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湯池那女子是專門派出來試探的,很顯然在尋常場景下,皇帝警惕心太高了,很容易敗露。
段衡很自信皇帝查不出什麼東西,因為那個女子就是一個想要爬龍床的普通宮女。
除了那夜的女子,再也沒有出過其他的么蛾子,可陸清悅莫名心慌。
這天夜裡,陸清悅和燕聿剛歇下,元德匆匆來報。
「陛下,離宮下的村莊著火了。」
「離宮下的村莊?」陸清悅神色一變:「我爹爹在那兒。」
她越過燕聿,就要穿鞋跑出去,燕聿拿了外衣裹住她,不禁蹙眉。
「陸老爺怎會在那兒?」
「爹爹去莊子那兒避暑去了。」
燕聿抱著她:「你先別急,朕吩咐人去探,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宮人忙不迭回稟:「陛下,據說了流寇在底下村子裡燒殺搶掠。」
陸清悅大駭,趁著燕聿下令之際,她疾步去拿了腕箭,以及備好的一兜子小藥瓶。
燕聿擒住了她的手:「朕已經命了一隊羽林衛前去了,你穿成這樣不好行動,換身衣裳。」
陸清悅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紗裙,她這樣確實很礙手礙腳,她順從地去換了一身衣裳。
漆黑的夜空都要被沖天的火光燒紅了,村子周遭都是林子,一旦火勢連片燒起來,火情便很難控制了。
流寇分成了兩隊,一隊挾持了一部分村民,逃進了林子裡。
另一隊流寇將活著的村民鎖進了陸氏的莊子裡,他們要求在一柱香內見到皇帝。
要是皇帝不出現,他們就把村民們活活燒死在裡面。
大臣們紛紛勸:「陛下,這定是圈套,您可別不能中計啊。」
燕聿:「你們是想要朕看著百姓於水深火熱之中而不顧?」
陸清悅跟著燕聿在羽林衛的護衛下,一路往村子去。
羽林衛在控制著火情,不讓火勢蔓延,另一邊也將陸氏莊子緊緊圍了起來。
流寇拿裡邊無辜的百姓作為威脅,強攻定是行不通的,只會害得百姓丟了性命。
燕聿一來到村子便覺得村子裡的味道不太對。
段衡領兵就站在莊子前,見到燕聿與陸清悅一起前來,他那被周遭火光照映的面容顯得異常詭異。
陸清悅還真跟著來了,段衡知道陸清悅重情義,尤其對她自己的人,很是護犢子。
那莊子的人要是出事了,她不會坐視不管,至於陸回純屬是運氣不好碰上了。
段衡細細地看著燕聿和陸清悅,如此急迫,他們應該來不及易容。
何況還是兩人,他們中最起碼有一個是真的。
火勢逐漸控制住了,燕聿居高臨下地看了段衡一眼。
段衡領命,正要對著莊子裡的流寇喊話,卻冷不丁當著眾人的面倒了下去。
「少將軍!這是怎麼了?」
不待有人去查明白,羽林衛一個個像喝多了酒似的暈暈乎乎起來,接著全倒在了地上。
燕聿也昏昏沉沉了起來,他伸手撐著額頭,偏頭去看陸清悅,陸清悅已然倒下了。
但燕聿卻沒有倒下,只是視線有些模糊。
幾道人影自莊子裡飛出來,這些人的身手絕對不是尋常的流寇。
守在暗處的影衛出現了,看來這個皇帝是真的。
可那些人看似是衝著皇帝而去,其實是衝著陸清悅去的。
一人抓著陸清悅,刀橫在她的脖子:「不知道陛下可捨得自己的女人受傷。」
說著,就往陸清悅胳膊上割了一刀。
燕聿面沉如墨:「你們想要什麼?」
「想要救你的女人,就拿你自己來換。」
燕聿推開了影衛,一步步走進了莊子裡。
莊子門關上,燕聿撐不住地扶了扶膝蓋,然後他迷迷糊糊間被送到了一間黑屋子裡。
不會兒,門被打開,屋子裡又被送進來了一個人,那人穿的是陸清悅的衣裳。
血腥味使得燕聿的意識更迷糊了,他身上散發出了絲絲縷縷的異香。
「悅兒,是不是你?你身上的傷怎麼樣了?」
另一邊,流寇們看著被扒掉了外衣的陸清悅,生出了色心。
然而在他們色膽包天扯開陸清悅的外衣時,他們看到了她身上斑駁的傷痕,全是一些陳年舊傷。
「奇怪,這個陸氏女不是個嬌小姐麼,身上怎麼那麼多傷痕,難不成皇帝還有另類的癖好?」
話音剛落,屋子裡兀然響起一道笑聲,流寇們陡然睜大了眼睛。
不一會兒,在燒得通紅的村頭出現了一隊人馬,領頭的人正是陸清悅。
她騎著馬,領著一隊羽林衛趕到了,她言簡意賅地下了兩道令。
「滅火,救人。」
羽林衛:「是。」
陸清悅下了馬走到段衡面前,伸腳踢了踢他。
為了把自己摘乾淨,他對自己也挺狠的,真的吸了那香兒。
陸清悅看了眼禁閉的莊子,今夜還真下血本了。
他費心籠絡的這些定遠侯的舊部,一朝就這麼沒了,血本無歸,不知道他醒了之後,會不會氣瘋。
火勢很快被撲滅,暈倒的羽林衛也被安置到了通風之處。
這時,又一隊人馬從林子裡鑽出來,是蘭丞。
他救下了被挾持的百姓,不過那些流寇全部以死明志了,他沒能抓到活口。
陸清悅主動叫他:「蘭大哥。」
蘭丞聽到她的聲音,恍惚了一瞬,看到真是她時,他立即下了馬,大步流星朝她而來。
他雙眸亮晶晶地注視著她:「陸夫人,你怎麼會在這裡?」
當他看到她的衣著時,他愣住了。
陸清悅穿的是燕聿的衣裳,松松垮垮的衣裳全靠腰封固著。
寬大的袖子被她挽了好幾圈,露出了嫩白的手腕。
蘭丞打量著她的衣裳:「你…」
陸清悅揚了揚袖子:「這是陛下的衣裳。」
蘭丞眼皮一抖,她與陛下如此親近嗎?竟穿著陛下的衣裳。
他斂了斂神色,問起了正事:「陛下呢?」
「還在裡面呢,也不知道如何了,陛下說門若不從裡面打開,不許我隨便進去。」
她知道燕聿是擔心裏面的流寇沒處理乾淨,她貿然進去會受傷。
兩人說話間,門從裡邊緩緩打開了,蘭丞抽出劍,伸手護在了陸清悅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