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見月號,排在倒數第二個。
直到這裡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蘇見月才聽見有人喊了她的名字。
榮姐有些緊張。
蘇見月看了一眼排在倒數第一的蕭傾顏。
蕭傾顏對著她的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
蘇見月笑著回給她一個同樣的動作。
會議室內。
紀淮盛的衣服,比起之前出來,更加凌亂。
他敞著領口。
頭髮被他自己抓得亂糟糟的。
臉色冷得不像話。
蘇見月並沒有想像中那麼緊張。
她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
在紀懷盛等一眾試鏡評委的目光中,落落大方地上了台。
「大家好,我叫蘇見月,來自璀璨娛樂。」
簡短的介紹,沒有過多的話語。
完全不怯場。
這讓紀懷盛煩躁的心情,一下子平順了不少。
在試鏡的前兩天。
紀淮盛給來參加試鏡的演員們,發了一部分的劇情片段。
不多,大約兩三段的劇情,每一段的字數,都不超過五十字。
寥寥兩句對話。
沒頭沒尾。
給了演員無盡的留白。
其實,比起一幀一幀地摳劇情。
留白的情緒,才是最難演繹的部分。
因為,誰也不知道,紀淮盛需要的,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溫寧,鬧夠了嗎?」
紀淮盛冷冰冰的語氣,不帶半點情緒。
毫無預兆地,丟出這麼一句沒頭沒尾的台詞。
蘇見月卻在一瞬間進入狀態。
她抬眼。
一雙眼睛直視著前方。
像是前面真的站著一個人一樣。
她像是聽多了這樣的話。
淚光一瞬而逝,被她的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她的雙手緊緊地握成拳頭。
眼底的悲涼逐漸轉化成了笑意。
沒錯。
她覺得這句話很可笑。
「鬧?」
她緊緊地握住手中的沙子,恍然發現。
握得越緊,沙子散落得越快。
不屬於她的東西,再怎麼努力去抓,都是抓不住的。
這個字,像是一把利劍,一擊命中,擊碎了她所有的堅持。
緊握的手豁然鬆開。
不屬於她的,不論是人,還是感情。
她統統不要。
放手之後,才知道,一個人,過得能有多輕鬆。
她後退兩步。
所有的迷茫,痛苦,掙扎。
在那一刻煙消雲散。
她的眼神很亮。
跟握緊拳頭的時候,完全不同。
有一種,注入新生的力量,平靜的瘋感無聲轉換。
她深吸了一口氣,抬手,撫上了自己的胸口。
原來,不愛了,她的心臟也是可以跳動的。
「呵呵!」
她忽然笑出了聲。
「趙朔,你自由了!」
沒有歇斯底里的吼叫,沒有淚如雨下的崩潰。
她就這麼平靜地說出了那句話。
像是在對趙朔說,也像是在對自己說。
你自由了!
在那一刻,她才真正像是一隻衝破了牢籠束縛的鳥兒。
撿起了眼底的神采。
沖向霍達的天際。
這是一段很細膩的表演。
這段表演,恰好與紀淮盛想像中的畫面重疊。
紀淮盛眼底的寒冰消散。
他們還需要做綜合的評估。
他的臉上,難得地揚起了笑意。
助理見狀,連忙上前。
「蘇小姐,您的試鏡已完成,最後的結果,我們經過綜合評估之後,會再與您取得聯繫。」
蘇見月從狀態中抽離。
衝著眾人鞠躬致謝。
隨後出去。
她就那麼平平安安地出去了。
榮姐還有些難以置信。
她一個勁兒地盯著蘇見月的眼睛。
「你要是想哭的話,我的肩膀,可以借給你靠一下。」
蘇見月撲哧一下笑出聲來。
「榮姐,你能不能想我點兒好的?」
好端端的,她有什麼好哭的?
