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不同人有不同的志向
周遭再無旁人,秦可卿也沒了方才的氣勢,對著薛寶釵納頭便拜。
「寶妹妹,算是姐姐求你了……」
突然的轉變讓薛寶釵也猝不及防,連同著她一塊蹲下,又攙扶著她起身,安慰道:「可卿姐姐,你別這樣,這成了什麼樣子,若是讓侯爺看見了,還以為是我在暗地裡刁難你呢。」
聽得此言,秦可卿眸前一亮,腦中似是閃出了希冀的光。
既然薛寶釵不想刁難她,不就是說明,她能將那羞人的東西拿回來了?
「這麼說,寶妹妹願意?」
薛寶釵羞澀的點點頭道:「也不是我有意拿走,當時林妹妹也留意到了,我當時替你打了掩護,說這是薛家的帳目,我若不帶走還留在那,再被別的人看到,豈不是連同我要一塊兒遭殃了?」
聽著薛寶釵的話,秦可卿還真以為有幾分道理。
「那……寶妹妹之後怎麼沒還回來?」
秦可卿試探著問道,心裡還在抱有一絲僥倖。
薛寶釵臉上的羞意更濃了,支吾著道:「可卿姐姐的文筆倒真是不錯,刻畫的入木三分,就多看了幾遍。」
秦可卿羞憤的揚起拳頭要打,「你,你!」
薛寶釵連忙閃身躲著,又道:「可卿姐姐,我說句公道話,你真的很有這方面的天賦,要不出本書試試?」
秦可卿捋著額前的一抹碎發,被薛寶釵氣得不輕,喘著粗氣道:「你自己看了也就罷了,還要宣揚出去,讓我這些羞人的事鬧得天下人皆知嗎?你到底是什麼居心呀?」
秦可卿忿忿的掐著薛寶釵腰間,伸手一擰,也讓薛寶釵吃痛了一下,忙又解釋道:「不是,不是這回事。如今世面上沒少有這類書目,人家都是有筆名的,哪裡知道作者本人是誰?」
「而且,你不曾說過,你欠下了侯爺一千兩銀子並一些田產嗎?這些我都替你核算過了,按照如今的市價折算大概五千兩。」
「若是你想還上這些銀子,只靠你的月錢和省吃節用,那得什麼時候能還上?就算有瑞珠寶珠幫你分擔也還不完啊?」
秦可卿慚愧的垂下了頭,身世這弱勢,是一直是她的心疾。
秦可卿低聲道:「平日裡,我也有做一些女紅和胭脂水粉讓瑞珠拿出去賣的。」
薛寶釵問道:「那你攢下了多少?」
秦可卿回道:「手裡還有四十貫零三十二文。」
薛寶釵嘆道:「就是呀,如今你入府也是第五個年頭了,這得攢到什麼時候去?若是你寫的書真的大火的話,估摸著一年就能攢足一千兩。」
秦可卿略有些心動,又抬頭問道:「真的有這麼賺錢?而且,我隨手記得有那麼好嗎?」
薛寶釵十分認可的點了點頭,道:「相信我的眼力,可卿姐姐寫的著實不錯。豐字號在各地都在準備辦報,將網羅的消息賣出去,也不算是浪費人力,還多添一門進項。可卿姐姐每三日給我一份文章,我刊登在邸報一角,當做個消遣,想來也是不錯的。」
「一次我給可卿姐姐五百文,若是效果不錯可以漲價,普通的工筆文人只有兩百文,妹妹已經是優待姐姐了。」
一次五百文,一個月便是五兩銀子,怎麼著也算是個進項,若是真寫得好了,讓邸報多了銷量,還能漲價。
按照薛寶釵的說法,就算以後集合成冊,裝訂賣成成書,也是有機會的,等到那個時候,她就真能還上這銀子了。
將她虧欠了岳凌的都償還上,不用再為此事而內疚。
想想她也沒有拒絕的理由,便滿口應了下來,「那好吧,我試試?」
