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
勸阻的話到了嘴邊,白墨最後還是強行咽下,嘆氣道:「隨你們,反正吃了虧別怪我沒提醒過你們。」
「嘻嘻,就知道二哥你最好了。」
見白墨還是答應了下來,白英一改剛才的嚴肅,扯著白墨的袖子撒嬌賣萌起來。
賀詩雯是個學學怪,見白英這麼做,也自然地扯過白墨的一條胳膊抱在懷裡,「嘻嘻,就知道白墨你最好了。」
可是,賀詩雯忽略了一點。
她……沒穿衣服。
白墨雖然閉著眼睛,卻還是清晰地感受手背緊貼著賀詩雯滑嫩的腹部,這一觸感莫名地和他在山洞時高燒不醒的那晚重合在一起。
腦海中自動勾勒出了,那晚賀詩雯為了給他降溫,不著寸縷抱住他的畫面。
一時間,白墨只覺得渾身不自在,下意識動了動肩膀,想要將自己的胳膊從賀詩雯懷裡拯救出來,可無奈賀詩雯抱得緊緊的。
正不知所措之際,好在旁邊白英打破了這一尷尬氛圍,「對了!二哥,你們這次下山是為什麼啊?」
白墨的思緒回籠,誠懇道:「賣神水。負責兜售的人是剛才被你踹了兩腳的那個,我只是跟著來熟悉周邊路況的。」
「這樣啊……」
白英摩挲著下巴,「那你們什麼時候能賣完神水,回神山去?」
「這個村子是我們最後一程,不過眼看著就快天黑了,要趕路的話得等到明天一早了。」白墨坦言。
「二哥,那我們明天早上跟著你們一起走!」白英興沖沖提議道。
白墨深深地嘆了口氣,「行。」
沒辦法。
跟著他們走總比白英她們單獨行動的強,畢竟路上好歹還有他看著,起碼出不了事兒。
瞧著一向唯我獨尊的白墨完全被白英這個妹妹吃得死死的,賀詩雯有些忍俊不禁,目光一直滴溜溜地在白墨身上打轉,似乎有話想說的樣子……
白英瞧出這一點,於是主動出聲道:「你倆應該還有話要說吧,需要我迴避一下嗎?」
「沒……嘶!」白墨剛想搖頭拒絕,忽然覺得大腿一疼,明擺著是被人給掐了一下。
賀詩雯氣惱地掐了白墨一把,接過他的話茬道:「我們確實有點兒話要講,是吧?白墨。」
「……嗯。」白墨這下只能老老實實地應聲。
白英沒想到自己二哥還有妻管嚴的潛質,有些想笑但為了給白墨留面子,還是忍住了。
「那你們聊,我出去望風。」
白英說完,拖走抵著門的桌子,閃身出去的同時沒忘記立馬帶好門。
「咳!」
屋外頭,王鐵軍早在聽到裡頭響起拖桌子的聲音,就知道有人要出來了,趕緊後退幾步離門遠遠的,生怕被人發現他剛才偷聽的事兒。
「怎、怎麼是你出來了?那個男的呢?」
王鐵軍詫異地看著從屋裡頭出來的白英。
明明該白墨出來才對吧?
怎麼換成這姑娘出來了?
「屋裡有耗子,」白英裝出一副害怕的模樣,「所以,我讓他先留在屋裡幫我抓耗子。」
「切!」王鐵軍鄙夷道:「連只耗子都害怕,你還是鄉下人不?」
白英收斂臉上的害怕表情,只是看著王鐵軍淡笑不語。
「……」
莫名的,王鐵軍覺得胯下一涼,剛才被踹到的地方似乎隱隱作痛。
他也不敢再嘴賤,只好轉身去跟李婆婆交涉,讓她再收拾出間屋子來,他們的人晚上好在這裡暫時休息。
當然,也不是白住的。
王鐵軍把剩下的一葫蘆神水全都賣給了李婆婆,李婆婆高興得不行,那條瘸著的腿走起路來都順溜了不少。
小屋內。
賀詩雯強行拉著白墨讓他坐在床邊,語氣嗔怪道:「好了,睜眼吧,我沒有跟瞎子聊天的習慣。」
白墨下意識睜開雙眼,映入眼帘的就是賀詩雯雪白似藕的手臂,嚇得他連忙偏過頭去,不敢再看一眼。
「你、你怎麼不穿衣服……也不怕讓男人看到。」
白墨咽了口唾沫,嗓音莫名變得干啞起來。
「我也想穿啊,可我來這兒的路上掉河裡了,衣服還沒幹我能穿啥?」
賀詩雯理所當然地說完這句話後,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猛地起身按著白墨的肩膀,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怎麼,你害怕我被別的男人看光啊?」
這是不是說明,白墨心裡其實還是很在意她的?
