。
時書:「牙疼——」
他話還沒說完,謝無熾一隻手扣住了他的下巴,輕微地摩挲著下頜骨的位置:「別動。」
時書:「……你能看出什麼。」
謝無熾的手很燙很熱,繭子又在磋磨他的皮膚。說實話被他掐過幾l次下巴時書反倒有些習慣,黑暗中一雙圓溜溜的眼珠盯著他,神色帶著少年的倔,時不時垂眼看謝無熾的動作。
謝無熾伸手,把燈取下來,燈光圈兒霎時只聚攏在眉眼之際。
「臉沒發腫,張嘴。」
時書:「你看得懂嗎你?別碰我!嘶——」
時書的皮膚白淨,和謝無熾曬過的手背稍有反差。本來不太配合他,但唇瓣被指尖輕輕揉
了一下:「張開。」
「呵呵。」時書想起了謝無熾親他的事,氣咻咻地睜大眼。不過現在腦海里霧蒙蒙的,反抗的意志不清晰,竟然莫名很軟地躺著,眨了下盯著他,「你要幹嘛?」
他的嘴唇被拇指掰開後,食指伸到了他的嘴裡。那修長的指節骨節分明壓在舌頭上,摸到他牙槽的位置。
「唔……」時書像被定住,七手八腳掙扎了一下。
牙槽被輕輕揉著,在摩挲有無新的牙齒頂出來。時書思想上本該瘋狂排斥這樣親密的舉動,但酒精消解了他的感知力和意志,身體動作很輕。
烏篷船里一隻小小的油燈,讓謝無熾湊近了將一圈燈光映在他秀挺白皙的鼻樑、褐色的眼珠中。
謝無熾:「確實長了智齒——嗯?」
「啾……」
時書張著嘴讓那根手指壓著按摩,起初還忍了兩秒,沒忍住合上嘴唇含住了他的手指。
謝無熾觸及到他口中的濕熱,眉心陡起,剛準備把手指移出來,忽然被軟軟地嘬了一口。而始作俑者時書睜大著眼,似乎有些茫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謝無熾眉間的情緒變得耐人尋味,附在他唇瓣的手指不移開,而是換成了意味深長地摩挲,食指按回他的嘴唇,嗓音帶著冰冷的命令感:「嘴張開。」
「還要看嗎?怎麼還沒完?」
時書一張嘴手指便再伸到口腔中,不復剛才的直接。時書費解地感受著手指反覆摩挲他的柔軟的舌頭,滑膩濕|熱的口內,模擬一種有節奏的彈奏,從把玩著舌頭,到幾l乎帶著暗示的磋磨。
時書:「唔……?」
時書喉頭吞咽,舌頭不得已卷著指根舔過,眉眼極其困惑。
謝無熾眼中暗色:「需要再行檢查。」
烏篷船,紅線節,蘆葦盪。躁動不安的夏夜的氣息。
謝無熾的目光被睫毛遮掩住,在這種事情上他似乎總能輕而易舉變成下流。手指在時書的唇瓣上蹂搓,背脊僵硬,他俯身陰濕氣地盯著他:「時書?」
「嗯?你手……」
「被這樣子插|著,舒服嗎?」
「呃。」
時書茫然地看他。
謝無熾垂眼攪弄著他的唇舌。
嗓音旁觀似的冰冷:「如果插|深一點,會不會更舒服?」
時書:「……啊?」
時書頭是喝醉了的暈沉,出於黃文看得少,居然沒敏感地從插和深這兩個字中察覺出性暗示。
時書眸子轉動著看他,嘴巴里手指果然往裡插得更深,輕輕摳弄,帶動得他整片舌頭像軟了一下,甚至不自覺吸附他的手指。
「告訴我,寶寶,舒不舒服?」
謝無熾的聲音好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沙啞饑渴,反覆詢問想得到答案。
時書:「咕……謝無熾……」
而謝無熾竟然真的,撫慰著那種酥麻感,低頭倒映著他眉眼俊朗的輪廓,甚至將食指並著中
指伸了進來碾軋侵占他。
「不,不舒服……!」
別心急,再慢點,讓你爽。」
「什麼爽?」
低聲:「被|插爽。」