薛寶釵笑道:「那我就給姐姐起個花名了,叫『綺夢軒主』怎麼樣,綺夢是引人入勝的幻境,而可卿姐姐就是塑造這幻境的主人。」
秦可卿張了張嘴,想問問薛寶釵準備的這麼充分,是不是早有預謀了,可轉念一想,這以後就是自己的東家了,也不好冒犯,便就忍了下來。
薛寶釵滿心歡喜的挽住了秦可卿的手臂,笑著道:「可卿姐姐在寫的時候,可不能暴露了真實的人物,若要人看出是按照侯爺寫的那可就糟了,今晚你寫一篇交給我,我幫你潤色潤色,當然潤色肯定不收取銀子的。」
而後又將懷裡的小冊子,取出還給秦可卿,「諾,往後你也可以接著記一些瑣事,就當是為文章記下靈感了。」
秦可卿木訥訥的收了回來,腦子還有些混沌。
但眼下已經被薛寶釵哄的下不來台了,腳不沾地的被薛寶釵扯進正堂去用膳了。
兩人離去,從後花園轉出一個身影,手上拿著花帚,鋤頭的紫鵑,疑惑的打量著兩人,自言自語,「邸報?什麼邸報?」
……
林妹妹面色紅潤,羞羞怯怯的,但依舊如常為岳凌夾著吃食。
秦可卿和薛寶釵,兩個似是鬧了彆扭的丫頭,這遭又和好如初,同坐了一處。
反而是鶯兒看她們的目光頗有不善。
房裡的小丫鬟各個低頭不言,好似都有心事,只有雪雁,還是照常的樣子,風捲殘雲一般,掃蕩著桌子上的吃食,趁王嬤嬤不注意的時候,往碗裡添一勺粥糜。
小姑娘的心思最難懂了,更何況岳凌房裡,如今有這麼多的小姑娘。
他也沒心思一個個細想,結束了一早的早飯,便就往衙堂上去了。
今天正該是提審犯人的時候了,估摸著正有一場大戲正在醞釀。
「老爺,人都已經帶到了,賈家賈璉也在衙堂外候著了。」
待岳凌邁過了衙堂的正門時,賈芸趕著過來匯報著。
岳凌微微頷首,「好,瞧瞧他們會作什麼妖。」
今日審問,中宮太監陳矩,都察院副都御史王憲之,蘇州新任知府蘇墨筠盡數在場,氣氛也就比往日嚴肅的多了。
一改往常,今日提審,已將犯人盡數喚到場中。
江浙行省參知政事錢仕淵,侍中孫逸才,蘇杭織造局監督甄應嘉,以及徐家徐耀祖,四人皆是衣衫襤褸,枷鎖腳鐐束縛著,跪在場中,儼然已經是對待犯人的態度了,不留絲毫顏面。
其中錢仕淵抬頭環視眾人,見得趙德庸給予的消息並不錯,果然有欽差到場,還有個宦官,心底便又多了幾分底氣。
未等岳凌的驚堂木拍下,他倏忽直起身道:「本官有冤情申辯!」
這一嗓子,突破了堂上沉寂的氣氛,將眾人的目光都引了過來。
不單單是幾位陪審的官員,而他身後的共犯,都不禁目露驚愕的望著,不知錢仕淵正是在盤算著什麼。
但甄應嘉和徐耀祖都是人精,當錢仕淵說出要伸冤時,立即有所感知,也連連報起了撞天屈。
「沒錯,我們是被岳凌屈打成招的,是羅織罪名故意陷害我等。」
「改稻為桑是為國策,我們按照國策執行,何錯之有?」
陳矩等人的目光不禁又轉到了岳凌身上,岳凌面色沉寂如水,還是拍下了驚堂木道:「當堂翻供,你們可知是罪加一等?徐耀祖,之前的供詞可是簽了字畫了押的,這遭翻供,是有誰人在背後指使不成?」
徐耀祖偏開頭道:「我不知道安京侯說的是什麼,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岳凌點頭,「好,很好,今日眾位欽差都在,且讓他們聽一聽你們有什麼冤情,能比死去的朱知府還冤!」
