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瑛的牌位前,英倫郡主的眼神從挑釁轉為絕望。
秦一那匆匆端來的吊命藥,被強行灌入她的口中,那苦澀的藥汁似乎成了她最後一線生機的維繫。
英倫的尖叫聲逐漸變得嘶啞,她的身體因劇烈的疼痛而扭曲,汗水、血液與淚水混雜,滴落在冰冷的地面。
時間仿佛被拉長,每一秒都如同刀割般漫長。
「哈哈哈哈,朱樉,你這個惡鬼!!」
「原來,你早就瘋了!!!」
「哈哈哈哈~」
終於,在一個時辰的折磨後,英倫的眼中光芒逐漸黯淡,瘋狂大笑後,只剩下解脫與恐懼交織的空洞,她緩緩倒下,生命之火在這一刻徹底熄滅。
「瘋麼?」
「我在瑛兒去世那刻,早就瘋了。」
朱樉聽到英倫的話,眼中閃過一絲哀傷,低聲喃喃自語,隨即對著那具屍體,繼續他的暴虐復仇。
如同先前那般,機械的重複著一切,唯有看向湯瑛的牌位,才像個正常人一般,有了情緒的波瀾。
又過了一段時間,昏暗的營帳內,英倫的屍體已不復人形。
空氣中瀰漫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而英倫的軀體,除了一顆仍帶著解脫與驚恐表情的頭顱,其餘部分早就在朱樉的手下化作了森然白骨。
朱樉揮刀將英倫的頭顱砍下,滾落在地上,撿起,拿著隨意的一塊破布包裹起。
而後,又在自己的身上擦了擦血跡,走到瑛兒的牌位前,滿是小心翼翼的將湯瑛的牌位捧起,收攏在行囊之中。
做完一切後,朱樉踉蹌幾步,本就因重傷未愈而蒼白的臉色此刻更是毫無血色,如同一張即將破碎的白紙。
他的眼神空洞而迷離,仿佛靈魂已隨著英倫的逝去而飄遠。
突然,他的膝蓋一軟,整個人如同斷線的風箏般無力地墜下,『砰!』的一聲,重重地砸在冰冷堅硬的地面上。
守候在營帳外的秦一和朱棡,聽到營帳內傳來重物倒地的聲音,當即察覺到不妙,直接衝進了營帳。
在他們闖入營帳的瞬間,眼前景象如同修羅地獄般,映入眼帘。
昏暗的光線下,英倫郡主的白骨森然刺眼,和滿地的血肉鮮血,交相映襯,空氣中濃重的血腥味幾乎凝固,讓人窒息。
哪怕朱棡殺人如麻,此刻胃裡也不禁翻騰,喉頭一陣緊鎖,強壓下嘔吐的衝動。
至於秦一,倒是還好,畢竟錦衣衛也不是白當的。
但此刻二人無瑕關心這些,對於朱樉的關心占據了上分,朱棡迅速掃視一圈,目光最終定格在倒地不起的朱樉身上,那瘦削的身軀在昏暗中顯得格外脆弱。
朱棡眉頭緊鎖,眼中滿是焦急,他大步跨過滿地狼藉,秦一緊隨其後,兩人的腳步聲在寂靜的營帳內迴響,每一步都踏在了粘稠的血泊上,卻無暇他顧。
「秦一,快!將他背到我的營帳,務必小心!」
秦一聞言,毫不遲疑,蹲下身來,雙手穿過朱樉腋下,用盡力氣將他背起。
朱樉的身體軟綿綿的,仿佛沒有重量,秦一的眼中不免閃過一絲擔憂。
朱棡則快步走在前方,一邊開路,一邊高喊:
「來人啊!快去傳太醫!」
聲音在軍營內迴蕩,帶著不容置疑的急切。
··
太醫匆匆步入,手持藥箱,額間微汗,神色凝重地跪坐在朱樉身旁。
他輕輕搭上朱樉的脈搏,細緻地為朱樉檢查著。
秦一與朱棡在一旁焦急等待,只見太醫手指輕巧地在朱樉腕間跳動,眉頭漸漸舒展。
終於,太醫收手,長舒一口氣,轉身對朱棡道:
「晉王殿下,肅王殿下脈象雖弱,但並無大礙,應是連日勞累加之情緒激動,一時氣血攻心,昏厥過去。只是昏迷時間,卻是不確定,肅王殿下此刻過於虛弱了些。」
言罷,太醫小心地為朱樉蓋上薄毯,營帳內緊張的氣氛這才稍有緩和。
「嗯,孤知道了,下去吧,每天好生為孤二哥救治,回應天后,好處自不會少了你的!」
「這些都是微臣分內之事,臣自會盡心照料!」
「行了,給你就拿著,下去吧,囉哩巴嗦的!!」
「是,微臣告退!」
太醫很快退下,營帳內只剩下朱棡和秦一,兩人靜默地立於榻邊,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在昏迷的朱樉身上,神色複雜。
朱棡緊抿著唇,眼中閃過一抹痛楚與複雜,他緩緩伸出手,輕輕撫過二哥消瘦的臉龐。
良久,朱棡輕聲對秦一道:
「去通知藍玉,肅王的傷勢不能拖了,明日即刻啟程,一路上緩慢行軍!!」
「還有,把那邊營帳派幾個信得過人收拾一下吧,還有孤不想聽的有關二哥不好的傳言!」
「你也去看看,把孤二哥所要的東西,都整理好。」
「是。晉王殿下!!」
秦一望了一眼朱樉的身影后,隨即領命大步離去。
···
信得過人?秦一乾脆就找上了倆位王爺身邊的親衛。
秦一領著倆名親衛踏入那間充滿血腥與絕望的營帳,這倆名親衛的腳步不約而同的停下。
營帳內,昏暗的光線,映照著滿地狼藉,白骨與血肉交織的畫面觸目驚心。
而且親衛們初入帳內,一股難以言喻的血腥惡臭撲鼻而來,直衝腦門,配合著這幅地獄般的景色,直接讓他們瞬間臉色煞白,胃中翻騰。
這倆名親衛直接忍不住,轉身衝出營帳,俯身狂吐,膽汁與胃液混雜著嘔出,臉色蒼白如紙。
他們雖然殺人不眨眼,也經歷過數次戰場,但是這種虐殺後的血腥場景,還是第一次見。
吐過之後,他們又咬緊牙關,用顫抖的手拿起工具,開始清理這片人間煉獄。
沒清理片刻,又吐,又硬著頭皮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