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搶別搶,人人都有份!」
圍在小汽車前的人太多,導致車開不過來。
阿花嫂從車上下來,背著一個大布袋,給人挨個發喜糖喜餅。
在三輛小汽車的前後,權叔、坤叔正在放鞭炮。
「兒子!阿姝!我來了!」
笑容燦爛的謝夫人,半個身子從車窗探出來,對站在秦家門口的兒子、兒媳子招手。
場面看起來好熱鬧。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來接新娘子的。
秦姝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錯愕地看向身邊,唇角挽起笑意的男人。
「謝瀾之,你為什麼沒告訴我,媽也來了?!」
謝瀾之攬著她的單薄肩膀,輕聲道:「我們領證時太過匆忙,我又是第一次上門,不能這麼空手而來,謝家也該有長輩登門拜訪。」
「……」秦姝不知道要說什麼。
謝夫人,京市第一統帥的夫人。
一個養尊處優的女人,去963部隊的時候,都要抱怨幾句環境差。
如今她不遠千里,親自來到這個偏野鄉村,還搞這麼大的動靜。
秦姝要說不感動是不可能的,只是這排場似乎過於誇張了。
阿花嫂把喜糖喜餅分發完,笑眯眯掃視著眾人。
「我們是來走親戚的,煩請各位讓條路,讓我們的車過去。」
圍觀的人手裡都捧著禮物,俗話說拿人手短,紛紛讓出一條路來。
有個婦人抱著懷裡的雙份喜糖喜餅,揚高聲問道,
「你們要去哪家,用不用我們給你指路?」
阿花嫂讓開身體,讓謝夫人乘坐的車前行。
她轉身看向對那位婦人:「多謝您的好意,我們少爺、少夫人就在前面。」
此話一出,眾人看向站在秦家門口的秦姝、謝瀾之。
「天啊!你說的該不會是秦姝吧?」
下一瞬,跳下車的謝夫人,衝到秦姝的面前,緊緊摟著她的胳膊。
這一幕,落入眾人眼中,已經不需要再多言。
來他們玉山村的三輛小汽車,竟然是奔著秦家來的!
圍觀的村民,露出震驚錯愕的表情。
不是說秦姝嫁的男人重傷,瘸腿毀容,還絕嗣!
「阿姝,你可擔心死我了,離家這麼久,在外面有沒有吃苦啊?」
「我怎麼看著你好像瘦了?是不是飯菜不合口味?氣色好像也不水靈了。」
「我把阿花嫂帶來了,一會兒就讓她給你做愛吃的菜,可不能瘦了,女人懷孕很辛苦的……」
謝夫人一張口,像是八百年沒說過話似的。
她上下打量著秦姝,滿臉的心疼不已。
秦姝嬌柔一笑:「我挺好的,沒瘦,還胖了。」
謝夫人哪裡肯信,認定她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眼底的擔憂都快溢出來了。
「阿姝?!」
秦家院子裡,傳來女人隱含激動的顫音。
秦姝身形微僵,轉過身看到戴著頭巾,懷裡抱著裝黃豆的篩子,神色又驚又喜的秦母。
秦姝臉上綻放出燦爛笑容,揚高聲喊道:「媽!」
秦母看著挺著大肚子的女兒,欣喜若狂地扔下篩子,快步走上前。
「你這孩子!回家怎麼都不提前說一聲!」
在秦母衝過來時,謝夫人鬆開秦姝的胳膊,走到兒子身邊站著。
秦家母女倆緊緊握著手,親昵地說著話。
「我這不是想給您一個驚喜。」
「肚子裡的孩子還好嗎?辛不辛苦?」
「不辛苦,孩子們都很乖,沒怎麼折騰我。」
「那就好,那就好……」
秦母目光微移,看向雍容華貴的謝夫人,跟身高腿長的謝瀾之。
「這兩位是?」
不等孩子們介紹,謝夫人主動迎上去,親熱地握住秦母的手。
「親家母,我是瀾之的媽媽。」
「實在是太抱歉了,早就該登門拜訪的,是我們謝家失禮了。」
秦母聽到謝夫人的身份,態度也熱切起來:「原來是親家母,快,屋裡坐,孩子爸不在家,我這就讓人去喊。」
謝夫人連忙阻止:「不用不用,我家那位公務繁忙,沒時間來,咱們姐倆說說話就好。」
兩個年歲相當,各有特色的女人,手挽著手進了家門。
秦母看到有些亂的院子,臉上露出幾分不好意思。
「阿姝這孩子也是,來也不說一聲,早知道我收拾一下家裡。」
「不礙的,又沒有外人,有什麼可收拾的。」
謝瀾之走到秦姝身邊,扶著她的胳膊,邁過門檻。
秦姝斜睨男人一眼:「你也不跟我說,現在倒成了我的不是。」
謝瀾之攬著她的肩,輕聲道:「說了,也是折騰岳父岳母了,這樣挺好。」
秦姝臉頰微鼓,「怎麼說都是你有理。」
