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63年（公元1666年），四月十三日。
紅土嶺集山鎮。
這裡是有數個海拔幾百米高的小山，圍城的一個大鎮。
幾百米高的小山，在其他地方，只算上是小山丘。
但在西歐平原地區，這幾座小山顯得鶴立雞群。
集山鎮最高處的一號山峰，蜀軍指揮部同時也是六門350毫米口徑要塞炮炮台的所在地。
蜀軍統帥嚴白芷站在炮台下，順著大炮的指向，看著前方穿著草綠色軍服的瑞軍。
二十萬瑞軍已經集結完畢，隨時可以向集山鎮發動攻擊。
他從望遠鏡能看到，瑞軍的工程兵，正在後方修建鐵路。
他們準備通過鐵路運輸大口徑列車炮極其炮彈，突破蜀軍戰壕的封鎖。
嚴白芷點燃了一根香菸，他吸了一口煙，吐出煙圈的同時，把手上的香菸掐斷，扔在地上用軍靴使勁的碾了幾下。
他一手拍在炮台的牆壁上:「我真想下令開炮，把囂張的瑞軍，炸得哭爹喊娘。」
參謀長邱魯慎立刻阻攔道:「老嚴，這可使不得。
這場仗現在不止沒有停止的跡象，反而還逐漸升級。
咱們在前線打的痛快，那也要考慮朝廷的承受能力。
這一發炮彈，價值高達一萬兩銀幣。
這打的純純是錢。
大炮一響，黃金萬兩，這句話可不是空談。
用來炸大頭兵，實在是太虧了。
必須要打高價值目標，才能發揮出應有的效果。」
嚴白芷當然知道這個情況。
這已經是他守的第三條防線，前兩條防線被突破，不是蜀軍作戰不勇猛，而是彈藥的供應斷檔了。
蜀軍的人數本來就少，嚴白芷不可能讓士兵在彈藥不足的情況下發起進攻。
這就是讓士兵送死，會引起軍隊的譁變。
這不是在與異族打仗，可以用國家大義約束，將士也擔心投降之後的待遇。
同是漢人，他們只要選擇投降，只是失去權力，榮華富貴還是能享受到。
戰爭初期的情況，打得很是慘烈。
但其中填壕溝的人，大部分都是蜀國的土著。
這些人死多少，嚴白芷完全不在乎。
這些金髮碧眼的人，根本不可能受到與漢人同等的待遇。
他也注意到，對面的瑞軍同樣拿這些土著軍人當做消耗品。
他們之中確實會有脫穎而出的人，能夠得到重用，但大部分都是炮灰。
這已經是各國軍方，心照不宣的做法。
嚴白芷看向參謀長丘魯慎，問道:「現在軍需倉庫之中，還有多少彈藥。」
參謀長丘魯慎從上衣口袋拿出一個小冊子，他翻看之後回道:「各類脂肪供應充足，現在倉庫之中還有二百萬發。
朝廷還不斷用軍列運輸過來。
歐洲各藩屬國之間局勢緊張以來，帝國把庫存快過期的彈藥，全部運往谷豐，向歐洲各國傾銷。
其中一部分被我國採購，這是十數億子彈，價格還較為便宜。
哪怕是軍工生產能力極差的國家，只要有錢都不會缺少子彈。
一顆子彈的價格差不多是五文錢。
普通的75毫米口徑炮彈和120毫米口徑炮彈。
他們的庫存量各一萬發左右，350毫米口徑要塞炮的炮彈，現在只剩下五百發。」
嚴白芷聽到子彈的庫存量時，他臉上還有淡淡的笑容。
當他聽到炮彈的庫存量，臉色立刻變得蒼白。
嚴白芷驚訝道:「我這段時間一直處理集山鎮的布防問題。
我記得這個炮彈的庫存量，差不多是我們上次撤退時的庫存量。
朝廷沒給我們補充彈藥嗎？
沒有足夠的炮彈，我在這裡布置這麼多的炮台，難道是為了放煙花慶祝。」
嚴白芷說完這句話，他快速向著旁邊的房間走去。
這是機要電話室，指揮部正給各軍下達軍令，讓他們做好戰前準備。
瑞國已經完成軍事布置，隨時可能發起進攻。
現在任何擦槍走火的情況，都會引爆兩國積蓄已久的大戰。
嚴白芷拿起直通華沙的電話。
他對著電話大吼道:「給我接大都督。」
電話嘟嘟幾聲鈴響，這是前線打過去的電話，優先級非常高，很快就會被接聽。
「我是何峰，老嚴，出什麼事了？」
嚴白芷怒氣沖沖的說道:「何大都督，朝廷都無法給前線供應充足的彈藥。
