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朱高爔的毒計,天生的壞胚
朱高煦等幾個做哥哥的,沒有前往過大同,自然不認識眼前這支流民隊伍。
但是蘇丹那副西域人的長相,在人群中實在是太顯眼了。
即便遠遠看著,他也穿著一樣跟別人一樣的甲冑,但還是能夠一眼就看的清清楚楚。
想到來時路上,朱高爔在馬車上指手畫腳的,說自己有一支無敵之師。
那會兒幾個兄弟還以為他又在吹牛,但是眼下看起來……他這支兵馬,雖然還談不上無敵,但是已經初具潛力了。
這樣一想,朱高煦和朱高燧的手,就不自覺地落在了朱高爔的肩膀上。
朱高爔敏銳地察覺到有一絲不對,警惕地問道:
「你們想要幹嘛?」
老二和老三就在那笑,笑得賊兮兮的同時,還在暗暗搓手:
「老四啊,你這么小,怎麼帶兵馬?這種苦差事,就讓咱們這些做哥哥的,替你分擔一下吧?」
朱高爔就這麼虛著眼看向老二和老三,直到把他們兩個厚臉皮,都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後,才哼了一聲:
「二哥、三哥,你們可不要忘了,那個阿卜只俺,還是我親手擒獲的。」
那能一樣嗎?
那不純屬就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嗎?
朱高爔似乎看出他們的未盡之語,於是就暗戳戳地伸出腳,在他們兩人的鞋面上,狠狠踩了一腳。
不太痛。
但是侮辱性十足。
朱高煦齜牙,想要把這個傢伙拽回來,但是另一邊,朱高爔已經安然站在大哥身邊,一副有靠山在,底氣十足的樣子。
幾兄弟之間的暗流涌動,還沒完全開始,但是隨著蘇丹朝他們所在的方向小跑而來,所謂的暗流,就徹底結束了。
蘇丹在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就一溜煙地跑到朱高爔面前,笑的見牙不見眼的,操著一口蹩腳的官話:
「郡王,您總算過來了。土堡的事情,我……微臣之前在信件中都告訴您了……」
蘇丹一順嘴,差點又說出「我」來了。
要知道,他現在可是朱高爔身邊的郡王護衛指揮使司里的百戶。
這個官兒不大不小,但是對於蘇丹這個落魄貴族來說,確實一個極其重要的鼓勵和認可。
連帶著每天早上起來操練士卒的時候,寒風吹在心口,都吹不散胸膛那股熱乎乎的感覺。
仿佛渾身上下,都有著一股使不完的牛勁。
看著心情頗好,嘴角都能咧到耳根子後面的蘇丹,朱高爔默默給他貼上了官迷的感覺。
不過這種官迷也不錯。
至少人家當上了以後,是真幹事的!
朱高爔這邊的郡王衛隊,滿打滿算也才五百人,縱然士卒素質高,但是比起燕王手下的人馬,還是有點小巫見大巫。
索性在朱高爔和蘇丹商討的時候,朱棣就帶著朱高熾等人,來到了燕王手下的親王三衛隊。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站在後苑角落裡,和姚廣孝一般,沒有出聲,靜靜看著士卒操練的袁珙,看到了朱高爔的身影。
看到朱高爔後,袁珙眼神微閃,心念轉動間,心中對於朱高爔的身份,就隱隱有了猜測:
「道衍,背面那個小童,莫非就是燕王幼子朱高爔?」
道衍和尚輕聲應了一聲,就轉過頭來,看向袁珙。
袁珙不是輕易開口之人。
如今他突然提起素未謀面的朱高爔,想來朱高爔身上,自然有他的奇異之處。
就見袁珙微微眯眼,「我觀定海郡王,雖然年幼,但是隆準而龍顏,大為不凡。」
道衍和尚聽到這話,面色陡然一變。
他向來都是淡笑不語,萬事不掛心頭的模樣。
但是聽到這話,他的三角眼猛地睜開,撇過腦袋,直直地看向袁珙:
「袁先生,有些話,可不能亂講啊。」
隆準而龍顏。
這話是形容一般人的嗎?
面對道衍和尚那森然的雙眼,袁珙卻只是淡然一笑,風輕雲淡:
「正因為有些話不能亂講,我說了,才更是真的。」
道衍默默盯著他看了許久。
須臾,他緩緩開口:「如今王爺要圖謀大業,袁先生這話,還沒到說的時機。袁先生,你可曾聽過一句話?」
袁珙嘴角依舊翹起,神色泰然,甚至還饒有興趣地反問了一句:
「什麼?」
「不可言而言,失言。」姚廣孝頓了頓,再次解釋,「正所謂君子慎於言。有些不能說的話,在不恰當的場合,不恰當的時間裡說了,那就是失言了。」
袁珙嘴角微微翹起,就轉過頭來,看向姚廣孝,眼神似乎包含了一絲深意:
「師傅對待朱高爔,似乎不像是對待旁人一般啊……」
姚廣孝剛想開口說什麼,就不知道從哪裡傳來一道清脆的聲音:
「因為我和大和尚,天下第一好!」
袁珙神色微變。
他想到了什麼似的,猛地低下頭看去。
果不其然,原本遙遙隔著一長段距離的朱高爔,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姚廣孝和袁珙身側。
袁珙看著朱高爔,冒出來的第一個想法就是……
這小子屬貓的嗎?