謝無熾嗓音在顫,滾燙的氣息像火一樣,落在他鼻尖。
「什麼啊?!」時書讓弄得不好呼吸,索性伸出手把他的手指拿了出來,扭開頭:「啊,服了,快喘不過氣了!你在幹什麼啊?!嘰嘰咕咕說什麼呢?!」
謝無熾沒再繼續,而是手指骨節再蹭他唇,帶著控制和鎖定,他寬大手背上青筋交錯猙獰,手指繭子也重,握著那方少年的俊秀的下頜。
謝無熾後脊椎疼得發癢,拇指摩挲,感覺到皮膚的每一寸紋理和溫度、呼吸和熱度。
清正雅致的衣衫覆蓋在時書身上,低頭,青絲披散在肩膀,鼻尖對著時書的鼻尖,心裡頭的野獸撞得他五臟六腑都在疼。
謝無熾呼吸了一下,黑暗中的眼中閃過壓抑的陰冷,鬆開了手。
不遠處尖銳的打更聲,把一切氛圍盪開。
「天色不早,船家開始收攤,你也醉得厲害,回去歇著了。」謝無熾說。
船家讓一支小艇載來:「二位,回了?不用付錢,許家公子全包了的。請回吧。」
「謝謝。」
時書頭暈暈地等到船搖到了岸邊,謝無熾轉身上了船,身影在榆柳的影子裡顯得清正巍峨,一絲不苟端方雅致,步履走在前方,似乎在和時書保持距離。
但下一秒,聽到時書:「哎哎啊哎——怎麼踩空了!」
謝無熾垂著袖子,將他拉到後背:「上來。」
時書晃晃手拒絕了,「不用,我能走,別擔心我。」
安靜了一會兒,謝無熾也開口。
「隨便你。」
-
從醪水到鶴洞書院的一路,需要走一些時間,這條河直通鶴洞書院。時書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夜風吹得身心涼爽。
走到一座橋旁時,見橋邊站著一個清俊淡泊的中年人,旁邊放著釣魚竿,正仰頭目不轉睛看一棵樹。
時書問:「這人在幹什麼?」
謝無熾側頭看了眼:「不知道。」
那中年人背著手,也不說話,就一直盯著樹。
時書以為樹上有東西,跟著走過去,仰頭看樹:「你在看什麼呢?」
中年人仿佛才從思考中回過神,道:「哦,釣魚把魚鉤甩到了樹上,正在想怎麼弄下來。」
時書順著一根極細的銀線看到了勾子,說:「你不會爬樹嗎?我幫你。」
「不用,魚線不要了。」中年人說。
「沒事兒,很快的!」
說完,不等謝無熾反應,時書已經抱著樹往上爬了。
謝無熾擰了下眉,不說話,站到樹底下。
時書爬上樹才發現是魚鉤和樹枝打結,太黑看不清,他湊近解了片刻跳下樹:「好了!」
中年人
呵呵笑了笑,說:「謝謝,我果然是知易行難啊。」
說完這人滿臉思索之氣,拿著魚竿再甩進了河裡,不再和他倆說話了。
時書也完全沒當一回事,打了個酒嗝捂嘴往前跑,謝無熾側身看了看這中年人,跟在時書的背後。
-
爬過一層層高聳的階梯,夜間視線中一片黑暗,書童上前詢問:「二位來幹什麼?」
說了來處,書童連忙道:「請隨我來,少爺十分在意二位的駕臨,早備好了房間,行李也都在房間內存著,那小孩也讓奶媽帶著去睡覺了。」
一路點著燈籠到了書院後的廂房。「嘎吱——」一聲後書童關上了門,房屋燈點亮。
「這兩間房相鄰,二位也有個照應,請吧。」
時書:「好,謝謝。」
這麼一說,還讓時書思索起來了。先前在流水庵他和謝無熾迫不得已睡一屋,趕路舒康府且到醫藥局,都是條件有限不得不再睡一屋。這許氏家大業大安排了兩間房,再睡一起似乎有些尷尬。
時書說:「那我睡左邊這間,你睡右邊這間。」
謝無熾:「好。」
時書兜頭進了屋,躺倒在床上,隔著門不遠處傳來讀書人夜半背書的動靜。
