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朱高爔是福將？
說起北平修築城牆這件事情，那就繞不開朱高爔了。
彭二其實也不知道朱高熾和朱高爔究竟聊了什麼，只知道朱高爔在信件中提了一句，等到懷來之戰結束後，朝廷差不多就會反應過來了。
如今老爹率領燕軍南下，北平城內兵力空虛，若有將領率大軍圍攻，還是早做準備比較好。
朱高爔只是一個小孩，又不是神，偏偏朱高熾看到信件中的內容後，卻愣是開始折騰起城防來了。
彭二知道這件事情的第一個反應，就是不敢相信。
這不是瞎折騰嘛！
但是不管是朱高熾還是朱高爔，說得難聽點，都是貴人一樣的存在。
他們想要做什麼，想要不做什麼，那都不是彭二能夠置喙的。
彭二也知道自己雖然有幾分急智，但硬要說起有什麼軍事戰略眼光，那顯然不可能的。
於是他硬是把話憋在心裡，一句都不在朱高爔面前透露，安安心心為朱高爔做事。
反倒是蘇丹，通過朱高爔的那封信，對於朱高爔的印象再次改變了一點。
大明果然是個強盛的國度。
在這裡，即便是一個小孩子，也不一般啊……
胡三聽了三言兩語，也只是一知半解。
不過朱高爔似乎沒有解釋太多的意思，而是選擇讓人將他帶到老爹朱棣那裡去。
……
彼時。
朱棣正對著輿圖，對著眾多將領，開始討論如何攻克懷來之戰。
這些將領中，赫然就有張玉、朱能、丘福等熟人在。
因為密雲、遵化攻克的太快，如今懷來聚集了大量士卒，燕王手下的將領，普遍秉持一個思想。
那就是敵眾我寡，固守才是上計。
然而這個時候，張玉作為燕王手下的愛將，自然有被燕王倚重的原因。
就比如現在。
燕王雖然沒說話，但是張玉的想法，愣是和燕王不謀而合。
簡單來說，這倆人再一次尿到一個壺裡去了。
只聽得張玉緩緩開口：
「王爺，宋忠此人，我也曾同他打過交道。此人剛愎自用，寡謀輕躁，不像是能夠擔當大任的。我認為我們倒是不必如此一味被動固守……」
張玉這話沒講完，又再次被下方的將領所駁斥。
燕王這支隊伍里，毋庸置疑，燕王自然是領頭的旗幟人物，沒了他，也就沒了喊口號的人。
但是跟在燕王屁股後面造反的這幫人，也不全都是和睦融洽的，同樣也分為不同的派系。
就比如說朱能，他是屬於燕王府親衛這裡的派系，屬於燕王最親近信任的一批人。
而張玉，原本就是燕山左護衛千戶，是屬於長期跟隨朱棣的北方邊軍將領。
另外一部分，那就是這些日子，邊打邊收下來的大明朝廷那一方的軍事將領。
正當屋子裡亂糟糟的，烏煙瘴氣一片的時候，燕王朱棣反倒是優哉游哉，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似乎心中早有決斷。
他的想法，跟張玉一樣。
什麼固守為上，那都是屁話。
朝廷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因為朝廷有兵，有糧草，硬要說缺了點什麼的話，那就只能說是合適的將領了。
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硬要拖下去的話，眼下只占據了北平一帶的燕王，必將會面臨糧草不濟的情況。
只是……眼下攻打懷化，缺了一個合適的契機。
這契機究竟是什麼呢……
朱棣聽了這麼久，還沒琢磨出來。
但是不等他想出來，朱棣的好兒子就順勢將這個契機給送過來了。
這廂朱棣剛聽到身邊宦官的低語，那邊朱高爔的大嗓門就傳過來了。
「爹，還在嘮呢。看我幫你把誰帶過來了？」
朱棣眼角就是一抽。
這小子進門的時候，大搖大擺的樣子，跟回到自己家裡差不多。
朱棣原本是想要訓斥兩句的，但是轉念想到了內侍所說的話，他愣是擠出一抹笑容來：
「老四來了啊。」
朱高爔這會兒有「情報」在手，整個人那都是恨不得學螃蟹走路。
再加上他看到老爹這副情態，一時半會還真有些「飄」了。
他下意識地就吐槽了：
「老四是在喊你還是喊我啊？」
朱棣面上依舊帶著笑意，但是熟悉挨揍滋味的朱高爔，已經從他回應時的咬牙切齒，感受到了暴風雨前的寧靜。
他看了朱棣一眼，不裝腔作勢了，微微咳嗽一聲，直接開始說正事了。
想著，朱高爔便給了身邊胡三一個眼神。
胡三正愁怎麼扒拉上燕王呢，眼見朱高爔給了梯子，他也就順勢爬上去，跟倒豆子似的，三下五除二，就將懷來裡面的情報，給吐露的一乾二淨。
朱棣和一眾將領都聽完了以後，也不吵著了。
