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軍部出來後，方謹召集了自己的隊員們，他並沒有向軍長要增援，僅剩的三十名武裝人員在回程取武器的過程中一下子損失了十餘人，整個營地的看守和巡邏都嚴重人手不足，現在整個營地六七百人草木皆兵，就算自己開口要人要槍軍長也不會答應。
「這麼危險嗎？」
當方謹向隊員們說清了任務後，五名隊員無不露出驚恐之色。
「不危險也用不著我們上了，我不想說必勝之類的，但這小股敵人不除，我們嚇都得被他們嚇死。」
「可怎麼辦？」
一名隊員問。
「服從命令！」
方謹面色嚴厲。
隊員們習慣了方謹的嚴厲，對他的能力也一直很信服。
「從出發一開始，你們就是軍人了，無論命令是什麼，你們必須服從，哪怕是死。」
「是！」
隊員們服從方謹並非完全因為軍紀，而是這傢伙夠狠，此前對成員就動轍打罵，非常時期倒是沒人計較這個，可剛到永夜大陸，就因為一名隊員發了句牢騷，說什麼是人都不會來這種鬼地方，這傢伙居然掏槍就把這名隊員給槍斃了！
槍斃了！是的，你沒聽錯。槍斃的理由是散播恐慌動搖軍心，最令人驚奇的是軍部得知後並沒有給出處理意見，就這麼不了了之了。
隊員們私下裡叫他瘋子，但跟著他最大的好處就是，除了被他親手打死的，目前連一個傷病也沒有，而且他總能有辦法搞到急需的物資。
所以，行動開始時方謹說出死這個字時，沒人敢把這當作喊口號或者是開玩笑。
出發前，方謹來到機械部。
第一軍的建制基本按照家園半島時的規劃來的，只不過編制屬於微縮型，第一軍的機械部主要負責技術裝備，雖然已經沒有什麼能夠稱之為技術的裝備了。
「聶麼麼，聶麼麼……」
所謂的機械部也不可能掛牌子，帳篷倒是比尋常的大一些，在一群凌亂的物資中，方謹找到正在整理裝備的聶麼麼。
「你能不能不叫小名？」聶麼麼從一堆凌亂的零部件中抬起頭。
「什么小名？這不是你出生證上的名字嗎？」
「我說過了，從離開家園半島那一刻開始，我的名字就改成聶進軍了。」
「哈哈哈……」方謹大笑，「你自己改的也能算？」
「怎麼不算？」
「那三聖賢認不認？」
「你……」聶麼麼說不過他，沒好氣兒地回了一句，「上我來兒來幹嘛？我這兒只有破爛。」
「我就是來找破爛的，你還記得從學校倉庫里搜刮來的那些小發明嗎？」
聶麼麼黑著臉：「大部分都扔了，你要找什麼？」
方謹很篤定地說：「有一件東西肯定沒扔，那東西不大，結構也很簡單。」
「是什麼啊？」
「就是文玉瀟發明的那個地下菌波動器。」
聶麼麼想了想，點點頭：「的確沒扔，不過只剩主體了，附件太凌亂，也用不著。」
「不要附件，你把主體給我就行，我記得那東西不需要用電池。對了，無線電修好了嗎？」
趁著聶麼麼在翻找零件兒的功夫，方謹隨口問了一句。
聶麼麼的臉一黑：「修好修不好都沒有用，那玩兒意的架設中轉信號發射塔，我們早就和中部群島失聯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方謹吹了一聲口哨，打趣道：「我還以為你這個天才有什麼好辦法呢。」
「我能有什麼辦法？有本事你走一路修一路發射塔，那樣的話敵人找我們也不用費勁兒了。」
「好啦好啦，開個玩笑，東西找到了沒有？咦？那個很像。」
方謹從凌亂的打包箱上跳下來。
「對，沒錯。」聶麼麼從破爛堆里翻了幾下，隨後拿出一件和手電筒大小差不多的小物件，像個捲軸，上面還有搖柄。
「就是它！」方謹眼前一亮。
「你要這東西幹嘛？我記得這是文玉瀟發明用來抓五角獸的。」
「就是要抓五角獸啊。」方謹朝聶麼麼擠了擠眼睛，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
「啊？」聶麼麼一臉迷茫，「你開什麼玩笑？永夜大陸什麼時候發現五角獸了？」
「不僅發現了，還很大……」
方謹這人除了在帶隊時嚴厲的要命，平時就是一副沒正形的樣子，即使是他的好朋友也會為之抓狂。直到這傢伙跑遠後，聶麼麼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集合！朝南出發！」
方謹麾下的小隊是第一軍最後的戰力了，只可惜人很少，如果這支小隊也折在敵人手裡，那第一軍要麼在這兒等死，要麼冒險深入大陸南端，不論哪條結局都不容樂觀。
隊員們早就被方謹管得一點兒脾氣也沒有了，說向南絕不向北，雖然敵人在北邊兒的可能性很大，但隊長說的就是對的，哪怕南轅北轍呢？
不知是哪股風吹歪了，就在方謹一行人脫離營地，深入永夜大陸荒原的時候，一股夾雜著大量冰雪的狂風襲卷著從營地上方掠過，幾個扎得偏離背風點兒的帳篷頓時被吹得七零八落，營地里一片嘈雜。
不過，管他呢？方謹小隊是聽不見也看不見這場面了。
雪夜川並非從一開始就只有這麼短，在幾億年前它是永夜大陸的一條大川，隨著地熱活動的減緩，大川逐漸變成小河，最後和支流差不多了。要不是深深的長湖不時的把地底熱量翻騰出來，再加上雪夜源那微薄的熱源，這條小川早就被冰住了。
紅日對這顆星球的熱量流動是有影響，儘管這種影響微乎其微，且太過偏頗，但對保住雪夜川的確起到了微妙的平衡作用。現在方謹小隊走的就是雪夜川的古河道，這條深溝早已被冰凍，人走上去並不安全。
方謹命令士兵輪流打頭，為首的帶路人員用一台熱成像儀提前查看冰雪的厚薄程度，熱成像儀的效果並不好，但也沒有別的辦法了，萬一有冰面薄的地方一腳踩下去，那可就萬劫不覆了，這種深不見底的冰窟窿，有多少人也不夠填的。
不過，雪夜川舊河道上的景色卻是極美的，走過一段路後，河道兩側忽閃忽閃的亮起晶晶的光點。隊員們很好奇，但他們不敢問。
方謹沒有對戰士們賣關子直接解除了他們的疑惑：「是地下菌，這片冰雪不利於地下菌生存，生命力頑強的地下菌就進化成了另外一種形態，它們靠發光吸引小昆蟲和微生物，再利用冰雪凍死這些獵物，然後一點點兒消化。」
隊員們明白了什麼，接下來就見到隊長拿出一個手電筒大小的儀器，這儀器怪模怪樣的，誰也不認得是什麼，但隊長一副很看重的樣子，還自言自語地嘀咕道：「也不知道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