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靖難,是正統!
彭二看著宛若神兵天降一般的朱棣隊伍,一時有些恍惚。
不過很快,他就回過神來,冷哼一聲,撇過頭去,似乎想要以這樣的行動來告訴燕王,不論他再如何冠冕堂皇,燕王始終都是亂臣賊子。
如果硬要說有什麼不同的話,那就是燕王身上披著的偽裝,更合乎情理一點。
朱棣看了一眼彭二,隨後又收回眼神,來到朱高爔附近。
朱高爔上來就開始邀功了:
「爹,你咋現在才來?區區西直門,我五百衛隊,就能輕鬆拿下。要是指望你……哼!黃花菜都要涼了。」
朱高爔不說還好,這一說,朱棣就想起剛剛在來時路上,尋找朱高爔身影時,內心的焦急和緊張。
這死孩子,去哪兒不好,偏偏挑了西直門這個最難啃的骨頭。
不過好在最終還是有驚無險。
甚至可以說,是因為朱高爔以及他的親衛出現,這才一舉扭轉雙方對峙的局勢,直接拿下了都指揮彭二。
朱棣作為老父親,此時心中半是感慨半是自豪,同時還有著數不清的後怕。
就算朱棣親自上陣對戰,都沒有那種心臟砰砰直跳的緊張感。
當然,這些複雜的感情,朱棣是不會告訴朱高爔的。
這小子最擅長的一件事情,就是順杆子往上爬。
朱棣冷哼了一聲:
「回去再收拾你!」
朱高爔「切」了一聲,斜眼看著他:
「爹,你就是這麼對待功臣的?」
朱棣的臉上,也露出一個微笑來。
只是在聽到老爹的話後,朱高爔看著這個笑容,怎麼看,怎麼覺得陰森。
就聽得朱棣道:「那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朱高爔不吱聲了。
他看到朱棣身後的朱高煦和朱高燧,又趕緊打馬上前,對於自己剛才的行為,大吹特吹起來。
「哥,你們怎麼現在才來?我剛才萬軍從中,一箭擒王,硬生生將西直門的都指揮彭二給拿下,這才穩定了戰局……」
「說起來,當時黑燈瞎火,我感受到一陣妖風襲來,腦海中靈光一閃而過。幾乎瞬間,拉弓搭箭,行雲流水。只聽得咻的聲音如流星般划過,箭矢破空而去……」
「月光灑在我的身上,我只覺得整個人仿佛吸收了日月精華,縱然身上沾滿了鮮血,但是全身精力蓬勃,仿佛有著使不完的力氣……」
朱高煦和朱高燧兩位大哥,聽到這話,紛紛虛著眼睛看向小四。
朱高煦忍不住開口嘲諷了一句:
「老四,你以為你在寫什麼志怪遊記嗎?」
朱高爔哼了一句:
「爾等凡人,懂什麼?!」
朱高煦只覺得腦袋突突地跳著。
小孩子果然煩人!
朱高燧這會兒又認命地開始打圓場,拋出另一個話題來:
「老四,那個彭二,看起來是個硬骨頭。你打算怎麼處理?」
說著,朱高燧看了一眼小弟,想到他畢竟年紀小,經歷的事兒也少,怕他還懷有一絲憐憫之心,不肯輕易殺人。
只是朱高爔聽了,卻只是反問:
「為什麼不呢?」
朱高燧忍不住苦口婆心地勸起來了:
「小四,彭二此人雖然有氣節,也有一定的才幹。但是他面對我燕王府如此多的兵馬,都愣是不低頭,選擇鏖戰至死,眼下你雖然生擒了他,又有什麼辦法使他回心轉意。甚至……為你所用……」
朱高爔瞅了自家三哥一眼,下意識地就開始嘴賤:
「三哥,你知道你為什麼還沒有爵位,而我已經是定海郡王了嗎?因為,咱們倆的格局……不一樣了。」
邦!
朱高燧沒忍住,給了自家小弟一個鐵拳。
打弟弟要趁早。
尤其是朱高爔這樣的弟弟。
因為等到他年紀大了,就揍不動了。
朱高爔抱著腦袋,委屈巴巴。
都給他等著!
打他腦袋的那些人,老爹、老二、老三……他都通通記在小本本上呢!