「科舉入仕預備役,這群學子真努力……但是搞得我睡不著了……」
時書猶豫半晌,爬起來,醉迷迷地敲響了隔壁的門:「謝無熾,開開門。」
「門居然沒立刻打開,」時書再敲敲,「謝無熾是我啊!你一個人在屋裡幹嘛呢?」
這時候門扉才打開,謝無熾換了一身衣裳,胸口衣襟還沒拉扯上:「怎麼了?」
時書:「那屋子有點吵,我能不能睡你這屋。」
「我屋子裡也吵。」
「真的假的,我感受一下。」時書登堂入室,進門往謝無熾的床上一躺,別說,跟他當了這麼久的室友,不睡一起還不習慣。
謝無熾平靜地看他一眼,到桌子旁點燈寫日記,問他:「牙還疼嗎?」
時書:「不疼了,你揉那兩下有效果嘛。」
一瞬間,謝無熾的筆下似乎生起了波瀾。他放下筆打開門去,沒想到眼前「嘩啦」刮過幾l片儒衫的寬袍大袖,竟然是有人邊走邊吵。
時書仔細聽,一方在說:「江河日下,照我說要恢復儒家正統,滿朝文武以忠孝治天下,陛下多多申明『忠孝』二字以正朝綱,就可蕩平朝野奢靡腐朽之氣,一改當前困境。」
「錯錯錯!你真是故紙堆老學究!」
「朝廷現在就不該再用忠孝,而應該開源節流!一切的根本都在於國庫空虛,想要錢唯有『開源』和『節流』兩種方法,多想想找錢的方式,不應該再聽那群老頭東拉西扯了。」
「天真,幼稚,知行合一,誰能知行合一?」
「……」
「兄台,抱歉抱歉!」
這幾l個人看險些撞到人連忙拱了手道歉,謝無熾並不
說什麼,提桶到院子中的水井打了水來,再把門關上。
時書不得不承認:「七夕節還專心讀書,這群人確實厲害。」
謝無熾看一眼時書:「洗漱準備睡覺,他們走了,你可以回去了。」
「哦……」
時書從他床上爬起身,往自己屋子裡走,沒想到剛走到門口那群讀書人又回來了,仍然在大聲地議論。
時書忍不住問:「你們在聊什麼?」
眾人一回頭,便見一位清俊少年依在門口,帶著笑容地問話,紛紛熱情地道:「你是誰呀?」
時書:「我今晚睡在這裡。」
「我們都是些窮書生,紅線節同窗到醪水旁過節,我們沒閒錢也沒地方可去,只能坐著吹風侃大山,命名為『夜談會』。你要來嗎?」
有人開玩笑:「雖然沒有紅粉佳人,但有不少藍顏知己,保證你今夜不孤單。」
「來吧,夜談會剛開始!」
時書正好無聊,腳步移動:「好啊,我也想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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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說完,時書就覺得後頸衣領一緊,被什麼東西勒住命門,謝無熾淡漠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夜深了,諸位還是早些睡為好。」
時書被拽住撲騰:「我睡不著。」
「睡不著,和我聊。」說完,謝無熾對這群讀書人一點頭,在眾人震驚的眼色中將門扉一掩而上。
「……」
-
屋子裡霎時漆黑,動靜被隔到了門外。時書在黑暗中睜大了眼,眼前的謝無熾剛解開上半身的衣襟,層層疊疊的衣裳松垮,露出鎖骨和線條幹練的肌肉,消解衣服工整時的端正,添上了幾l分凌亂和隨意。
屋子裡漆黑,瀰漫著一股子曖|昧的氣息。
時書一進屋子,頭便暈得慌:「你不是要洗漱……?」
謝無熾:「你看著我洗。」