錢仕淵環視周遭,又艱難的轉過身,與徐耀祖,甄應嘉抵了眼色,再惡狠狠的瞪了孫逸才一眼,似是警告。
而後再徐徐開口道:「安京侯指認的罪名,我們皆不認。首先,羅織罪名將朱知府害死在牢獄之中,並非我等所為,已有仵作驗屍,他是死於自殺,御史大人可往經歷司明察。」
「其二,毀堤淹田更是無稽之談,正因為朱知府貪贓了公款,才讓河堤失修,此事皆可查,何來毀堤?」
「其三,對於侯爺所帶來的證人,我等不認。那人自稱是朱知府的女兒,據我們所知,朱知府膝下根本沒有子女,安京侯隨意找來了個尼姑,就為人證,這不是惹得天下人恥笑?而且侯爺入園之前,就同此女在一塊兒,舉止曖昧,安京侯斷案,也只憑私情不成?」
錢仕淵非常有精神的打了個樣子,甄應嘉立即補充道:「我身為蘇杭織造局監督,只為宮裡辦差,就算蘇州已有此案,何故將我下獄,與我何干?還望公公明察,為我做主!」
「這這……」
他們施加的壓力不小,讓陳矩一時都不知如何應聲,不由得面露擔憂的看向岳凌,想要開口中斷此次庭問。
而岳凌卻抬手示意道:「帶證人入場。」
堂下跪著的眾人甚至不屑於回頭去看,皆以為是岳凌的老相好又來了堂中為他作證。
實際上,身份不清不楚,又與岳凌有私交的人,根本無法成為證人,他們也就沒什麼好怕的。
只要不當庭認罪,趙相那邊肯定會努力爭取的。
並不如他們的料想,來人也同他們一樣,戴著枷鎖鐐銬,拖在地上發出了一道道刺耳的聲響。
這時徐耀祖才回過身去,卻發覺是一個他再熟悉不過的面孔了,沈家家主沈逸書。
徐耀祖心中一顫,這大好局面,難道又要被岳凌破了?
他不甘心,忙開口提醒道:「老沈,注意你說的話!」
身邊押送的京營士兵絲毫不客氣的將徐耀祖又押了下來,強行將他的身子扭正,老實點!」
此時此刻,那個溫文爾雅的沈家家主已經全然不見了,似是被剝離了靈魂一樣,如同枯木。
在之前,岳凌給他安排了一次親人見面,而他也從妻子封氏那裡得到了消息,直到此刻沈家的活路,在哪條路上,是早被岳凌分化了。
一個集團,最怕的就是內部分化,曾經它有多堅固,如今就有多不堪一擊。
「草民沈逸書,認罪。」
沈逸書漸漸叩頭,額頭貼地,傳出道道沙啞的聲音,「草民貪心不足,利益蒙心,受徐耀祖之託,曾為其冤枉蘇知府營造聲勢,對蘇知府冤死一案,有不可推卸的罪責。」
「而後,毀堤淹田一事未能如期進行,徐耀祖早先囤積的糧食無處可去,我又受徐耀祖之子徐浪之託,派人燒毀漕幫糧倉。」
「兩樁,皆為大過,草民甘願領罰。草民家眷並不知其中內情,還望侯爺能夠網開一面。」
岳凌不停歇的繼續道:「再帶徐耀祖之子,徐浪。」
徐浪自小錦衣玉食,如今在牢中月余,已經被瘦脫相了,哪裡受得住這個折磨。
也沒去看爹爹臉色,聽了沈逸書認罪,便也納頭認罪,完全喪失了爭取的本能。
因為他左右只是個傳信的,而不是主謀,案子判下來他也能活命。
接連多了兩個證人,便已將局勢完全扭轉。
但岳凌還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惡狠狠的剜了甄應嘉一眼,使之不禁打了個寒顫。
「賈璉何在?到堂前來!」
隔間一直在聽音的賈璉,此刻雙腳似是不受控制的往外走。