這場仗怎麼打？
難道讓我們頂著敵人的炮火，發起決死衝鋒。
敵人二十萬人，我們才七萬人。
三倍多的差距，防守作戰，我還有一點信心。
主動發起進攻，我們這些人起不到多大的戰果。
集山鎮後方五十公里，那可就是紅山嶺鐵礦。
紅山嶺鐵礦距離我國的腹地較近，這是一件好事。
但在集山鎮失守的情況下，五十公里的距離，瑞軍的戰車部隊只需要一到兩個小時，就可以直撲紅山嶺鐵礦。
這種情況下，我是守不住紅山嶺。
請大都督府上報王上，撤了我的職。」
大都督何峰立刻安慰道:「嚴將軍，你急什麼？
大家都知道彈藥不足的情況下，前線根本守不住。
我們蜀國已經付出這麼大的代價，怎麼可能犯這樣低級的錯誤。
朝廷已經採購完彈藥，三天之後就會抵達前線。
即便是今天爆發戰爭，庫存的彈藥也足夠用三天時間。」
嚴白芷聽到這句話，他這才鬆了一口氣。
只要彈藥充足，瑞軍不付出巨大的代價，不可能突破他防守的防線。
「何大都督，得罪了。」
「大家都是為了國事，我們又沒有私人恩怨，不必道歉。」
嚴白芷放下電話，他下達軍令道:「吩咐各炮兵部隊，不用節省彈藥，給我可勁用。
瑞軍真敢進攻，就讓集山鎮成為他們大部份人的埋骨之地。」
丘魯慎參謀長看到嚴白芷將軍意氣風發的模樣，他就知道朝廷已經解決炮彈供應問題。
前兩道防線，都是因為彈藥和援軍供應不及時，導致他們忍痛放棄之前的陣地。
瑞軍現在已經占領，紅山嶺地區四分之一的區域。
朝廷依舊信任嚴白芷將軍，那就是所有人都知道，前線失守不怪嚴白芷將軍。
蜀軍作為一個農業國的軍隊，突然採用工業國的打法應對戰爭，必須要付出學習的代價。
……
集山鎮一些位置不算重要的小山頭上。
一些看著胸章是將軍的人，他們拿著望遠鏡在觀望。
桂國將軍蘇子海看著兩軍緊張對峙的樣子。
他向眾人說道:「蜀軍早已在集山鎮布置好完善的防禦陣地。
瑞軍也投入重兵，準備攻陷集山鎮。
集山鎮扼守戰略要衝，有鐵路連接四方。
瑞國無法拿下集山鎮，想要繞過集山鎮，他們將會被蜀軍分割成多個戰場。
這樣一來，瑞軍的人數優勢就無法發揮。
物資運輸的道路也容易被封鎖，一旦軍隊的補給被斷絕，作戰意志再強的軍隊，也只剩下敗亡一途。
如果我是瑞國的統帥，我絕對不會再拿下集山鎮之前，越過集山鎮，前去占領紅山嶺鐵礦。」
曹國將軍侯大有點頭道:「這個道理，兩國統軍的人都明白。
咱們軍事觀察團之前一直在兩軍觀察，卻在集山鎮匯合。
大家要討論一些高深的東西，這些百姓都能說出一二的東西，沒有必要深談。
我就拋磚引玉。
聽聞蜀國想要生產炮彈，卻因為火藥的質量不過關，生產出一批次品。
蜀國炮彈供應出現問題，他們還能守住陣地嗎？」
曹國將軍侯大有的話，讓周圍數人面面相覷。
這是蜀國的醜聞，蜀國絕對不想讓這個消息泄露。
曹國能夠了解到這個信息，讓人有些意外。
未必是曹國獲得的一手消息，很可能是瑞國提供。
曹國和瑞國的關係，大家都有目共睹。
瑞國散布這個消息，就是減少蜀國潛在的支持者。
瑞國了解到這個消息，也讓眾人知曉，他們必定會在近期進攻。
瑞國的將領，絕對不會放過缺少彈藥的蜀軍陣地。
帝國將軍牛風哈哈一笑道:「這件事情我也有所耳聞，蜀國在軍工領域就是一個小白。
他們被商人騙了，用趙國產的棉花冒充帝國的短絨棉。
帝國西域的短絨棉，那是製作發射藥最好的材料，工藝十分成熟。
換成劣質棉花，火藥的質量堪憂。
但我不認為瑞軍的彈藥供應會出現問題。
瑞國不知道因為何種原因，得到了遼國王室的擔保。
大家都知道遼國，那是黃金的主產地，遼國王室極其富裕。
有人遼國王室的擔保，蜀國就能從銀行貸款，購買足夠的武器彈藥。
大家都知道帝國在谷豐儲存大量的彈藥。
哪個國家有需求，可以立刻找我下訂單。
只要錢到位，帝國負責把彈藥運到指定的位置。」