「啊?!為什麼?」
謝無熾:「還是你更想找你那幾l個藍顏知己?」
「你在說什麼?聊天而已,又沒有別的意思。何況剛才是你趕我走的。」
「這麼聽話,那我讓你回來你就乖乖待在這兒。來鶴洞書院拿了東西就走,還是儘量少和這些人交際。」
謝無熾脫掉了上衣,夾層中有在舒康府千辛萬苦找到的帳本,扔到床上。
空氣中露出上半身精悍的腰身,要換成平時時書就把視線轉開,但興許是喝醉了的緣故,時書眨了眨眼,盯著眼前肌肉緊實的身軀。
謝無熾膚色不算白,加上在舒康府的日曬雨淋,他手背和腕骨出現了一段明顯的膚色分界。浮著青筋的手背顯然更偏麥色,當他擦洗脖頸時,那截手背有些晃眼。
總之,謝無熾的手長得很欲。
時書看著時,腦海中似乎回閃了烏篷船里,他讓謝無熾壓著把燈照到瞳仁中,嘴裡也被他手塞住的場景。
時書頭暈,難以集中意識去想,總之下意識舔了下唇。
謝無熾準備擦
洗淨全身,抬眼,才見時書並未轉過身。
「被這樣子插|著,舒服嗎?」
「如果插|深一點,會不會更舒服?」
「告訴我,寶寶,舒不舒服?」
「別著急,再慢點,讓你爽。」
「……」
這些話在腦子裡莫名盤旋了一圈,時書仍然有些似懂非懂,好像沒明白含義。他搖了搖頭想讓腦子變得清晰一點,但是並沒辦到。
時書聽到了窗外的煙花聲,注意力立刻被轉移,連忙爬|床上扒開窗戶往外看。鶴洞書院位於長陽縣的百步台階之上,恰好可以看見河岸旁錯過的絢爛的燈火。
煙火結束時書轉過身來時,謝無熾已經洗過了下半身,繫上了一條新的褲子。
時書目光匯集,發現謝無熾腿間不知道幾l時鼓起。他平靜道:「別介意,一會兒就好了。」
時書:「你……」
換做平時,時書不會這麼說,但現在時書半晌憋出句:「哥,好大。」
謝無熾走近了,到床邊坐下:「睡覺,明日繼續對帳,見了許壽純就回東都。不出意外這次是裴文卿有意引薦,如果能讓我們攀上長陽許氏的關係,朝廷中會有更多人支持,對我們未來的路子很有好處。」
時書:「好難忽視,我去。」
謝無熾闔攏雙眼,昏暗的燈光中,他才發現時書醉得確實厲害。
「對它很感興趣?」
時書:「那倒沒有,你剛才說攀上許壽純?」
時書覺得這和自己無數次跟謝無熾一起睡覺時差不多,隨意聊幾l句天,只不過這次他選了這個話題而已。
然後,時書的手腕被抓住:「想不想摸?」
「……」時書肯定地說,「不想。你剛才說朝廷中——」
「那要不要看看?」
「………………」
時書:「你幹嘛?我看你這個幹嘛?」
謝無熾眼下虛散著光,平靜地轉開了話題:「許壽純不是一般人能見到的,如果沒有裴文卿這封書信,我們甚至進不了鶴洞書院。而許壽純又是『新學』的中樞人物,朝廷中大批文臣與他結交、受他指使、唯他馬首是瞻,你知道這代表著什麼?」
時書頭暈暈的,低頭,謝無熾拌住了他一截無名指,卡在棉布那薄薄的褲帶,勾著手指頭將褲子一寸一寸從腰往下拉。
皮膚滾燙。
代表什麼?
謝無熾脖頸上的青筋上下起伏,半眯起眼,似乎是有些冰冷地喘了一聲氣。時書還在用殘餘的思維思索這個問題時,視線中,荒原上的鷹直撅撅地騰空飛起。
代表什麼?
聲音壓在耳朵旁,狂熱沙啞。
「想看我高|潮嗎?」
聲色驟然刺激。
時書腦子裡猛地一驚,仿佛被當頭棒喝,酒全化成了冷汗:「啊!???!!!——」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