這還是他頭一次見到這般大的陣仗,三品大員跪地如同癩皮狗一樣,他哪裡還敢不順著岳凌的意思。
賈璉雖然為人不行,但還是有些小聰明的,他知道岳凌喚他入內是為了什麼,趕忙躬身行禮道:「侯爺,公公,御史,知府,諸位大人在上,小的榮國公府賈璉。此番來到江南是受甄家之請,來為甄家二爺求情,並攜帶了些甄家的見面禮。」
「賄賂主審官,甄應嘉,你還有什麼話說?」
甄家錯愕的望著賈家的後輩,不甘心的問道:「岳凌,你要把賈家也牽扯進來嗎?再者,家人所做之事,又和牢里的我有什麼相干?」
岳凌頷首,「有道理,本官這便再派衙役,往金陵去取你家人來。」
甄應嘉好懸沒被氣的噴出一口血來,卻咬著嘴唇不再開口,免得被岳凌再抓住一點漏洞。
但岳凌所言也是個好消息,既然家中已經努力了,還去了京中,那肯定也往宮中的太后那裡求情了。
大昌以孝道治天下,只要孫太后開金口,隆祐帝不會拿甄家如何的,遂也就不再吭聲。
堂上的精彩,還沒有結束。
岳凌又道:「再帶人來。」
應聲而來的人,竟然身上還穿著官服,中間寫了一個大大牢字,儼然是才從衙門裡抓來的。
來人還是一臉錯愕,完全弄不懂是什麼情況。
卻聽岳凌問道:「九月初五,你給錢仕淵傳了什麼消息,你背後之人是誰,老實稟報,若是膽敢隱瞞,本侯治你與他們同黨之罪。」
錢仕淵始終繃著的臉色,此刻也垮了下來,他早該想到的,密不透風的牢中,所有消息傳進來都該是岳凌有意的。
只是他求生的本能,戰勝了他的理智,才讓他忘記了仔細思考。
這些時日,他一直在想如何在堂上先聲奪人,卻沒想起這最根本的問題來。
牢頭膝蓋一軟,這陣仗已經是被嚇破了膽,跪地將事情原委和盤托出,一切都無法再隱瞞了。
「是,是有人給了我銀子,並且說錢參知的罪名坐不實,趙相還沒倒,我才敢這樣做的,小人,小人是被豬油蒙了心啊!」
峰迴路轉,讓陳矩和王憲之都看了一齣好戲,驚嘆於岳凌手腕的同時也不禁感慨,這事情最終還是牽扯到趙相身上了。
江浙地區貪污腐敗的大案,能繞過一地丞相,才是怪事。
丞相的實權實在太大了,弊端實在太多,即便將軍權從中剝離出來,對於民生大計的影響,丞相更像是一地的土皇帝。
而之前,岳凌所言,趙相與倭人暗中有所來往,便就更加可信了。
還好陳矩已經連夜寫好了信箋,八百里加急傳往了京城,這下定不會壞了岳凌的謀算。
堂上又歸於平靜,只有一旁幾個刀筆吏,在迅速記著堂上的供詞,有些翻轉紙頁的聲音。
在這沉寂之中,徐耀祖內心的情緒已經擠壓到了一點,不由得冷冷笑了一聲,而後聲音變大,繼而轉為了狂笑。
隨後,看向了錢仕淵和甄應嘉兩人,笑罵道:「今日鬧了這麼一齣戲,我還以為你們是有什麼底牌,原來也是被岳凌算盡了,我之前怎麼沒看出來,你們這麼蠢?」
「和你們這麼蠢的人共事,到頭來總有一天要事發!」
「甄應嘉,你不是還等著宮裡的人來救你嗎?難道沒看出這位公公是站在岳凌那一邊的?」
隨後徐耀祖近乎癲狂的抬起頭,直視著岳凌道:「我之前還不明白侯爺為何緊咬著這件事不放,如今我倒是看明白了些。」
「一開始你就將矛頭直指徐家的家產,直到得知我徐家沒有家產,是讓你唯一震驚的一回。」
「然後,你就將矛頭指向了甄家。說到底,你就是差軍餉來剿滅近海的倭寇而已。」
