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所有人的心不由自主提到了嗓子眼時,只聽太醫院院正低頭緩聲道出,殿內此刻昏迷的肅王的身體狀況:
「陛下、娘娘太子,諸位王爺!肅王殿下失血過多,加上近來身體多有虧空,此番又心神受創,這才長時間昏迷不醒。」
「而至於何時能甦醒···」
院正咬咬牙,乾脆道:
「恕我等無能,微臣和太醫們多番商量後,並無它法。甦醒,只能靠肅王殿下自己!」
「甚至,有可能再也醒不過來,成為一個活死人!」
「我們能做的,只有為肅王殿下調理身體,醫好傷勢!」
朱元璋臉色鐵青,雙眼圓睜,怒氣沖沖地跨前一步,一腳狠狠踹在太醫院院正的胸口,院正猝不及防,整個人倒飛而出,重重摔在地上,塵土飛揚。
他掙扎著爬起,面色慘白,顫抖不已,又爬著跪倒了朱元璋身前。
老朱怒吼聲震天響:
「一群廢物!養你們何用!」
他大手一揮,下令道:
「來人啊,把這群庸醫全給咱拉出去,斬了!」
話音未落,侍衛們便要領命上前,上前的還有一旁的朱棡朱棣,正想宣洩自己心中的苦悶。
「你們都下去!」
馬皇后見狀,對著侍衛阻攔起來,鳳眸還瞪了一眼這倆個不嫌事大的兒子,隨後又對老朱寬勸起來。
「重八,他們也是盡力了,此時斬了他們,又有何益?」
「再說了,樉兒此刻還在昏迷,就當為老二積點德也好。」
有馬皇后的勸誡,朱元璋無奈地嘆了口氣,滿臉戾氣地揮揮手,示意侍衛們退下。
他瞪向跪在地上的院正,語氣冰冷道:「既然有皇后為你等求情,咱就暫且饒你們一命!」
「就按照你們的法子醫治肅王,若有半分差池,咱定不輕饒你等!」
院正聽到老朱的話,如蒙大赦,額頭冷汗涔涔,當即叩首謝恩:
「多謝陛下開恩,多謝娘娘寬宏!微臣定當竭盡全力醫治肅王殿下!」
說完,他起身時雙腿一軟,險些又跪倒在地,卻仍強撐著踉蹌退去,吩咐藥童準備藥材,親自為昏迷的朱樉熬藥醫治。
···
良久,殿內燭光搖曳,太醫們輕手輕腳地完成了對朱樉的傷勢處理,細緻地餵他服下了湯藥,又小心翼翼地用溫熱的濕布為他擦拭臉龐和雙手,儘量讓他看起來整潔舒適些,這才收拾好藥箱,退出了大殿。
殿門剛一開,殿外的朱家人便按捺不住,紛紛湧入,腳步急促而沉重,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擔憂與焦慮。
昏迷中的朱樉,此刻臉色依舊慘白,渾身上下,到處都包紮著傷口,繃帶纏繞間,隱約可見滲出的血跡,將潔白的布條染得斑駁。
馬皇后緊皺眉頭,眼眶泛紅,她輕步上前,伸出顫抖的手,輕輕撫過朱樉的臉龐,那冰冷的觸感讓她心頭一緊,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卻強忍著不讓它落下。
她溫柔地為他掖了掖被角,目光中滿是疼惜與堅定。
沒多久,這幾個朱家人,都被馬皇后以各種理由趕走。
獨留在坤寧宮的馬皇后,看向一旁昏迷不願醒來的兒子,很是溫柔,眼神中盡數的疼惜。
輕輕拂過朱樉蒼白的面龐,馬皇后笑了,笑的很開心,但笑著笑著,一顆顆似渾濁的淚水,不斷滴落下來,夾雜著馬皇后諸多無法言說的心疼。
···
御書房內,陽光斜射進來,映照著三人凝重的臉龐。
朱元璋坐在龍椅上,面色凝重,不解的看向下方朱棡,語氣中帶著滿滿的沉重:
「老三,太醫說老二心神遭受重創,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朱棡回想起那日肅王朱樉醒來後的情景,臉色瞬間慘白了不少,胃中一陣翻騰。
他艱難地咽了口唾沫,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
「爹、大哥,二哥那日剛睜開眼,便不停地喊著二嫂的名字。」
「之後二哥要見英倫,而那個英倫,也是實在可惡,秦一告訴我,他一直在用言語刺激二哥,句句戳心。」
「還有,那英倫說,她在大戰前,就給探馬軍司下過一道命令!是關於我朱家人性命的!」
「之後,二哥開始凌遲英倫,一邊凌遲,一邊對著二嫂的牌位說話,實在有些癲狂···」
「只有這些了。」
朱元璋雙手緊握成拳,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雙眼中射出凌厲的光芒。
朱標在一旁,眉頭緊鎖,臉色陰沉如水。
他腦海中浮現出朱樉那日癲狂的模樣,心中一陣絞痛。
「那英倫,真tnd該死啊!!」
朱元璋怒喝一聲,站起身來,在御書房內來回踱步,要不是英倫現在死了,老朱此刻都想將她再殺一遍。
「什麼狗屁刺激,這分明是要誅老二的心!」
朱標也是苦澀的隨口道。
「是誅心,那英倫,還祝二哥長命百歲,生不如死!」
朱棡又開口補充起來,
過了片刻,老朱壓下心中的殺意,開口對朱棡道:
「老三,你下去吧,去休息休息,也看看你媳婦,你也累了!」
「放心吧,爹在,亂不了!」
「好。」
等朱棡離開後,朱元璋面上含著怒意對朱標吩咐道:
「太子,你下去後,讓秦一即刻擴充錦衣衛,給咱找出那些狗雜碎!!」
「雖然太醫診斷了,但咱不放心,你讓你這些天找來的大夫也都來看看,只要讓老二醒來,咱重重有賞!」
「是,爹!」
「對了,這次北伐大軍,你以東宮的名義犒賞吧!」
「這些天,咱不舒服,你去監國吧!身為太子,就該多處理些朝政,不然,你日後如何坐在咱這位置?」
這話,朱標卻是不接了,反而威脅起來。
「爹,你敢?」
「我還想每日去陪陪老二說說話,你要是這樣,我就找娘評理了!!」
「嘿,老大,咱這是信任你,你別不識好歹!」
老朱當即被氣的,吹鼻子瞪眼,『惡狠狠』的瞪著這好兒子。
·~·
一天,
又一天,
···
應天府內凡是叫起來點名字的大夫,都被拉過來給朱樉診斷,卻無一人有法子。
而朱樉依舊在昏迷,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裡,只有微微的呼吸聲,還能證明著榻上之人尚且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