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英雄柔腸

2024-09-18 23:57:39 作者: 鯽魚湯要加香菜
  「兄長,你說那孺子怎地就挑了這時候來?!」

  蔡和面帶憂色,語含怒氣,雖是對著蔡瑁抱怨,目光卻時不時掃過屋外,似乎在期盼什麼人到來。

  蔡瑁心知他是在等自家二姐派人傳信,自己亦是在心焦等待,但還是勉強寬慰蔡和:「有阿姐在,姐夫終究還是向著我等,自然會我二人遮掩。」

  「但這實在憋悶!」

  蔡和用力捶打著胸口,快步走到蔡瑁面前:「若是那種太史晚來幾日,我早就將此事查探了個明白,哪裡會落到現在這麼個被動局面?」

  「此事確實古怪。」

  蔡瑁免不了嘆氣,對於蔡和的性格,可以說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曹操糧草被荊州軍劫掠的消息一傳來,他便立即找到了自己這個弟弟詢問此事是否是他做下,然而他剛至蔡和府上,就撞到了出府欲尋他的蔡和。

  當時蔡和見他的第一句便是:「兄長糊塗,怎地做下此等大事?!真禍事矣!我蔡家上下俱要受兄長牽連了!」

  此言一出,蔡瑁就知道這事蔡和也並不知情。

  他二人本以為恐怕是自家姐夫有什麼謀劃,故而才出兵劫糧。

  誰料當夜蔡夫人便派了親信登門質詢,怒斥他二人利慾薰心,平日放縱手下妄為,劫掠百姓也就罷了,怎麼敢動曹操的糧草?難道不知道天子在曹操手中,曹操兵鋒正利嗎?

  現在劉表偶感風寒,神思睏乏,她借著照料劉表的時機將消息攔了下來,命自家這兩個不成器的弟弟快些將糧草奉還,再親自登門請罪,她尚且能婉言為二人寬宥。

  蔡瑁與蔡和被罵得狗血淋頭,相顧茫然。

  這事不是姐夫做的?

  難道真是我倆做的?

  為什麼我們都不知道自己做了?

  兩兄弟苦思一夜,最後蔡和一拍腦門:「壞了,兄長!此事不會是我等手下之人做下的吧?」

  蔡瑁先是沉默,仔細一想,發現好像還真有這個可能。

  他們確實對手下人的管束……較為寬鬆。

  誰知道那曹操是如何運的糧草?若是運糧的人不多,保不准恰好被他們手下的將領窺見,心生慾念,便行了劫糧之事,只是未掃淨痕跡,竟然叫人逃回兗州送了信……

  二人越想越真,甚至腦海中還冒出了幾個嫌疑極大的懷疑對象。

  於是一面叫人給蔡夫人傳信,話語之間多是哀求姐姐再多拖著時日,先不要讓姐夫知曉此事;一面暗暗審問手下,試圖在兗州使者到來之前將那被劫的糧草找出來。

  種平一行人至荊州前,蔡氏兄弟已經幾乎將手下的將領都審了個遍,可不曾有一人承認做過此事。

  搞得這二人也不知道這事到底是不是和自己有關了。

  他們只怕是手下人見東窗事發,心生恐懼,因此極力否認……最後若是被兗州來的人查出,那事情可就麻煩了!

  這般擔憂之下,蔡瑁一心阻攔種平等人與劉表相見。

  他本計劃種平一入荊州,便以「劉表重病」的理由將他安置在驛舍,好以此拖延時間。

  反正自家姐夫府上是姐姐做主,有姐姐安排的人阻止,種平無論如何都不可走到劉表面前,自己自然有時間繼續排查。

  誰知道那龐紀竟然會與種平一行人在劉表府前起了衝突?

  那時他二人正被劉表召見,大公子和蒯越就在一旁。

  劉表本是精神不濟,似睡非睡地闔著眼,有一搭沒一搭聽著劉琦複述昨日所學,卻突聞屋外有些不同尋常的動靜。他病中對聲響極為敏感,平日服過藥後,哪怕是有一絲微末的動靜也難入睡。

  蔡夫人侍疾時,所用的藥碗之下都是是厚厚的軟布墊著,以免取用和放下藥碗時,碗底與案面接觸發出聲音,驚擾到劉表修養。

  幾人當時也不知外間到底發生何事,蔡夫人雖素日是安排了人留意消息,有什麼事都是自己提前得信兒的。

  但無奈龐紀是與種平手下之人就在府前亮劍,許多守衛都被驚動,用了刀劍,那負責守衛劉表府邸安全的校尉一看事情不對,立即便入府稟告。

  蔡夫人手下之人聽說府前是龐氏之人與天子使者械鬥,哪裡敢阻攔校尉?

  等消息傳到蔡夫人手上,那校尉已站在劉表面前,將府前之事言說了個明白。


  劉表聞言一驚,立即看了眼床榻邊容貌嬌美的夫人,心裡也清楚這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默然良久,最後低聲喚了大兒子劉琦上前,殷殷囑咐他要禮遇天子使者,言語一定要謙和,主動認下過錯。

  又讓蒯越隨劉琦同行,若是種平詰難,蒯越可在旁調解。

  劉琦和蒯越離開後,蔡夫人自知無法再隱瞞劫糧之事,亦知自己趁著劉表染病時,對往來公文和官吏多有阻截的舉動已引起許多人不滿,待劉表病癒,這些人定然會就此進言。

  故而起身責打蔡氏兄弟,掩面涕泣曰:「人皆以兄弟為依,我獨為兄弟所累!」

  劉表見夫人傷心至此,咳嗽著直起身。

  蔡夫人忙上前去扶,取過一個繡著玄色鳥紋的靠墊墊在劉表背後,嚶嚶啜泣。

  她生得光彩照人,此時杏眼含淚,粉腮嫣紅,實在叫人心生憐愛。

  劉表不知蔡氏兄弟到底犯了何事,但亦是清楚這二人貪財好利的性格,心想估計也並非是什麼大事。

  他被蔡夫人哭軟了心腸,握著她一雙柔荑,溫聲勸道:「夫人何出此言?萬事有我,不必過憂。」

  蔡夫人登時破涕一笑,滿眼仰慕,回握住劉表雙手,柔聲細語:「妾愚鈍婦人,命若蒲草,此生皆系主君之身。妾聞『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天下唯有主君可當此言。」

  劉表被蔡夫人如此小意奉承,神色愈發柔軟。

  蔡夫人見時機已至,方將曹操糧草被劫,遣使問責一事說出,話語之間對蔡氏兄弟多有責罵,言二人膽大包天,鼠目寸光,為一點糧草置整個蔡家於死地,話里話外暗指此事的罪魁禍首另有其人。

  劉表原先只聽說天子來使,並不清楚劫糧一事,此時方知其中聯繫,不由得大驚失色。

  但見蔡夫人跪在榻邊,神色淒楚,蔡氏兄弟也如鵪鶉一般不敢抬頭。

  事已至此,終究難以再出言苛責,只是長嘆一聲,顫顫巍巍地披衣起身起身,由蔡夫人扶著去洗漱,整理儀容,準備一會兒親自去與種平相見了。

  蔡氏兄弟行禮告退,隱瞞數月,種平等人一至便毀於一旦,還叫姐姐肝腸寸斷地哭了一場,怎麼能不叫他二人對種平一行人心生怨恨。

  因此他二人甫一出府看見種平,行為舉止便極為傲慢失禮。

  「若是叫我知曉此事到底是誰做下……」

  蔡瑁越想越覺得憋憤,拔出佩劍,一劍將面前桌案砍得稀碎。

  「便如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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