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二哥這些天一直昏迷。我也打著大哥的名義,召來不少大夫,可都對於二哥的昏迷,束手無策!」
朱棡看到來人,苦澀的說道,眼眶也紅了幾分。
朱元璋緊皺著眉頭,對老三寬慰道:
「嗯,咱知道了。先把老二抬到你娘的榻上吧,這麼多太醫一定有法子的!」
「若是連這也沒法,咱非要活生生的劈了他們!」
「是,爹!」
說著,朱棡和一旁恭候的秦一就要上馬車抬朱樉。
卻被人群中的朱棣,搶先一步。
「秦一,你下去吧,我來!」
「是,燕王殿下!」
而朱棡也被大哥朱標伸手攔了下來,語氣溫和的關懷起來。
「老三,你出征回來,也累了,況且還受著傷,大哥來吧!」
「到家了,你先去休息休息!」
朱棡溫和的攔下朱棡,抬頭看去,此刻的朱棡鬍子拉碴,眼底是數不清的血絲,還有深深的黑眼圈,一副疲憊不堪的模樣。
他的衣衫略顯凌亂,幾處戰場的塵土和乾涸的血跡依舊附著其上,仿佛訴說著連日征戰的艱辛。
朱標心中一酸,輕輕拍了拍朱棡的肩膀,那手掌溫暖而有力,試圖傳遞一絲慰藉。
「老三,去吧,去娘的偏殿裡歇會兒,這裡交給大哥!」
「大哥不急,等太醫給二哥看後再去休息也不遲。」
朱剛臉上多了一絲笑容,倔犟的搖了搖頭,轉而卻是滿臉的愁容看著馬車上的睡美人。
「好~」
說話間,朱棣已經一溜煙爬上了馬車,他雙手輕輕穿過二哥朱樉的腋下,準備將他抬起。
朱樉的身體因長時間的昏迷而顯得異常沉重,朱棣眉頭緊鎖,肌肉緊繃,小心翼翼卻又用力地往上抬。
突然間,朱棣身形一個踉蹌,幾乎要失去平衡。
他連忙深吸一口氣,穩住身形,用盡全力將二哥穩穩地托起,愕然的看著昏迷不醒的二哥,眼底唰的紅了不少。
「老四,你小子這是幹什麼?!」
瞥見這一幕的老朱,雙眼直勾勾的瞪著朱棣,身旁的馬皇后,還有眾人,也聞聲看去。
但朱棣,並未搭理朱元璋,反而對著朱標道:
「大哥,咱們先抬進去吧!」
「嗯。」
朱標不知道這小老四在搞什麼鬼,倒也沒有猶豫,直接上手作勢就要抬。
朱標雙手剛觸及朱樉的身體,臉色霎時一變,目光轉向朱棣,眼中閃過一絲恍然。
朱樉的身軀,在兄弟倆的合力下,竟顯得異常輕盈,仿佛一陣風就能吹起。
朱標心頭一緊,這才體會到朱棣剛才為何會踉蹌,原來並非力有不逮,而是這突如其來的輕量感讓人措手不及。
他小心翼翼地調整著力度,生怕一絲不慎就扯動了朱樉身上可能存在的傷口,動作里滿是細緻入微的關懷與憂慮。
陽光下,朱樉蒼白的臉色在馬車內顯得格外刺眼,仿佛一朵即將凋零的花,讓人心疼不已。
朱標和朱棡二人,很快就輕鬆的將昏迷的朱樉抬進了坤寧宮,放到了馬皇后的床榻上。
朱標輕手輕腳地將朱樉安置好,細心地為他蓋上錦被,每一個動作都透露出深深的兄弟情誼。
朱樉安靜地躺在那裡,臉色蒼白如紙,呼吸微弱,仿佛隨時都會消失一般。
馬皇后緊握著朱樉的手,眼中泛著淚光,嘴裡不停地念叨著祈福的話語,整個房間瀰漫著一種沉重而壓抑的氛圍。
「妹子,咱們先出去吧,讓太醫先診治。」
朱元璋最是見不得馬皇后這般,輕聲細語的勸說起來。
「好!」
馬皇后依依不捨地望了朱樉最後一眼,被朱元璋輕輕攙扶著走出房間,門輕輕合上,隔絕了外界的喧囂。
而朱元璋目光如炬,掃過聚在一起俯首聽命的太醫們,腳步一頓,停在太醫們面前,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決絕和殺意:
「你們聽著,咱兒子若有任何不測,掂量掂量自己的腦袋吧!」
言罷,他衣袖一甩,轉身大步流星離去,留下一地顫抖的太醫和空氣中瀰漫的濃濃威脅。
太醫們魚貫而入,殿門緩緩合上,將一室的憂慮與期盼隔絕在內。
而朱元璋卻是沒忘記剛剛的事情,目光穿透人群,看向站在一側的朱棣。
他眉頭緊鎖,臉色陰沉,仿佛暴風雨前的天空,低沉地問道:
「老四,剛剛怎麼了?抬個你二哥,就那麼費勁?!」
朱棣低下頭,聲音低沉而苦澀:
「爹,娘,不是那樣的。」
「孩兒不瞞你們說,剛才抬二哥的時候,他身體輕得嚇人,我幾乎能單手將他舉起。」
「二哥以前好歹也領兵打仗沒少習武,如今不知怎麼成了這般,孩兒心裡真是難受得緊。」
說著,朱棣的眼眶不禁泛紅,而老朱和馬皇后卻是如遭雷擊一般,直接呆愣在原地。
老朱和馬皇后的目光如同兩道沉重的鎖鏈,緩緩轉向朱棡與朱標。
朱標緊閉雙眼,仿佛在極力壓抑著內心的翻湧,他的肩頭微微顫抖,最終還是緩緩點了點頭,那動作里藏著無盡的哀傷與無奈。
朱棡則是一臉苦澀,嘴角下拉,眼神空洞地望著地面,喉嚨里擠出一絲艱澀的聲音:
「爹娘,老四說的沒錯,二哥他……真的輕了許多。」
「而且,不是昏迷後,體重驟減的。」
「開戰前,我們倆打了一架,那時候,就察覺到了二哥身體不對!」
一番話,如同被按下了沉默鍵一般,整個殿前都寂靜無比,就連還尚小、平日裡總愛嘰嘰喳喳的小十二,此刻也緊抿著唇,瞪大了雙眼,不敢發出一絲聲響。
所有人的面色都異常難看,仿佛被一層陰霾所籠罩。
···
良久,殿門前,無人也再說一句話。
好在沒多久,殿門緩緩被推開,太醫院院正低頭走了出來,腳下的每一步都是那般的沉重,若是仔細看去,還能看到一絲顫抖。
院正的臉色蒼白,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緊張恐懼,手中緊握著一份剛剛寫下的藥方,上面的墨還未乾透。
陽光透過圍在他身邊的眾人,斑駁地灑在他的身上,卻似乎無法驅散他周遭的陰鬱忐忑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