謝瀾之沒搭話,轉移話題:「岳母長得跟你很像。」
雖然秦母的眼角皺紋,比謝夫人要多一些。
可她的皮囊與骨相,都難掩年輕時的風華正茂。
秦姝驕傲地揚起下巴:「那是,我媽年輕的時候可是大美人。」
謝瀾之見她被轉移了注意力,攬著人往正屋走去。
秦家的門外。
阿花嫂站在門口,提高了嗓音,笑逐顏開地說,
「今個主家有喜,我們發派喜糖喜餅,還請諸位互相轉告一聲,玉山村的村民,見者人人有份。」
權叔、坤叔從車裡搬下來,好幾箱子的喜糖喜餅。
阿花嫂背著一布兜的紅封包,裡面裝著小額的紙幣。
「小朋友過來,這裡面是錢,拿著買零嘴吃。」
小孩激動的小臉泛紅,脆生生道:「謝謝嬢嬢!」
阿花嫂樂開了花:「不能喊嬢嬢,要喊奶奶。」
小孩看著阿花嫂,也就四十出頭的年紀,面露不解。
「玩去吧,遇到其他小朋友,別忘了讓他們來領紅封包。」
「嗯!」
小孩捏著紅包,轉身就跑了,去通知他的玩伴。
圍觀的眾人,被秦姝婆家的大手筆,給震懾住了。
有人忍不住問:「剛剛那個大高個,模樣長得英俊的男人,就是秦姝的男人?」
阿花嫂笑著點頭:「那是我們家少爺,今天陪少夫人回娘家。」
又一道聲音響起:「不是說,秦姝嫁的軍官受傷了,我怎麼看著他沒事?」
阿花嫂好脾氣地回道:「少夫人醫術了得,把少爺給治好了。」
那道聲音變得尖銳:「那絕嗣也治好了?」
聽到絕嗣兩個字。
阿花嫂臉上的笑意快速收斂。
她瞥向出聲的婦人,只覺得對方眼底飽含惡意。
「您是?」
「我是秦姝的二嬸!」
婦人揚高下巴,從人群中走出來。
她走到阿花嫂的身邊,伸手就要去搶裝著紅封包的布兜。
阿花嫂後退一步,喊道:「阿權!」
正在搬東西的權叔,一個箭步衝上前。
他從後腰掏出一把槍,直指秦姝二嬸的腦門。
「殺、殺人了!」
趙二妞目眥欲裂,發出刺耳的尖叫聲。
正屋廳里。
秦母、秦姝聽到熟悉的叫聲,母女倆對視一眼。
謝夫人臉上的笑意不變,不解地看向秦姝。
「外面這是怎麼了?」
秦姝眯起眼,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我二嬸這裡有點問題,可能是家裡太熱鬧,她又在瞎鬧騰了。」
謝夫人眸光一厲:「秦寶珠的媽?」
秦姝微微頷首。
謝夫人輕笑起來:「嗨!多大點事,阿木提你去看看,大喜的日子咱們要和和氣氣的。」
和和氣氣幾個字,被她著重強調。
阿木提一聽夫人這語氣,唇角忍不住上翹,轉身離開主屋客廳。
門口。
權叔一掏出槍,周圍的人都嚇得不行,有膽小的,連滾帶爬地跑了。
阿木提跨過門檻,痞里痞氣地說:「權叔,夫人說了,這喜慶的日子不要見血。」
權叔目光微閃,握槍的手輕抬,在趙二妞的後頸敲下去。
滿臉驚恐的趙二妞,身體一軟,暈死過去。
圍觀的眾人,發出譁然聲。
他們哪見過這種場面,一言不合就拔槍,還把人給打昏過去了。
阿花嫂走上前一步,臉上露出溫和笑容,不緊不慢地解釋。
「我家少爺之前的確重傷,多虧了少夫人醫術無雙,把少爺從鬼門關給拉回來。
至於絕嗣的事,少夫人是天生孕體,兩人成婚不久就有了孩子,兩人堪稱一對。」
緊接著,她話音一轉,語氣變得嚴肅起來。
「老爺和夫人都非常重視,少夫人肚子裡的孩子,不許任何人污衊造謠。」
有些長舌婦聽聞這話,眼神不停閃爍。
她們明顯是想搬弄是非,如今被阿花嫂的一番警告,差不多都歇了心思。
只是有人看熱鬧不嫌事大,爆雷道:「我們可沒說什麼,是趙二妞跟她閨女秦寶珠,之前在村里嚷嚷,說秦姝嫁了個快起的男人!」
「對對對!寶珠還說軍官瘸腿毀容,是個絕嗣來著……」
在眾人七嘴八舌中,阿花嫂等人知道了,秦寶珠一家惡意散播的謠言。
*
中午。
穿著樸素利落的秦父,拎著一瓶剛打的散酒,哼著特色小調回家。
他在回家的路上,發現不少人盯著他,還湊在一起竊竊私語。
秦父想上前問問情況,眾人受驚般地一鬨而散。
他二丈摸不到頭,腳程加快地回家。
看到家門口的幾輛小汽車,還有那輛威武霸氣的越野部隊車,秦父的表情又驚又喜。
難不成是閨女回來了?!
秦父臉上爬滿興奮與期待,加快腳步衝進家門。
剛走了沒幾步,他眼尾餘光瞥到廂房裡,有個扶著後腰的女人,還有一個身姿頎長的男人。
兩人的姿勢瞧著還挺曖昧,都快抱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