這還吵吵啥啊？！
大好的機會，都不明擺著嗎？
宋忠出了這麼一個主意，其實原本這主意也不算很蠢。
如果用朱高爔的話來說，他其實就是打了個信息差。
但壞就壞在，這個信息差，被燕王他們知道了。
這下子，反倒是弄巧成拙，襯托的宋忠很蠢了。
朱棣琢磨了一下，再次將目光放在朱高爔身上，眼神倏然微亮：
「小四，我記得你帶來的後勤中，還有不少是北平百姓吧？」
朱棣這麼一說，原本還在琢磨怎麼打破信息差的諸多將領，皆是眼前一亮。
丘福更是心中高興，竟然直接一拍桌案，朱棣還在的時候，他就開始大小聲：
「小殿下，要我說，你才是咱們燕軍的福將啊！」
切！
這馬屁拍的！
不就是湊了巧嗎？
至於說成是「福將」那麼誇張嗎？
但是還不等眾人在心中腹誹什麼，丘福就怕眾人不相信，掰著手指頭，就開始總結起來：
「小殿下先是給咱們帶來了足夠的軍糧，剛好那會兒薊州久攻不下，結果他又正好拉來了大炮，減少了燕軍不必要的傷亡。」
「一路以來，咱們的隊伍是越打越多，這還得多虧了小殿下爭取戰俘，連帶著燕軍優待戰俘的名聲都傳出去了。」
「如今更是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場硬戰，結果小殿下愣是把宋忠的把柄給送上來了，哈哈哈哈……」
張玉無奈地看了丘福一眼。
這個大嗓門……
在他耳邊笑起來的時候，簡直給了他一種震耳欲聾的錯覺。
而旁邊的將領一琢磨，還真琢磨出那麼點味道來了。
要是真按照丘福的思路去想……那朱高爔說不準真是福將了！
再加上曾經朱高爔有雲氣罩頂這樣的「光輝履歷」在，一時之間，眾人看向朱高爔的目光一變再變，甚至隱隱都帶上了敬畏之色，再看向朱棣的時候，目光更是火熱異常。
朱高爔作為燕王幼子，都如此非凡。
那朱棣作為朱高爔的爹，自然也不會差到哪裡去吧？
正所謂，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
倒過來看……應該也是一樣的道理？
將領如何想的，朱棣自然有所察覺。
正因為察覺到了，朱棣看向朱高爔的目光，都有些許變化。
只不過自己的兒子，自己知道有幾斤幾兩。
朱棣對於什麼奉天靖難，瓦片掉、風雨從龍之類的說辭，都知道是狗屁。
那玩意都是糊弄人的。
朱棣自個兒都是糊弄人的東西，他還真不信，自己兒子會是什麼福星下凡。
如果朱高爔是，為啥他朱棣不是？
他覺得自己也挺夠格的啊……
眼看著屋內氣氛又變得友好和諧起來，胡三反而是摸了摸自己的腦袋，覺得有些不對頭。
不是。
按理來說，他才是大功臣啊……
為什麼現在都開始圍著定海郡王誇起來了？
胡三看了朱高爔一眼，正好這會兒朱高爔抬頭，兩人眼神在半空中相碰。
片刻後，胡三又默默收回目光。
算了。
一入燕軍深似海。
橫豎他也算半個朱高爔的人，按照朱高爔之前承諾的，他最後總不會吃虧。
……
懷來。
宋忠此刻顯得有些焦躁不安。
經過他在逃竄兵卒中的洗腦，這些人都應該對燕軍充滿仇恨，在接下來的大戰中，能夠發揮出十二分的作用來。
按理來說，宋忠在自己的精心準備下，也該安心了。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從下午某個點開始，他的眼皮就開始狂跳不止。
都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
宋忠摸著狂跳不止的右眼皮，深覺這個說法簡直就是子虛烏有。
他已經做好最大的準備了。
即便最後懷化真的落敗，宋忠覺得……他也能憑藉前方留下的炮灰，自己安然逃脫。
等回到了南面的朝廷，重新整軍待發，說不定他宋忠，又能重新變成原先那個意氣風發的大都督。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
懷來城內的士卒營中，一個長相平平無奇，放在人群中，幾乎過眼就要忘卻的男子，熟練地混入人群中。
比起還算是鎮定的宋忠，這些士卒中，氣氛可算不上太好。
尤其是如今懷來城外，燕王大軍整裝待發，這些游兵散將之所以還能聚攏在一塊兒，全都是憑著那一口氣在支撐。
倏爾，不知道是誰嗚嗚出聲了。
「俺不想死。俺娘都快六十了，俺媳婦還在還在家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