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側大腿抬平屈膝,腳尖繃直,小腿猛力向前彈踢。
幾乎就在門被踹開的同一時間,早就在門口等候多時的白英也出腳了,右腳落地的同時,左腳也跟著彈踢同一目標!
就這樣,為首男人的胯下要害接連被打擊兩次。
男人被白英這兩腳踢得踉蹌著後退數步,還是緊跟在他身後的同伴伸手接住他,才止住了後退的勢頭。
「啊啊啊——我的寶貝命根子!」
就算這樣,男人也被白英這兩腳打擊得不行,捂著褲襠,五官扭曲猙獰。
眾人被這一突發狀況給驚到,紛紛抬頭看向門口。
門口站著個高挑漂亮的姑娘,她叉腰將門口擋得嚴嚴實實,不泄露出任何一點空隙,他們也因此看不到裡頭究竟是什麼情況。
但從姑娘正緩緩放下左腳來看,他們老大被踹命根子的事兒跟這個姑娘脫不開關係。
「你!你這個臭丫頭,怎麼敢的!」
領頭的男人叫王鐵軍,緩了好一陣兒他才忽略掉身上的疼痛,呲牙咧嘴地瞪著白英。
白英自然也將對面人的情況收入眼底。
說話的男人一副莊稼漢打扮,三十歲出頭的樣子,黢黑粗糙的臉,五官普普通通,行事作風卻盛氣凌人。
除此之外,男人身後的也大都是和他打扮相似的莊稼漢,只不過都沒有他這麼大的脾氣。
而在這些人中,白英竟然看到了一個熟人!
身量極高,骨骼寬大,打扮的也和同行之人並無什麼不同,一樣的赤腳草鞋,身著黑色麻衣單褲,褲腿用麻繩紮起。
乍一眼看去還真以為他也是個莊稼漢。
可是仔細看,便能發現他的長相氣度與旁人完全不同。
硬朗的面龐,英俊的五官,天生自來卷的頭髮帶著一種頹廢的氣質,濃眉深眼間是藏不住的消沉之色的。
是……白墨!
二哥。
白英的唇瓣下意識動了動,可看白墨混在這些人中應該是有原因的,而她也不想提前暴露自己的身份,導致一系列的謀劃失效。
所以她趕緊閉嘴,沒有發出聲音來。
對面的白墨在看到白英後,瞳孔瞬間地震,顯然他也沒想到白英會突然出現在這裡,二人的會面還是如此的突然。
見白英似乎不想跟他相認,他定了定神,也沒有開口去叫白英,同樣裝作兩人不認識的樣子。
「還說沒有外人!」
最後,還是王鐵軍在緩過身體的疼痛後,率先出聲打破了這一僵局。
他惱怒地看向剛才想要阻攔他開門的老太太,指著白英問道:「李老太婆,你說,這人是誰!」
「是……」
老太太還沒說出個所以然來,門口的白英忽然搶先道:「我是李婆婆娘家的遠親,聽說這地方有個神女娘娘懸壺濟世,什麼病都能治,所以我才帶著我姐姐來求醫問藥。」
王鐵軍狐疑地看向老太太,「真的是這樣嗎?」
李婆婆趕緊點頭,「對對對。」
這個說辭總比說實話要好,起碼不會開罪這些人,免得他們回去找神女娘娘告狀,往後就不賣給他們村子神水了。
沒想到,這閨女不光長得好,腦袋瓜也機靈。
李婆婆本來就喜歡白英,這下看白英更加順眼了。
王鐵軍並不想這麼簡單就放過白英,不依不饒道:「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總得讓我們進去檢查檢查,你有沒有帶什麼不能帶的東西,趕緊讓開!」
「不行。」
白英依舊站在門口當中阻擋著眾人窺探的視線,斷然拒絕道:「我姐姐還在昏迷中,你們都是些男人,不方便進去。」
王鐵軍嗤之以鼻,「切!說得跟你姐姐是仙女似的,我們又不是沒見過女人,還能把持不住?」
白英一本正經道:「我姐姐跟比起你們來,確實是仙女。」
「……」
王鐵軍被氣得直翻白眼。
兩人還在你一言我一語地對嗆。
在白英跟眾人交涉的時候,白墨心中微微感到納悶。
白英哪來的親姐姐?
難道說的是她堂姐白巧蘭?