牛風將軍這句話說完，有人臉色變得陰沉，有人面帶笑意。
大部分人臉色如常，這些人更願意見到瑞國和蜀國兩敗俱傷。
一些人也琢磨，遼國為什麼會插手瑞國和蜀國之間的戰爭。
他們沒有聽說，遼王李青木和蜀王錢明義關係好。
遼國有插手歐洲各國戰事的想法，這可是一則緊要的情報，他們必須抓緊傳回國內。
對於帝國推銷武器彈藥的行為，歐洲各國都喜聞樂見。
帝國推銷武器彈藥，輕鬆掙到一些錢。
這種錢應該付，總好過於帝國親自插手這場戰爭。
吳國將軍齊隆身為吳國宗室的一員，吳王齊剛毅的堂弟。
他對於歐洲的局勢，有著不同的角度。
歐洲各國的局勢發展，除了各國利益在推動。
背後還有很多幕後黑手，為了達成不同的目的，推動著各國向不同方向前進。
蜀國剛公開宣布爭議地區歸他們獨有，公然挑釁瑞國。
這個舉動不同尋常，不同尋常的舉動，後面必定有推手。
齊隆將軍無法判斷出，這個幕後黑手究竟是誰？
但這個幕後黑手，地位一定極高。
不只是能說動蜀國，還能影響到遼國王室。
遼國王室出現在檯面上，必須要拿到足夠的利益。
這種利益，絕對不是歐洲各大藩屬國能付得起。
再想瑞王蘇雷的身份，答案就呼之欲出，這涉及到帝國皇室的內鬥。
這個情況，有很多人都能看明白，但絕對不能說出來。
現在這個局勢，哪一個國家被帝國皇室盯上，那都要付出不菲的代價。
如果他是瑞王蘇雷，知道這個情報之後，一定會惱羞成怒。
齊隆將軍判斷道:「我認為瑞國的動作如果快，夕陽落下之前，就會發起戰爭。」
曹國將軍侯大有知道瑞軍的一部分戰略。
他詫異的說道:「瑞國的鐵路還沒有修好，列車炮還在後方等待。
缺少大口徑火炮的支持，瑞軍很難在今日發起進攻。」
侯大有將軍將軍的判斷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認可。
齊隆淡然一笑道:「侯將軍只需要把剛才牛將軍的話，轉告給瑞國。
瑞國是否行動，我們就拭目以待。」
……
瑞國盛隆。
瑞王蘇雷了解到前線最新的消息。
他直接把自己最喜歡的琉璃茶杯，重重摔在地上，摔得粉碎。
「欺人太甚，簡直是欺人太甚。
我都已經來到歐洲，還不放過我。
我要給母親大人發報，找父皇告狀。
我不好過，你也不能好過。」
下方的官員，已經能猜測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但這是帝國皇室的家事，這是瑞王蘇雷的私事。
他們這些當臣子的人，最好不要參與到這些事情之中。
瑞王蘇雷發泄完，他很快恢復了過來。
他經過這麼多年的鍛鍊，再也不是當年衝動的那個孩子。
這件事情找父皇告狀，父皇最多只是斥責幾句，對於那人造成不了多少傷害。
「蜀國不仁，那就別怪瑞國不義。」
瑞王蘇雷立刻向大都督齊闊海問道:「我軍在今日，能否發動進攻。」
齊闊海立刻站起身:「王上，我軍已經準備好，隨時可以發起進攻。」
瑞王蘇雷露出笑容，他下達命令。
「電令陸前進和徐飛，讓他們發起進攻，不惜一切代價拿下蜀軍的陣地。
告訴他們，不要在意世人的看法。
只要是不違反《建鄴公約》的戰術都可以使用，有什麼事情本王擔著。」
大都督齊闊海立刻敬軍禮回道:「是。」
……
集山鎮瑞軍大營。
瑞國統帥徐飛看著剛剛接收到的電報。
瑞王蘇雷和大都督府，讓瑞軍儘快發起進攻。
這場戰爭大都督府完全鬆綁，只要不違反《建鄴公約》，任何手段都可以用出來。
徐飛頓時感覺身上的枷鎖盡去。
他拿起電話，下達命令道:「各軍按照乙3號方案執行，一個小時後，向蜀軍陣地發起進攻。」
瑞軍很快進入作戰隊形，在前線大部分人意外的情況下，向蜀軍陣地發起進攻。(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