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態學上各種動植物和微生物之間由於攝食關係而形成的一種聯繫,一切的能量轉換都在這條鏈上,人類也不例外,當我們發現這片土地不適合種植從地球帶來的農作物時大家的心裡都有陰影,以我們現在的生產條件不要說建造月球上那種生態艙,就是能維持飛船上那種飲食都不可能,好在我們發現了黏菌可以適應這裡的環境,高氧對人類來說可能不太友好,但對黏菌來說卻十分適宜,它們的生長速度是在生態艙的2-3倍,我們第一件事就是建立了黏菌養殖基地,隨後一種混合蛋白的黏菌食物被我們發明了出來,為了感謝這個世界留給我們的第一筆財富,這種食物被命名為感恩糕。
從文柏的葬禮歸來,執委們已經很疲倦了,就算紅日永不落山,可人的精神還是需要休息的,會議室里柔和的光線已經不能讓他們消除疲倦了,年齡較大的機械部長劉有佳坐在他的位子上昏昏欲睡,但他們不敢休息了,誰也不知道下一秒局勢會變成什麼樣。
「我反對撤離,理由我已經重審很多遍了,僅僅因為『世昌』號的登陸艙墜毀就要引起這麼大的恐慌完全沒有必要。」聶鈞的執著令人感到意外。
「聶部長!你現在的固執毫無意義,我們沒有別的選擇。」黃子美嗤之以鼻。
「黃部長!我也請你認清,離開家園半島,我們中間絕大多數人都活不成,半月群島也好,黃土高原也好,遷徙就是一條死亡之路,我們辛辛苦苦才繁衍了三萬人,你不希望看到他們都痛苦的死去吧。」
這是事實,走也好,留也好,都要面臨風險,不過比起可預見的風險,留下來或許真的有生機,對方也是漂泊在宇宙中的人類,沒人相信他會一登陸對就先來者痛下殺手。
黃子美繼續說:「我們的決議是讓一部分年輕人先搬過去,開闢出一條新航路……」
「都一樣,沒有家園半島還能稱之為家園嗎?我認為應該首先解決先入為主的概念,為什麼一定要認定『世昌』號對我們有敵意,迄今為止我們都沒有真正的證據來證明這一點不是嗎?」
「等證據擺在我們面前時就什麼都來不及了,人類歷史上發生過無數次這樣的事,你是教育部長,難道你的書讀得少嗎?」
「歷史是歷史,沒有哪段歷史發生在地球以外。」
「可人還是人,你認為人的本性會因為星球的變化而發生改變嗎?」
兩人再爭論下去就是無休止了,而且也根本不可能得到答案。
「聶部長,我們總得做兩手準備吧。」機械部長劉有家的聲音不大,但很沉穩。
「可年輕人都走了,我們該如何生活?劉部長能保證明天你還坐在這裡說話嗎?」聶鈞堅定的過分,可他每一句話都是事實,讓人無法反駁。
「意外這件事是不可能的,在妙妙進入自我待機之前,她下了結論,『世昌』號發生的事是人為的。」劉有家憋了半天才說出這樣一句話。
「妙妙走了,不管它有什麼計劃,事實是現在它不在我們身邊,幫不了我們,從遠古至今,人類最終能取得的幫助只能來自於人類自己。」
執委果然如文柏判斷的一樣,大敵當前還在不斷地內部爭論。
「妙妙給出的危險級別的最高級的紅色警報,我們最好對這個誕生已超過兩百年的超級智能體保持敬意。」科學部長畢陽冰所持的意見與聶鈞正好相反,兩個人一直意見不和早已是公開的事了。
「如果它真的有那麼高級,那當初就應該站出來幫助我們,而不是在我們最需要的時候跑到永夜大陸自我待機。現在你能取得妙妙的幫助嗎?」聶鈞或許自感得意,此刻他頗有舌戰群儒的快感。