可白巧蘭身體好好的,不像是生病的樣子,更不可能被白英帶過來尋醫。
畢竟,他很清楚所謂的『神女娘娘』究竟有何貓膩,醫術還不見得有白英強,白英還真不至於專程帶人過來看病。
一時間,白墨不知道白英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看著被白英擋住的門口,心裡莫名有種急迫感。
像是……裡頭的人他認識一樣。
白墨被這突如其來的感覺弄得有些無所適從,眉頭擰緊陷入了沉思。
跟他一道來的小武,瞧見白墨的異常反應,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壓低聲音詢問道:「哎,那不是你妹妹嗎?她咋來了?來找你的?」
之前,他跟白墨都被關在看守所里,白英去探監的時候,他自然也見過白英,知道白英和白墨的真實關係。
陡然間,白墨整個人渾身上下的氣勢一變,眉尾下壓,威脅意味兒不言而喻,「閉嘴!你要是敢把這事兒跟別人說,我絕對會趕在你開口前先宰了你。聽見了沒?」
「知、知道了……」
小武下意識縮了縮脖子,嘴上雖然答應著,心裡仍有些不服氣。
原本他跟白墨算是同一級別的,白墨壓根管不到他頭上,現在倒好了,不光是他就連蔣哥也都歸白墨管了!
憑什麼呢!
大家現在都是在那個外國佬的手底下辦事,怎麼就白墨能夠得到對方的看重?
小武越琢磨心裡越發不服氣,他垂眸仔細思索著怎麼才能把白墨拉下來,換自己頂上去白墨的位置。
沒辦法,就因為受到白墨的連累,他們都成了逃犯,不得不跟著外國佬辦事兒,如今也只能一條道走到黑了……
門口處,白英和王鐵軍的交涉仍舊沒有一個結果。
「今天我們還非進去檢查檢查不可!」
王鐵軍挺身想要硬闖,換來的是白英又來一腳踹開。
「滾你的!」
王鐵軍拍打著褲子上的灰,「不讓這麼多人進,那我自己一個人進總行了吧?」
白英冷嗤道:「那更不行了,瞅你長得色眯眯的,誰知道你是不是藏著什麼壞心,我可不會引狼入室。」
「……那你到底想要誰檢查?」
王鐵軍都無語了,他確實抱著占便宜的打算,但這麼直接說出來,他不要面子的嗎?
白英的視線在王鐵軍身後的人巡視了一圈,似乎在找一個合適的人選。
人群中,白墨站了出來,「我來檢查。」
王鐵軍斜了白墨一眼,不服氣道:「你更不行。」
這人是前不久才到了他們山上的,壓根不算他們自己人,要不是神女娘娘一直說不能得罪這些人,他才不會給這些人面子呢!
誰知,門口處的白英卻點頭道:「行,那就你吧。」
王鐵軍:「???」
玩他呢吧!
他頓時惱了,「憑啥他行,我不行!」
白英解答道:「因為他看著像是不近女色的樣子,肯定不會趁機占我姐姐便宜。」
聞言,王鐵軍上下打量了白墨幾眼。
嗯……確實。
白墨長得就是一副不會打光棍兒的樣子。
等等!這意思是他難道就會打光棍兒嗎?!
雖然王鐵軍的心裡很不能接受白英寧願讓白墨進去,也不讓他進去,但考慮到這人來頭不小,他也不好當眾跟他唱反調。
無奈,王鐵軍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白墨跟著白英進了屋。
砰!
屋門在他眼前關上。
大概是怕他偷看,屋裡還響起一陣拖桌子的聲音,不用想就知道是把桌子拖過來抵住門了。
真是的,他像是那麼沒品的人嗎?
王鐵軍氣得翻了個白眼,下一刻他果斷趴在屋門上,大氣不敢喘一下,仔仔細細地聽著裡頭的動靜兒。
屋內。
白墨一跟著白英進屋,還沒等看清屋內什麼情況,就聽白英低聲跟他說道:「閉眼。」
白墨聽話地閉眼。
任由白英扯著他往前走。
而床上的賀詩雯,在聽到門口的動靜之後,哪裡還能躺得住?