……
經過一夜的激戰,北平的九門,悉數被拿下。
其中雖然還有一些雜兵將官逃亡,前去居庸關、薊州、懷來等地,但是對於燕王來說,那些不過是游兵散勇。
等到晨光熹微之時,九門處的血跡也被清理的差不多了。
彭二被綁的嚴嚴實實,看上去就跟粽子差不多。
當朱高爔走近一點後,他就衝著朱高爔的鞋面呸了一口。
朱高爔跳腳了:
「你幹啥?!」
彭二頗有骨氣的冷哼一聲:「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虧你還是先帝親封的定海郡王!」
說到這裡,朱高爔可就不服氣了。
「那我爹還是爺爺親封的藩王,一直以來,鞠躬盡瘁,守在苦寒的北平。沒有這些『塞王』作為屏障,應天府的秦淮河畔,如何能鶯歌燕舞,吳儂軟語?金鑾殿上,又哪來的歌舞昇平,海清河晏?!」
「就這,建文帝還對我爹乃至叔叔們,痛下殺手。難道這就是應該的嗎?」
彭二一噎,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梗著脖子,想要出言反駁。
朱高爔就算不用腦袋,也知道這個二愣子要說些什麼。
唉,大人就是倔強。
死倔死倔的,跟頭犟驢似的。
朱高爔就湊到彭二身邊,輕輕說了一句:
「誰說我爹這是造反了。我爹這是奉天靖難,是有正統理由的。」
狗屁的奉天靖難。
彭二這次倒是沒有用口水攻擊,而是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向朱高爔,不屑道:
「你以為我是你這樣的小孩?別人說什麼,你就相信什麼。小子,別以為有雲氣罩頂,你爹和你,就真是氣運加身,天命所歸了。」
「這種東西,騙騙普通百姓還行,你還想騙我?」
朱高爔聽到這話,一反常態,沒有惱怒。
他只說了一句:「你確定?」
彭二當即就笑了:
「難道還能反悔說出這話不成?」
朱高爔笑眯眯的,沒吱聲,而是走到親爹附近。
這會兒,朱棣安定兵馬後,將將士召集在西直門處。
在他的身後,朱高爔、朱高熾、朱高煦和朱高燧,依次站立。
朱棣的兒子,一溜兒的大高個,就算是朱高熾身材肥胖,但是個子放在普通人群中,也不算矮。
這算是他在身材上,繼承到的為數不多的優良基因。
此時。
天光乍破。
朱棣虎目一掃諸位將士,其中赫然有隨他橫跨大漠,在雪夜中俘獲乃兒不花的千戶,也有一朝投誠,願為他所用的奇人異士。
前路難辨。
但是一時之間,朱棣心頭卻湧起一股豪情。
面對烏泱泱的人頭,他微微吸入涼氣,旋即開口:
「……今幼主嗣位,信用奸回,橫起大禍,屠戮我家……」
「《祖訓》云:『朝無正臣,內有奸惡,必訓兵討之,以清君側之惡。』」
「義與奸不同戴天,必奉行天討,以安社稷……此為,奉天靖難!」
話音剛落下。
倏爾一陣大風吹來。
北平坐落於邊鎮,春季常有風沙刮來。
而今正值驚蟄,倏爾風沙吹過,沙礫打在臉龐上,颳得人臉頰生疼。
說來也奇怪,這陣風沙大的邪門,周圍將士雖然只在咫尺之間,但在風沙中,愣是看不清彼此之間的容貌。
等到風沙散去,倒霉事兒一件接著一件。
屋檐上本來就搖搖欲墜的瓦片,被這風一吹,頓時就落在地上。
伴隨一聲脆響。
瓦片碎裂。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怔住了。
被俘獲的彭二,更是大聲道:
「檐上瓦片落地碎裂,此乃蒼天震怒之兆!」
姚廣孝臉色微動,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但是還不等他張口,朱高爔就一個滑鏟,出現在眾人面前。
「父王如今真龍出世,自有風雨相隨,瓦片落地,正是吉兆!」
彭二的眼睛都瞪大了。
還能這樣?!
別說是彭二了,就連朱高熾等幾個知情者,看向朱高爔的目光,都變得格外不一樣了。
朱高爔似乎還覺得這一劑忽悠還不夠猛,直接給了小吉祥一個眼神。
就見小吉祥哼哧哼哧搬了個樟木箱子出來。
咣當。
箱子一打開。
朱高爔就小心地將箱子裡的絲絹展開。
就見絲絹在晨光下照耀,波光粼粼,上面的紋樣,在這些行伍之人驚鴻一瞥間,就能夠輕易斷定,這絲絹……赫然就是一副輿圖!
而且,這輿圖恐怕來頭頗大,只因為在輿圖之上,除卻包括大明的疆土外,還有著海外乃至西域諸多番國的輪廓。
朱高爔抖了抖手中的《大明混一圖》,眉眼飛揚。
看著他這大開大合的動作,像是朱棣、道衍這種知情人,眉頭都不由得一跳。
朱高爔手中的大明混一圖,可是真的。
他就這麼抖落著輿圖,也不怕絲絹被扯破。
朱高爔沒想那麼多,直接揚聲道:
「知道這是什麼嗎?」
還沒等別人吱聲,他又自顧自地回答了:
「這是《大明混一圖》!大明之內,只有我手上,有這麼一幅輿圖。」
「皇爺爺深明大義,在臨終前,看出朝中有奸佞小人作祟,以防萬一,特地賜予寶圖。」
「輿圖在我手中,又是皇爺爺親自賜予,我父王靖難,誰敢說他是亂臣賊子?」
「奉天靖難,乃是繼承皇爺爺之遺志。」
「靖難,才是正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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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