白墨抿了抿唇,沒有開口承認,動作卻誠實地脫下了自己的上衣強行給賀詩雯套上。
「閉嘴,穿上。」
他的身量極其高大。
他穿了正好的衣服,穿在賀詩雯身上卻寬鬆得不像話,跟件睡衣似的,將她的大腿根完完全全地包裹起來。
衣服上還殘留著白墨身上炙熱的溫度,以及他身上的味道……賀詩雯被熏得臉有點兒紅。
她神色不自然地望向白墨,沒了衣服的遮擋,白墨那身漂亮的腱子肉完全暴露出來,只是胸腹部殘留著數道還沒完全褪去的疤痕,破壞了這一美感。
賀詩雯下意識抬手,指腹輕輕摩擦過疤痕,語氣不自覺輕柔了許多,「你這些日子你受苦了……這些傷,是你跟著那個二毛子留下的?」
「嗯,」白墨悶聲道:「幫他辦事難免受點兒傷。」
「白墨,我問你,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啊?」賀詩雯語氣略帶急迫,眼中卻滿是關切,「你難道真的要一直幫那個二毛子辦事兒?鐵了心一條道兒走到黑嗎!」
「……」
白墨低頭,沉默不語。
「說啊!給我句痛快話!」賀詩雯按住白墨的肩膀,刻意壓低的聲音竟帶著一絲哭腔的嘶啞。
白墨閉了閉眼睛,強壓下浮漫而出的痛苦之色。
「我沒辦法離開。」
「什麼叫沒辦法?那個二毛子是給你吃什麼迷魂藥了?」
賀詩雯氣不打一處來。
難道白墨瞧著那個二毛子好看,所以鐵了心地想要幫他做事?一想到這個結果,她就有些想要抓狂的衝動。
白墨欲言又止。
他一旦離開,丹尼斯就會將白英之前救過他的事情公之於眾,那樣勢必會影響白英順遂的人生。
之前因為他走私的事兒,就已經夠連累白英了,他無法看著因為自己再連累到白英。
至於賀詩雯……
他承認,是他虧欠她太多。
瞧著白墨這個噘嘴悶葫蘆的樣子,讓賀詩雯只覺得氣不打一處來,她惱火地錘了白墨一拳,「白墨,你幾個意思啊!你把我的身子都看光了,難道就不打算負責了?」
白墨沒有躲,挨了一拳的他身體輕晃了一下,眼底爬上一層痛苦之色,「賀詩雯,是我對不起你,這輩子我可能沒法對你負責了,如果有下輩子的話……」
「下輩子個鬼啊!」
賀詩雯氣得直跳腳,「下輩子我還不知道變蛤蟆還是變蒼蠅,到時候你怎麼負責啊!」
「哈!」
如此緊張的時刻,白墨突然笑了一下。
賀詩雯差點兒給氣死,死死盯著白墨,恨不得把他剝皮吃肉,「你竟然還敢笑!你幾個意思啊!」
「咳!」白墨握拳擋著唇角上揚的弧度,絞盡腦汁地解釋道:「我是想說……你長得這麼好看,下輩子就算變不成人,也不會變成蒼蠅蚊子,只可能是花是玉是雲。」
「撲哧!你真覺得我好看?」
賀詩雯只生氣了沒幾秒鐘,就被逗笑了。
她有點兒不敢相信,白墨這麼木訥的男人,竟然會對她說這種甜言蜜語……心裡一時間甜絲絲的。
方才的那些顧慮全都拋之腦後,賀詩雯沒有再逼問白墨,期望得到一個令她滿意的答覆,而是——
賀詩雯直接湊過去在白墨的臉上叭嘰了一口,然後霸氣宣布道:「好了,不管你願意不願意,你已經是我的人了!」
「……」
白墨眼底的冰冷瞬間融化,那顆一直在緊繃的心弦隱隱有被觸碰到。
「嗯。」
一道微不可聞的聲響被他從喉嚨里擠出。
一定還有其他辦法的。
可以既不傷害小妹,也不辜負賀詩雯。
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
當晚。
白墨一行人暫時歇在李老太家。
為了防止王鐵軍對白英和賀詩雯心懷不軌,白墨守在小屋門口和衣而睡。
屋裡頭,白英和賀詩雯擠在一張小床上,抱團取暖。
好在賀詩雯的衣裳終於幹了,她換上了自己的衣服,把白墨的衣服完璧歸趙。
