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川的舊河道上,看似毫無規律的地下菌凌亂地散發著忽隱忽現的光點兒,仰望,似與天上的銀河遙相呼應。
生在這裡,長在這裡的一代人對這個的星空毫無感覺,在他們的眼裡星空就該是這個樣子,沒有八十八星座,沒有黃道十二宮,甚至銀河的樣子也完全不同,但此時這裡卻有一種別樣的美感。
方謹這一代人接受了完全不同的教育,也有了不同的使命,他肯定不會知道自己正沉浸在一個開拓的時代,一個人類與荒涼共存的時代,這個時代並不富裕,卻也沒有禁錮,這是個屬於他們的時代,完全屬於他們,這顆星球有很多玄妙的事物等待開發。
方謹將一根金屬絲插入地下,手搖著儀器,微弱的電流連接至雪夜冰原的土壤上卻意想不到地發生了神奇的反應。這些看似毫無規律閃光耀的光點居然發生了神奇的變化,原本有氣無力的無規則閃動變得異常活躍。
方謹露出笑容,望著神奇的光點不由得感嘆,可惜那小子年齡不夠,好像又被那個淘氣包拐帶走了,不然這一路上肯定有樂子。可惜可惜,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文軍長一定很想念這個兒子吧。
「隊長……」
一名隊員看著光點的閃動下意識地問。
「噓……」
方謹做了個噓聲,然後仔細地觀察光點兒,隨後他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隊員們很好奇隊長到底發現了什麼,但沒人敢再問了。
過了一小會兒,方謹收了儀器,很氣憤地罵了一句什麼話,隨後的吐槽讓隊員們知道了他為什麼這麼生氣了。
「乖乖隆的冬,只有一個敵人就把咱們給打成這樣,一群蠢貨。」
隊員們嚇得目瞪口呆,且不說隊長的判斷是否正確,一個「一群」豈不是連軍長也一併罵進去了?
方謹看出了隊員們的懷疑,猛地回頭圓瞪雙眼:「怎麼?不相信我的判斷?」
隊員們惶恐,卻沒人敢搭話。
「我來告訴你們原理吧,地下菌是綿延成片的種群,如果把它們看成單一個體的話,那世界上任何一種生物都沒有它們大,這些種群在沒有被破壞的前提下可以一直生長,生生不息。」
隊員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本以為隊長會講戰術,卻講起了生物。
「永夜大陸的地下菌與其它地區的不同,它們會發光,這些光點實際在傳遞信息,了解它們的特性後就可以從這些閃光中解讀出你所需要的信息。」
隊員們瞪大眼睛,十分不確定隊長說的是不是真的。
在中部群島時的一次探路他們被凌珍洞的人給圍了,對方把他們引到雷極區域,巨大的雷電險些把他們置於死地,那個時候人們以為自己死定了,結果隊長就說了一番理論,說什麼即使是雷極也不可能一直閃雷電,而且還講了一堆聽都沒聽過的理論。結果真如他所說,所有人在隊長的帶領下安全撤離了雷極。
後來有隊長壯著膽子問隊長那套理論是哪裡學來的?結果下了火線的隊長又表現出他那玩世不恭的態度,兩手一攤說是自己瞎編的。要不是隊長心狠手辣,這些隊員們可真要造反了。
難不成這一次也是?
見到隊員們一臉不信的樣子,方謹第一次表現出好脾氣,反問道:「怎麼?不信是不是?知道這東西為什麼能抓五角獸嗎?」
隊員們齊刷刷地搖頭。
「在家園半島,地下菌的特性和這裡的是一樣的,它們雖然不發光,但一樣會利用這種特性傳遞信息。這個捕捉器會通過電流向地下菌傳遞錯誤的信息。而五角獸與地下菌有著緊密的聯繫,這些錯誤的信息會通過地下菌傳遞給五角獸,從而引發獸群的慌亂,最終落入布置好的陷阱。」
隊員們一副似懂非懂的樣子,這可讓方謹手指發癢,他有點兒想揍人。不過看著手下呆若木雞的樣子,還是放棄了,他耐著性子壓下了火氣,獨自嘆息,自語道:「唉,當初你們就不好好學習,我可不一樣,我是馬上要上大學的人……」
隊員們難得在隊長的眼中看到一抹落寞的神色。
隊長真是……唉,學習好,能力強,身體倍棒,啥啥都行……可惜呀……
「好啦,回頭我會教你們如何利用電流向地下菌發送信息,也會教你們如何解讀這些光點兒,現在把武器裝備都帶好,跟我出發。」
看著隊長篤定的樣子,隊員們心裡稍稍鬆了一口氣,如果對方一個人的話,那自己這邊六個人,以有備對無備,怎麼也不會輸。痛打落水狗的仗多好啊,於是滿腹的狐疑也沒有了,反而一副士氣大振的樣子。
一路上方謹多次與地下菌進行溝通,反覆確認敵人的位置,敵人離得並不遠,直線距離的話不到五公里,然而從雪夜川舊河道要到那個地方需要翻越一座雪山,這是得不償失的,所以他們要繞道。
半路休息了一次,幾個人終於進入臨戰狀態。
六打一,方謹並沒有因為己方的優勢而掉以輕心,黑衣軍是天生的戰士,而自己這邊都是沒打過仗的毛頭小子,指望他們配合一下還行,真拼實力的話,那一打五十的戰果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方謹把這次行動當成一場狩獵,而這頭凶獸絕非五角獸那麼好抓,說不定還要拼著折損兩三個人才能將其擊斃。方謹打定主意,只要開火就堅決不停,雖然比較浪費子彈,但總比被對方反咬一口要強。全防護服雖然防彈,但也架不住幾百發子彈一股腦地打上去,不死也要給他打成殘廢。
小隊分成三組,每兩人一組,在既定目標點分三路包抄上去。
這是一片布滿岩石的半凹形地貌,敵人選擇在這裡休息也是看中了這個區域既背風又隱秘,這裡距離營地很近,誰也想不到這傢伙就潛伏在2公里外,更不會有人想到明明只有一個人,卻敢襲擊幾百人的營地,最要命的居然還打勝了。
想想這傢伙的兇殘,方謹小隊的隊員們不由得生出滿滿的恨意,這個剝光了兩個女學生衣服,把她們粘在冰牆上當京觀的行為是赤裸裸的示威,現在這傢伙居然就這麼明目張胆地在營地邊安睡。
衝上去,剝了他的皮!
隊員們都這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