此刻白英一關好門,她就麻溜地坐起身來,眼珠子在眼眶裡滴溜溜地轉,打量著去而復返的白英,以及白英身後的……
「白、白墨?」
賀詩雯語氣難掩驚詫。
她想過很多次會和白墨重逢的畫面,重逢的哪個地點都想過了,也許是在白墨被捕後的監獄裡、也許是在白墨被擊斃的現場……就是沒想到眼前的畫面!
她衣衫不整,旁邊還有白英這個電燈泡!
不不不,她怎麼能這麼說自己的好朋友呢?
總之,賀詩雯在見到白墨後,她的大腦就像是打結的毛線,徹底亂成了一團,一時間根本理不清楚頭緒來。
而白墨也沒想到屋內的女人他竟然會認識!
這個聲音對他而言相當熟悉,他無數次在睡夢中都夢見過,是那個他一直覺得很對不起對方的女人。
跟著丹尼斯來到這裡後,四下無人時,他總是會記起和賀詩雯相處的畫面。
之前是他對賀詩雯太過苛待了,如果有機會讓他再跟賀詩雯重逢,他一定會……
白墨不可置信地睜開了眼睛,然後就跟床上衣衫不整的賀詩雯大眼瞪小眼。
「唔!」
白英趕緊堵住了賀詩雯的嘴,防止她叫出聲來。
白墨耳朵微紅,也意識到自己失禮了,趕緊閉上眼睛。
饒是如此,緊貼在門口處的王鐵軍還是聽到了一點異響,他趕緊拍門詢問道:「什麼動靜兒?出什麼事了!」
白墨開口平息道:「沒事,我翻看柜子時撞見只耗子。」
「真的?」
「閉嘴!」
白墨語氣充滿殺氣,王鐵軍嚇得渾身一個激靈,老老實實地把耳朵縮了回去,等著白墨檢查完從屋裡頭出來。
屋裡。
白墨老老實實的閉著眼睛,由白英拽著他來到床邊。
終於,三人湊到了一起。
不知為何,明明他們現在的立場各不相同,互相之間的信任卻沒有絲毫減少。
甚至,為了表示誠意,白墨先說起了自身的情況。
他在跟在丹尼斯之後,輾轉了數個地方最後來到了渠邱縣。
盤踞在幾十里外神山上的『神女娘娘』一行人接納了他們,丹尼斯似乎和神女娘娘達成了某種不為人知的合作。
當然,合作的具體事宜只有丹尼斯自己才清楚,作為下屬的白墨並不知道其中的內情。
如果知道,他肯定不會瞞著現場的兩個人。
這兩人一個是他最珍重的小妹,一個是他虧欠良多的女人……
「我不是跟你們開玩笑,你們最好趕緊離開這裡!」
說完自己知道的情況,白墨的語氣帶著些許警告意味兒,「這事兒根本不是你們能摻和進來的!」
不用白英和賀詩雯交代,白墨心裡就已經有了估量。
肯定又是部隊那邊下達了什麼任務,白英和賀詩雯一道兒跟著過來了!
也不知道他們在渠邱縣的消息怎麼走漏出去的,不過眼下白墨顧不上想這個,他擔心自己生命中最珍重的兩個女人出事,只想儘快催促她們離開。
白英沉默片刻後,搖頭道:「我不能走。」
她既然已經進入了部隊當軍醫,接受了上級的命令,就早已做好了相應的準備。
重來一次,她不想碌碌無為地過一生,她也想為這個時代出一份力。
「……白英,你!」
白墨想要出聲勸阻,但是仔細想想自己似乎又沒有任何立場。
他錯得太多,已經無法回頭了。
然而,更讓白墨生氣的還在後頭,不光他的妹妹不聽話,就連賀詩雯也沒好到哪裡去。
「白英不走,我也不走!」賀詩雯趁機表明自己的決心,「我要跟白英一起干一番大事,讓你們刮目相看!」
「你又跟著湊什麼熱鬧!」
白墨簡直要氣死了。
比起白英來,他更加放心不下賀詩雯,倒不是說賀詩雯在他心裡更重要,而是他知道小妹很聰明,賀詩雯就……一言難盡了。
神山上局勢複雜,他很難保護好兩人。
如果白英和賀詩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了事情,他恐怕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二哥,你有你要做的事情,我們也有我們要做的事情。」
白英語氣平靜又堅定,「我們不會強迫你按照我們的心意行事,你也不要強迫我們必須聽你的話,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