這一幕自然沒有被白英錯過,沒有當場詢問兩人,她悄悄記在心裡,而是晚上跟賀詩雯睡覺時提起了這事兒。
「賀詩雯,我問你啊,你和我二哥怎麼回事啊?」
白英伸手戳了戳,平躺在床板上偽裝成活死人的賀詩雯。
賀詩雯不耐地伸手拍開白英作亂的手指,翻了個身背對著白英,嘴裡含糊不清道:「沒什麼事兒啊,你二哥是誰,我沒見過,不認識。」
「還裝!」白英也跟著翻過身去,緊盯著賀詩雯的後腦勺不放,「我二哥又不是什麼暖男,才不會把自己的衣服脫下來給別的女人穿,如果他對你沒意思,是不會這麼做的。」
「什麼?他對我有意思!」
一聽這話,賀詩雯立馬不裝了,翻過身來跟白英求證道:「真的嗎?你說的是真的嗎?」
賀詩雯的眼睛閃閃發亮,抓著白英肩膀處的衣服不停地來回晃悠。
白英簡直都快要被晃暈了,她無奈道:「煮的。」
「說啊!你快說嘛!」
賀詩雯更加用力地搖晃起來,一副為了得到答案誓不罷休的架勢。
白英只能老實回答道:「當然了,你也知道我二哥那個臭脾氣,他才不懂什麼憐香惜玉,如果不是真的在乎你,不會這麼幹的。」
「太好了!我就知道白墨也喜歡我!」
賀詩雯捧著自己的臉,眼珠子在黑夜裡簡直亮得嚇人。
白英默默地把自己的身體往床邊移了移,擔心精神異常的賀詩雯突然變異,再一口把她給吃了。
這下總沒她的事兒了吧?
白英閉上眼睛就打算睡覺,哪知道下一秒就又被賀詩雯給推醒了。
耳邊響起賀詩雯苦惱至極的聲音,「白英,你說,既然你哥他喜歡我,那他為什麼不肯對我負責呢?」
白英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她打了個哈欠,敷衍道:「我咋知道,我又不是我哥。」
「白英~你幫我去問問他嘛,好不好嘛~」賀詩雯扯著白英的胳膊,又開始了新一輪撒嬌。
白英被晃得腦漿子都快搖勻乎了,最後也只能無奈道:「成成成,先睡,先睡覺行不?明兒一早我就去問他。」
「太好了!」賀詩雯總算是聽話地撒手了,她做西子捧心狀,眼含憧憬道:「等我當上你嫂子,我一定會好好對你這個小姑子的!」
白英:「……」
她突然有點兒後悔了。
賀詩雯當她嫂子是不是太鬧騰了?
算了,跟她沒關係,只要二哥不嫌煩就行。
翻了身背對著賀詩雯,白英閉上眼睛打算睡覺。
之後的任務只會更加艱巨,得趕快養精蓄銳好面對明天白天的考驗……
誰知,就在白英迷迷糊糊地快要進入夢鄉時,耳邊忽然響起一陣『篤篤篤』的輕響聲。
白英嘆了口氣,語氣不耐煩道:「賀詩雯,你又有什麼問題?」
「這、這次真不是我……」
賀詩雯聲音顫抖得不像話,顯然被嚇得不輕,她指著正對著床頭的那扇窗戶,「是、是有人在外頭。」
「呃?」
白英疑惑地睜開眼睛,順著賀詩雯所指的方向看去。
窗外,月明星稀,依稀有一道高大的黑色人影投射到窗戶紙上。
篤篤篤——
窗戶紙輕輕顫動。
顯然,剛才的聲響是外頭的人敲窗產生的!明擺著就是沖她們來的!
「呀!」
意識到這一點,二人低叫出聲。
白英和賀詩雯兩人立馬抱成一團,望向窗戶的眼中充滿了恐懼,生怕下一秒外頭的人就會破窗而入。
「怎、怎麼辦?」
賀詩雯顫巍巍道:「要不要去門口把你哥叫醒?」
「別、別急……」
白英吞咽了口唾沫,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伸手往床底下摸索,打算拿出醫藥箱裡的手槍自衛。
只是,還沒等白英把手槍拿出來,窗外的人似乎是等得不耐煩了,終於忍不住出聲了:
「白英,你在屋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