「安京侯的名聲的確響亮,但我看,也是個沽名釣譽之輩!你贏了我,贏了我們所有人,徐家躲不過,甄家躲不過,我在天上看著你功成名就之後,你能躲得過嗎!」
陳矩登時大怒拍案而起道:「大膽!你一個小小商戶,竟敢枉議朝事!」
徐耀祖死也不怕了,怎會因為陳矩呵斥一句就住嘴,啐了口道:「無論他們的供詞如何,我的供詞侯爺只需原封不動的交上去即可。」
「讓天下人知道,什麼叫粉飾太平,什麼叫沆瀣一氣,沒有清官,全是貪官!」
「希望侯爺這把利劍,也能斷一斷前朝舊事!」
堂上的刀筆吏皆已震驚的不知如何記錄了,皆挪眼瞧著岳凌的臉色。
岳凌在眾目睽睽之下,緩緩起身走下堂,來到幾名罪臣面前,徐徐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陛下願做明君,改革疲敝,本身就是在糾前朝的錯,不然為何要改?」
「父債子償,前朝犯下的罪孽,陛下自有定奪,何須你來評說?」
「難道你以為,你往先帝身上攀扯,我就不敢輕舉妄動,是拿著我的軟肋了?」
「我和陛下的意念始終一致,為的是天下百姓,江山社稷,不是一姓之家,先帝之錯,為何說不得?」
再掃了眼堂下跪拜的眾人,岳凌又道:「你們或多或少都是讀過聖賢書的人,豈不聞『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的道理?」
「如今朝中廣開言路,陛下納百家之言,不少有責問之說,陛下可曾因此治他人之罪?」
「陛下在身體力行的做這件事,你們卻還在做枉食君祿的國朝蟲蠹,今日竟還在堂上大言炎炎,狺狺狂吠,是誰人給你們的勇氣?」
「是趙德庸還是安景鍾?」
在偏頭看向一旁記錄的刀筆吏,岳凌洪聲道:「記,將我的話也記錄在案,一字不漏!」
徐耀祖驚得瞪大了眼睛,沒想到岳凌竟然這麼膽大妄為,連這種話都能說的出口,頓時啞口無言,垂下了高傲的頭顱,信念被全部擊碎。
岳凌環視周遭,又慢慢走上了石階,再坐回原位。
「是非公斷,自有後人評說。而今日,我們只需憑藉律法行事,不違本心,不違百姓,不違陛下信任。」
「此案事實已明,證據確鑿,依律定罪,以正國法。供詞盡數封存,遞交入京,等候陛下決斷!」
岳凌揮袍離去,王憲之,陳矩,蘇墨筠也盡數離去。
堂上之人,各個如喪考妣,徹底被岳凌鎮住了,等待他們的也只有抄家流放,甚至殺頭的罪刑了。
府衙庭院外,微風漸起,吹得樹枝飄搖,還堅持著掛在樹枝上的幾片葉子,最終也伴著風的裹挾緩緩落地。
無人扶我凌雲志,我自踏雪向山巔。
若非隆祐帝是能載入史冊的明君,岳凌也不會一心一意的為天家做事。
作為穿越者來說,造反是真的沒有任何心理壓力,只是戰爭會給更多的窮苦人帶來災難。
「侯爺,外面有些起風了。」
蘇墨筠從賈芸身邊取過了鶴氅,為岳凌披掛在了身上,又問道:「今日侯爺所言,有幾分把握,陛下真的會對甄家趕盡殺絕嗎?」
「甄家幾代人都在為天家做事,甚至和不少皇族都有姻親。」
岳凌搖頭笑笑,「別的事,我都難說有十足把握,但是對於陛下安定天下的心,我敢說有十成。」
遠處,同樣拿了外裳的陳矩,默默記下了岳凌兩人的話,不動聲色的退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