怎麼走路悄無聲息?
倒是姚廣孝,對著朱高爔的臉,端詳了一陣,旋即就摸著下巴開口了:
「高了,瘦了,嗯……還更狡猾了……」
朱高爔瞪了他一眼,梗著脖子為自己辯解:
「小孩子的事情,怎麼能夠叫做更狡猾呢?明明就是更聰明了!」
姚廣孝可不是一般人,能夠輕易被朱高爔糊弄。
再加上,這次的事情,他也算是全程參與了,對於其中的細節,知道的明明白白。
這讓燕王裝病的法子,據說,一開始還是朱高爔先提出來的。
這小子蔫壞蔫壞的,誰要是因為他的年紀小看了他,只怕會倒大霉。
正如眼下,朱高爔在聽到袁珙提起謝貴和張昺的時候,他的兩條眉毛,就緊緊皺在一起,旋即,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又鬆開眉毛。
同時,他的嘴角,甚至還泄露出一絲笑容來。
不知道為什麼,精通相面之術的袁珙,在看到朱高爔的這個笑容後,渾身一震,竟是生出一絲隱秘的好奇心來。
這小子……想到了什麼,竟然美成這樣。
「袁先生,正如你所說,眼下謝貴和張昺,已經開始懷疑我們了。其中,按照咱們的探子傳來的消息,不日甚至想要將城七衛,乃至屯田軍士布置在城內,以及街道巷子中。」
「這樣一來,他就可以逼迫我爹。對此,我倒是有一計。」
朱高爔的眼神,就一直在謝貴和姚廣孝的腦袋上飄啊飄的,總感覺他在打著他倆注意。
姚廣孝莫名有種頭頂生涼的感覺,但是出於對於朱高爔話語中鉤子的好奇,這份好奇心,還是督促著他說出接下來的話:
「你又有什麼辦法了?」
朱高爔眯著眼,學著姚廣孝和袁珙的模樣,風輕雲淡的一笑。
恍惚間,姚廣孝和袁珙對視一眼,總覺得這小子擺出來的噱頭還挺唬人,把相面的那種道骨仙風的感覺,學了一二分過去。
只是當朱高爔張口,將他心中的計劃,娓娓道來後。
袁珙挑高了眉頭。
姚廣孝這個厚黑學家加上陰謀家,更是迸發出興奮的眼神來。
水能載舟,也能覆舟。
民心二字,倘若能夠妙用的話,在有的時候,往往會有奇效。
但明明許多人都熟知這個道理,但在很多時候,卻往往會忘記這一句話。
朱高爔的計策,其實說起來也很簡單。
無非就是利用姚廣孝和袁珙這兩位奇人異士,去忽悠北平老百姓,告訴他們,燕王才是真命天子。
至於之前所說的什麼燕王面相,日角插天,龍行虎步,有太平天子之兆。
這些不都可以拿出來說了嗎?
倘若北平城的民心在燕王這裡,那麼謝貴和張昺想要再用屯田軍士和城七衛密布在城內街道,寬窄巷子中,無異於自投羅網了。
只要北平百姓心向燕王,謝貴、張昺之流,不過是手中螞蚱,翻不起浪花來。
袁珙聽完朱高爔說的這些點子後,長嘆一聲,看向姚廣孝,由衷地感慨道:
「我總算明白,為什麼定海郡王年紀如此之小,就能獨得你青眼了。」
姚廣孝此刻聽完了這條「毒計」,笑容越來越燦爛。
自他的角度,看向朱高爔,只能看到他圓滾滾的腦瓜子。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此刻姚廣孝看著這腦瓜子,越看越是覺得,朱高爔就連腦瓜子都比旁人生的圓潤,生的標誌,生的討人喜歡。
若他不是燕王幼子,若他不是定海郡王,若他沒有隆準而龍顏的面相,說不定姚廣孝真會動心思,把朱高爔收為自己的弟子。
這種天生的壞種,腦袋瓜子裡充滿壞點子的小孩兒,合該與他姚廣孝有緣啊!
一邊想著,道衍臉上神情變幻莫測,一時半會間,似是嘆息,又似是喜悅。
而另一邊。
朱棣不經意一瞥,剛好看到了朱高爔所在的角落。
遠遠的,他就看到了姚廣孝和袁珙臉上的異色。
他眉頭一皺。
有些不解。
這仨人在聊什麼呢。
聊得這麼開心。
朱高爔這小子跟他聊的時候,似乎都沒有這麼開心。
哼!
臭小子。
明天見哦^_^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