「你……沒挨罵?」
「沒有。」
蘇見月從榮姐的手裡拿過包。
背著包往外走。
榮姐朝蘇見月伸出了大拇指。
「真棒。」
坐在回家的車上。
榮姐說道:「公司決定把阮啾啾配給你當專屬助理,你的商務慢慢地開始多了起來,身邊隨時都要用人,阮啾啾已經過了實習期,綜合表現還不錯,你先用著,如果覺得不行,咱們再換人。」
蘇見月應了聲好。
「紀導這邊的評估結果,大概要兩三天才能出來,你之前的劇本,選得怎麼樣了?」
蘇見月道:「我選好了。」
她拿出手機。
舊的手機號,被她重新補了回來。
她打開雲端備份的劇本。
挑出兩本,遞到了榮姐的面前。
「這本《至味清歡》,我覺得還不錯。」
這是一部校園言情,劇方給她的角色,是男主那早死的白月光。
雖然戲份不多,但是,這種角色,是最能夠在短期內吸粉的角色。
男主是頂流,這個白月光的角色,能夠落在蘇見月的頭上。
真的,完全是因為她的那張臉。
但是,有男主這個扛把子在,這部劇肯定是不愁收視率的,對她的流量加持,很有幫助。
「這一部劇,給我的戲份少,正好,速戰速決,我還能調開檔期,接這一部劇。」
蘇見月打開了另外一部劇本。
有了流量的加持,下一部戲,才能有足夠的話題度。
「《墮仙》。」
蘇見月說道:「這部劇,女主從一個純潔無瑕的仙子,因愛生恨,墮仙成魔,人物跨度比較大,劇本也寫得不錯,一定可以賺足流量。」
在這個流量為王的時代。
蘇見月想要做一個,流量與實力並存的演員。
先握住流量,再開始慢慢轉型。
現在的她,不需要為了金錢發愁。
也不需要勉強自己,去接一些不喜歡的角色。
蘇見月並不是一個安於現狀,一心只想躺平的人。
她的給自己定下了一連串的目標。
並且,她正在一步一個腳印,努力地朝著目標奮鬥。
榮姐對她的決定,沒有異議。
「你是個很聰明的姑娘,知道眼下什麼最重要,很棒,真的。」
說起這個,榮姐就想起來喬杉。
要是她手底下的藝人,都像蘇見月這樣省心,她得少操多少心啊?
「你只管好好拍戲,剩下的,全都交給我。」
蘇見月重重點頭。
「榮姐,你是我的經紀人,真好!」
「你是我的藝人,真真好!」
蘇見月下午還去看了房子。
等她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鐘。
沒有工作。
蘇見月早早地洗漱完畢。
睡在了床上。
鄭苗睡在客房。
她很省心。
蘇見月完全不用管她。
家裡多了一個人,對她來說,完全沒有任何影響。
蘇見月敷完了面膜。
洗了臉,抹完了護膚品。
才大著膽子,從床上,滾到了蕭玉祁的寢宮。
久違的宮殿。
一如既往地陳設。
黑色的帷幔半開著。
寢殿裡面,空無一人。
格外的安靜。
她穿著那雙草莓熊的繡花拖鞋,躡手躡腳地,從屏風後面探出腦袋。
依舊沒有看到半個人影。
蘇見月還想要往前走。
破軍忽然從她的身後冒出來。
「姑娘,您找陛下?」
蘇見月被他嚇得一哆嗦。
險些驚叫出聲。
「你想要嚇死我嗎?」
蘇見月拍了拍胸口。
「你們陛下呢?」
破軍道:「陛下還在偏殿面見大臣,請姑娘稍等片刻。」
蘇見月點頭。
「好,我就在這裡等他。」
破軍應道:「陛下說,姑娘若是無聊,可以四處逛逛。」
「四處逛逛?」
蘇見月頓時來了精神。
「可以嗎?萬一被別人發現了,那該如何是好?」
蘇見月有些猶豫。
那位太后,一臉不好相與的模樣。
萬一撞上了,多尷尬?
破軍道:「無妨,有陛下在,闔宮上下,誰都得對姑娘您畢恭畢敬,不敢前來尋你的晦氣。」
「可是,萬一被太后看見了,那該怎麼辦?」
破軍面露難色。
「其實,陛下今天晚上,是被一群要求陛下立後的大臣們絆住了腳!」
「什麼?」
蘇見月的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兩個度。
「陛下一回建安,便以雷霆之勢,處置了一眾犯事的世家,眼下,整個建安城的勛貴大族們,人心惶惶,姑娘您應該明白,他們想要拿捏住陛下,美人計,才是最好的計謀。」
「豈有此理!」
牛不喝水哪有強按頭的道理?
敢覬覦她的人……
蘇見月光是這麼想著,心裡頭都不太舒服。
「所以,姑娘,您要不……」
「去。」
蘇見月下定了決心。
「你先出去,我換身衣服。」
破軍眉開眼笑。
「是。」
御書房內。
蕭玉祁被一眾老臣逼迫,硬著頭皮,看著案牘上,堆積如山的美人畫冊。
「陛下,自您繼位起,後宮空懸,中宮未定,且國根不穩,為了江山社稷,您也該速速定下皇后人選,再納四妃,早日為皇家開枝散葉。」
「是啊,陛下,您乃一國之君,子嗣之事乃國之重事,萬萬不可一推再推,也該早日定下才是。」
「陛下,選秀事宜迫在眉睫,您就當是為了天虞著想,也該娶妻生子,綿延子嗣啊!」
「陛下……」
「陛下……」
「陛下……」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
蕭玉祁聽得一個頭兩個大。
若是別人,蕭玉祁根本不會給他們顏面。
早在他們一開口,便會將人驅趕出宮。
可是。
那群無恥小人,竟然將謝太傅搬了出來。
不僅謝太傅。
就連段承之也被他們拎了過來充數。
如今,整個御書房內,諫言的官員,高達二十四人。
當真是,半點不管他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