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改造戰俘的收穫
居庸關一戰擒獲的戰俘，一部分早已投誠，如今又是羊雜湯，又是醫館大夫包紮，這一通操作下來，他們更是肯定了自己投誠的決定。
他們小老百姓，可能懂的是沒有那麼多，也不知道朱高爔作為定海郡王，屈尊紆貴地這麼對待他們，背後是否有燕王授意，又是否有著其它的打算。
但是這些都不重要。
只要朱高爔能給出實實在在的好處，能夠吃得飽，穿得暖，軍紀森嚴，不會貪功冒進，有功就賞，那他們就願意跟著燕王，甚至跟著朱高爔干！
若是朱高爔知道他們的想法，定當感慨一句。
老百姓都是樸實無華的。
這道理看似簡單，但倘若用讀書人的話來說，那不就是——君子論跡不論心嘛！
但是對於那些堅定的朝廷派士卒，則是用一種頗為警惕的目光看向朱高爔。
他們那眼神，就差說出來，想看看朱高爔還有多少糖衣炮彈，儘管使出來吧！
然而朱高爔的做法，卻再次出乎了他們的意料。
只聽得他開口道：
「諸位都是我大明的子民，更是曾經戍守邊疆的將士。大明乃是我皇爺爺打下的天下，我朱高爔作為皇爺爺親封的定海郡王，自然不會對各位喊打喊殺。」
「先前兩軍交戰，乃是因為當今聖上被奸臣蠱惑，因此諸位陣營不同，不得不對昔日同僚兵戎相對，就算是我，心中也百般不是滋味啊。」
聽到這話時，原本堅定的建文帝黨派，此時也忍不住有所動搖。
只有剩下的一小部分，看朱高爔「情真意切」的模樣，心中冷冷嗤笑一聲。
燕王狡猾，其子小小年紀，也是個滑不溜手、口舌如簧的貨色。
就這樣的人，說出來的話，又有幾分可信？
只怕說是真假摻半，那都是好的了！
可是緊接著，朱高爔卻話鋒一轉：
「然而我朱高爔雖然年幼，也知道人各有志的道理。父王開恩，若是肯歸順燕軍的將士，定當一視同仁，獎罰分明。此次靖難，除了清君側、靖國難，要我朱高爔來說，何嘗不是博一個前程的機會？」
「大丈夫在世，諸位都是鐵血男兒郎，難道就甘心這麼久居人下，鬱郁無為，潦草一生嗎？」
原本就投誠的士卒，在朱高爔的忽悠下，忍不住心馳搖曳。
封王拜相、從龍之功的美夢，雖然很難實現……但是不妨礙他們幻想一下。
然而就在朱高爔說完後，人群中，一個身材壯的跟狗熊一樣，虎背熊腰的兵卒，卻冷不丁地開口了：
「殿下莫欺負俺們是粗人。跟著你們干，那可是掉腦袋的活，俺只想回家，好好孝順俺老娘，燕王不會砍俺們的腦袋吧？」
說完，他的眼神就直勾勾地看向朱高爔，絲毫沒有因為朱高爔是個小孩，就減少目光中的挑釁。
嚯。
硬茬子總算是跳出來了。
朱高爔改造戰俘的時候，不怕這種硬茬子，就怕那種悶聲不吭，肚子裡蔫主意挺多的人。
最重要的是，眼下這話，剛好可以給朱高爔捧哏。
只聽得朱高爔開口了：
「我特地向我爹爭取了好多待遇，其中也考慮了這種情況。若是思念家人，想要回到家鄉的，自然也可以離開，甚至臨到走的時候，還可以拿一些軍糧，在回鄉的路上充飢。」
「當然，走得時候，你們最好還是小心點。」
其實真實情況是……這所謂的待遇，壓根就不是朱高爔爭取來的，而是燕王為了安撫降軍，主動提出的待遇。
但是這絲毫不耽誤朱高爔往自己身上攬功勞。
朱高爔最後這話一出，算是將人心給收攏了。
看著交頭接耳，神色不一的諸多士卒，朱高爔雖然不想承認，但還是不得不說，在收買人心一方面，比起朱高爔自己琢磨出來的小恩小惠，老爹顯然要更加熟練，更加直擊痛點。
也正是燕王這樣一擊中的，這才使朱高爔在改造戰俘這方面，能夠拿捏住分寸。
畢竟……有的時候，上趕著的，反而就不是買賣了。
……
只是文吏等到登記改編入燕軍的士卒時，朱高爔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熊一般健壯的漢子，有些遲疑：
「胡三？你不是說你只想回家，不樂意投奔燕軍嗎？」
胡三就是方才那個虎背熊腰，一口一個「俺」，百般看不上燕軍，一心只想回家侍候老母的士卒。
可是眼下，他赫然站在了燕軍入冊登記的文吏面前，儼然是一副要投奔燕王，搏一搏從龍之功的模樣。
如今被朱高爔這麼一問，胡三卻沒有想像中的不好意思，他只是摸了摸後腦勺，露出一個笑容來。