畢陽冰不屑地說:「我建議你最好看一看『世日』號啟航時的貨物清單,武器數量占總庫存的13%,只需要拿3%就足以把家園半島消滅上兩遍,聶部長是要賭一把嗎?拿我們所有人的性命去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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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鈞:「一切都建立在打不過的基礎上,從一開始我們就沒想過認真抵抗,我們明明有優勢,比如熟悉的環境……」
「我們的安保員只有非致命脈衝槍,自製武器的質量也得不到保證,讓文部長和你講解一下對抗的結果吧。」
目光鎖定在文天瑞身上,他不得不站起來,用儘量中立的立場說道:「武器是一方面,人口也不占優勢,而且對方肯定沒有星辰病的困擾。從純軍事角度講熟悉環境也沒有所謂的優勢,家園半島是大平原,無險可守。」
「我們不是有核彈?」
面對聶鈞的外行話,幾名部長都露出了不屑的神色。
畢陽冰嗤笑著搖頭說:「那些核彈能不能引爆還是一回事,就算可以我們也只能炸平家園小鎮。」
「……」
登陸後,飛船上原有的機構已經不能勝任一顆星球的領導了,在原六大部的基礎上改組成七人執行委員會,結構變化不大,性質卻變了許多。執行委員們雖然目前還兼任著各部的職務,但隨著民主進程的推進,將來的格局是一定發生變化的,這一屆的執行主席是年輕一代的佼佼者唐慕白。
面對委員們的爭論,唐慕白也很難做出決策,雙方的意見都是基於事實的基礎上,而且直至登陸艙墜毀前,「世昌」號仍然沒發出任何有意溝通的信號,從入軌的那一刻開始,所有的觀測站一刻不停地關注著對方的行動,不溝通的本身就意味著敵意,把自己人扔下來活活摔死意味著殘暴,分析結果已經表明現在的「世昌」號就是充滿敵意,又殘暴恐怖的暴力團體。
唐慕白覺得是自己該擔當的時候了:「別爭了,我提議先派遣一部分人開闢第二家園,其餘的人也在有物資保障的前提下做好撤離準備。」
聶鈞知道這個時候再爭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了,危險來臨時,所有人的第一反應都是先規避,可那樣的話就真的給敵人以藉口了,他有些頹然,但仍然說道:「我知道沒人喜歡坐以待斃的感覺,可我們一定會給對方藉口的,更殘暴的藉口。」
沒人再理會他,唐慕白問道:「探險隊準備得怎麼樣了?」
文天瑞搖搖頭說:「時間太倉促了,就算所有人都很積極,收到報名表也要到下一個時段的午間,再加上準備物資和統計,最快也要四至五個時段才能出發。」
執委們面面相覷,面對隨時可能發起的攻擊,這樣的速度顯然不令人滿意,可這也不能怪文天瑞。
唐慕白又看向畢陽冰:「同位計劃呢?」
畢陽冰點了點頭,然後補充道:「設備準備就緒,人還有些問題,機會只有一次,這不是強行上馬就能解決的。」
唐慕白舒了一口氣說:「只要老船長在,他會有辦法的。」
「成功概率並不高,我們不能把賭注壓在這個計劃上,況且就算成功,計劃的結果也要很多年之後才能逐漸顯現出現,當務之急是群眾的去留,西部苔原的環境太惡劣,XB20探險隊就是在那裡出的問題,東部的環境雖然不好,但仍有一線生機,不過遷移的過程會有大量人口死亡。」畢陽冰的話像他的名字一樣冰冷。
「馬上讓三聖賢做出評估結果,並配合物資調配。」唐慕白說。
「恐怕不行,『三聖賢』的伺服器已經被同位計劃占用,好在我們的人不多,執行人工調配吧。」畢陽冰說。
「也好。」
在是戰是和問題上,執行委員們到現在也沒有統一的意見,好像什麼都做了,又好像什麼都沒做。
民眾已經出現焦躁的情緒,很多大膽的猜測已經接近真相,這個時候還要執行「同位計劃」,執委會面對的壓力不是一般的大。老船長會有辦法嗎?唐慕白表現出了深深的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