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第164章 蓄婢之資

2024-09-18 23:57:10 作者: 鯽魚湯要加香菜
  第164章 蓄婢之資

  「欸!」

  種平甚至來不及出聲叫住吳質,只得嘆了口氣,連連跺腳。

  事已至此,他也不能光看著,做個甩手掌柜,種平硬著頭皮入內,略略拿餘光掃了掃對面曹操的神色,倒是不曾看出什麼異樣。

  他心中有了幾分底氣,上前先是行禮,隨即不動聲色側過身,將吳質擋在身後。

  「曹公。」

  「這是?」

  曹操並不在意種平的小動作,臉上只是純然對於吳質的好奇。

  「曹公可否屏退左右?平有要事相報。」

  種平目光猶疑,在曹操桌案之側的美婦身上,停留片刻。

  「嗯。」

  曹操睨了眼那婦人,向下微微撇了撇頭,自鼻腔發出漫不經意的命令之聲。

  那婦人眉目惶惶,不敢抬首多看,只行過禮,便轉入內室去了。

  種平確認四下無人,這才整合言語,將吳質口中,縣吏魚肉百姓,郡國之中,裙帶沾連,官官相護諸事一一道出。

  「……一郡之中,凡此賣兒鬻女之事,不一而足。」

  「平聞鄉間多有賤兒重女舊俗,是以女子可為婢妓之業,往獻大人,而圖升遷。」

  「自縣之下,吏有隱例言,若獻一女,則免一歲租,期年後,竟有數村之中,惟余男童之景。」

  「……鄉民為圖謀生,以至用容貌姣好之男童充塞定例。」

  種平眼中流露出沉痛之色。

  他聽聞吳質口中的童謠時,滿以為那「養得五年三百日」之語,不過是虛指,孰料卻是實語。

  五歲的孩童,已能看出日後容色性格,又是懵懂無知的時候,最好挑選調教。

  叫她們學得一身媚人姿態,奴心忠骨,便可肆意為己所用。

  或是用作人情往來,獻媚討好;或是養在身側取樂享受;亦或是當了細作死間,惟憑自己心意需求。

  這樣看來,這陳留郡太守,若非無力抗衡,刻意視而不見,有意縱容,便是將自己當做土皇帝,才敢隻手遮天,這樣肆意妄為。

  曹操聽完種平之言,眉頭一陣抽動,隱隱生出幾分怒意,卻是壓抑不發,而是認真詢問起關於此事的憑證。

  種平這才讓出吳質,讓他將掌握的證據如實告知。

  吳質心知面對曹操,不能再用面對種平那樣的輕鬆姿態,也是端正神色,除去將夜間同種平說的那些話細細說了一遍。

  涉及府庫之事時,他努力想了片刻,雙目一亮,補充道:「縣吏往我家中索要錢糧之時,曾經對我家妹子打過主意。」

  「那時我並未在家中,老母以妹子年後方滿五歲為託詞,請求縣吏寬限時日。」

  「縣吏擔憂我老母會帶著妹子逃走,因而強令老母簽下租婢文書,給我妹子占了個府中女婢的名頭,方才放心。」

  「我之所以頂替妹子入縣,也是存了想毀去文書,好叫我妹子留個清白家底,不至數月之後,依舊受縣吏逼迫的心思。」

  吳質說到情深之處,雙目猩紅,眼中滿是淚光,若非顧及曹操身份,恐怕下一秒就要一掌拍在桌上。

  「既是租婢,契約之中,當有時限。」

  曹操低下頭,目光卻未落在食箸之上。

  他少時在洛陽,亦曾與袁本初見識過市中買賣奴婢,他記得那時買一美婢,約是兩三萬錢,而一普通奴婢,則只需一兩萬。

  雖說他跟在袁紹身後,也知道袁紹是奢侈慣了的主兒,動輒在吃一頓飯食便是七八千錢。

  但僅靠著他可調取之資,想要一口氣買上五六個美婢,還是有些捉襟見肘。

  可如今不過一縣,便能輕易出賣幾十上百的奴婢,縱然是私婢,那可以囤積的財富,也是難以計量的,何況是一郡如此?

  吳質口中,圖縣行此舉,不過兩三年間,但這不過是換過縣令以後,便宜行事,方才如此大張旗鼓。

  換作其他縣城,真的只是這一兩年間,才開始強令女郎為婢的嗎?

  曹操越想越是心驚。

  不由得他不心生懷疑,實在是這樣積聚下的錢財,便是蓄養出一支精銳騎兵,都綽綽有餘了。


  種平對於東漢的物價還不甚清楚,自然也猜不出這背後的彎彎道道,他只是憤懣於圖縣官吏的醜惡行徑。

  他初入官場,便是在朝堂之上,縱然在曹操身邊,經常從事些記室所為。

  但對於這等基層官吏的公務往來,的確是一竅不通,因而也不曾鍛鍊出什麼為官的心眼本事。

  能占據個九卿之職到現在,屬實是從前立下的功勞份量夠重,又先後又王允、荀攸和曹操有意無意的護著。

  對於曹操而言,倒是也心生過想要將種平下放到底層歷練歷練的念頭。

  可惜不說種平的履歷太過漂亮,很難找到什麼給他貶官的由頭。

  即便是要貶官,也很難直接將種平一擼到底,讓他去做縣吏的。

  於是種平長到今日,還是個跟種輯一樣又菜又愛衝動行事的性子。

  「吳質曾同平言,買賣奴婢的契約,一般是有中人與舊檔的,曹公看,是否可以從此處入手?」

  種平心說這玩意兒造假起來可不簡單,要是一查府庫,發現奴婢數量與戶籍對不上……那不就是最好的佐證嗎?

  雖是這樣想著,但他也隱隱覺得,逼良為婢了快兩年,督郵行縣能躲過去,合著刺史八月行察郡國時也瞎了眼是唄?

  怎麼想都不對勁兒啊,那兩年前兗州刺史還是劉岱吧?

  種平摸著下巴頦上,好不容易生長出來的短須,陷入沉思。

  總不能……劉岱也對這種事聽之任之吧?

  他圖啥呢?

  顯然曹操和種平想到了一處,都將重點放在了已經成盒一年多的劉岱身上。

  只不過不同於種平的困惑,曹操所思慮的要更深,更多。

  若是劉岱是此事的推手,想要以此招養兵馬,那斷然不可能只在陳留一郡如此。

  但自他入兗州來,換任官吏也不在少數,總不能一點消息都不曾風聞。

  這樣推斷,要麼是劉岱只將陳留一郡做了錢袋,故而能夠遮掩得當。

  要麼,就是此事與劉岱並無關係。

  曹操覺得後者倒是更有可能。

  畢竟劉岱無子,難道死後還有麾下忠心為他行這等事,是要去支持劉繇嗎?

  天方夜譚。

  「伯衡對於郡中辛氏,有多少了解?」

  曹操輕輕敲擊著桌案,心下明悟,此事少不得又是與兗州士族相關,已經別有了一番計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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