別看他長得五大三粗，一臉絡腮鬍子。
但是驟然笑起來，還有幾分清爽氣在。
等到胡三再度開口時候，他說話間，居然不再是一口一個「俺」的，甚至反而有些文質彬彬，書生氣十足的感覺。
「之前是之前，現在是現在。正所謂聖人言：……」
朱高爔不耐煩地一揮手：
「少跟我扯淡。我好不容易不讀書了，最不耐煩有人在我耳邊嘀咕這些……」
志怪遊記歸志怪遊記，儒學歸儒學。
朱高爔雖然喜歡看雜七雜八的書，但是這也不妨礙他不喜歡儒學，更不喜歡每日點卯上朝似的讀書。
朱高爔說這話的時候，得到了彭二和蘇丹的一致贊同。
要不是現在倆人都有著不大不小的官職，跟在朱高爔後面做事，而眼前又有著這麼多剛入燕軍的士卒，他倆估計都頭搗如蒜了。
胡三一噎。
他尋思著，朱高爔看著白面斯文的樣子，沒想到他的內心，居然還有著如此放蕩不羈的靈魂，說話更是……如此直率！
不過很快，胡三再度揚起了一抹笑容來：
「小殿下，您剛剛說了，咱們燕軍也有獎罰制度，是吧……」
朱高爔小粗眉又是一擰。
他轉過臉來，總算認真看了一眼胡三。
這傢伙，看著濃眉大眼的，但聽他講話，不像是個好東西啊……
胡三被朱高爔這麼一看，莫名有一種汗毛聳立的感覺。
他連忙訕笑，還以為朱高爔是不相信，連忙道：
「小殿下，我這可不是那您當消遣，故意騙著您玩。我是真知道消息。」
一陣寒風吹來。
朱高爔打了個噴嚏，吸了吸鼻子，才道：
「啥消息？」
胡三原本還想拿捏著這個消息，借著朱高爔的渠道，能夠親自見燕王一面，親口將消息透露出來。
但是如今見到了朱高爔本人，胡三才發現，是自己想的太過簡單了一點。
別看這位定海郡王長得濃眉大眼，老實憨厚，但是聽他講話，就能明顯發現……這小孩，太雞賊了。
想要什麼都不透露，就以他為跳板，見到燕王朱棣，顯然沒有那麼容易。
胡三心裡想著，面上就俯下身子，一副謙卑至極的模樣，悄悄在朱高爔耳邊低語：
「殿下，我要說的事情，關於即將到來的懷來大戰。小民在城中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聽到懷來城中的宋忠，收攏了北平一片的逃兵……」
「最重要的是，宋忠忽悠那些大傻子，告訴他們，他們在北平的家人，都被燕王殿下給宰了……」
這個消息看似不起眼，但實際上卻是扭轉戰局的一個關鍵點。
懷來士兵之所以能夠眾志成城，聚集在懷來，一同抵抗燕軍，憑的就是這麼一股氣。
要說這股氣從何而來……
朱高爔已經能夠從胡三給的消息中，有了大致猜測。
無非就是得知家人死亡，沒了最後牽掛，欲要和燕軍決一死戰，以此作為對燕王屠戮他們全家的報復。
但是……這不純扯淡嗎？
北平的人忙得很，趕製軍糧的趕製軍糧，縫補襖子的縫補襖子。
彭二聽到這話，當即就冷笑開口：
「燕王殿下才不會這麼閒。更不可能想著把這些士卒的家人都屠戮了。他們在懷來的人是沒看見！現在北平忙的不可開交，單是修築城牆，就恨不得全家壯勞力一塊兒上。」
「宋忠那玩意說這話不純扯淡嗎？！」
朱高爔聽到彭二的的稱呼，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之前不是還覺得人家是都督，言談之間比較小心嗎？
怎麼現在聽到宋忠詆毀燕王一大家子，朱高爔自己還沒說啥，彭二反倒是急眼了。
難道……這是說明，彭二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變成了燕王一大家子的形狀了嗎？
朱高爔心中一樂。
唉……他這，無處安放的魅力啊！
不愧是你，朱高爔！
彭二說這話是爽快了，但是另一邊胡三聽到了，卻愣是瞪大了眼睛。
他有些遲疑：
「北平……怎麼好端端的修築起城牆來了？」
他記得之前去北平的時候，胡三還對著巍峨聳立的城牆心生讚嘆，怎麼眼下就到了北平一家老小動員修築城牆的地步呢？
胡三心中忽地一跳。
該不會是朝廷在北平有內應，已經去圍攻北平城了吧？
但是他看著朱高爔放鬆的神色，又有些迷惑。
看定海郡王的臉色……似乎也不是這樣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