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部比門診稍微好一些,意外情況相對較少,簡晳能夠按時下班。
賀燃到的早,今天他穿了件黑色短款皮夾克,硬挺極了。簡晳一眼就瞧見了他,跨坐在摩托車上,眼睛也盯著醫院大門。
簡晳沖他招手,步履輕快小跑過來。
賀燃從摩托車上下來,笑著對她張開手臂,「簡晳,來!」
簡晳一見他這姿勢就笑了,跑得更快了些,「撲通」一聲扎進了賀燃懷裡。
賀燃手勁兒一緊,輕輕鬆鬆把她抱起,「喲,我媳婦兒!」
簡晳被他抱住轉了小半圈,笑成了花兒,「誰是你媳婦。」
「你不當啊?」賀燃捏了捏她鼻子,「不當我就找下家了啊。」
簡晳把頭埋在他肩膀上咯咯笑,「還有備份呢?」
「海了去。」賀燃在她耳邊壓低了些聲音,「你就拿捏我,我不怕你。」
簡晳把頭抬起,眼神亮閃閃的,「你知道我在醫學院的時候,成績最好的是哪一門嗎?」
「哪門?」
「解剖學。」
賀燃正兒八經的表情,「那我得去定做一條鐵皮內褲,免得你下手無情。」
這話聽的,簡晳有點兒想拿手術刀了。
從這到電視台挺遠,騎摩托車不實際,簡晳又沒開車,於是兩個人坐地鐵過去。換乘一趟,到的時候正好趕上入場。
陶星來還挺厚道,弄了兩張前排票,離舞台觸手可及,就是沒座位,全都盤腿坐地上。
費兒八勁拿到前排票的都是狂熱鐵粉。劇里的大腕明星安排在頭和尾登台,陶星來沒什麼名氣,和一幫配角中間走場,全靠顏值撐著,倒也贏得不少歡呼。
簡皙把手掌道具沖陶星來拍得「啪啪啪」,特賣力。
賀燃有點兒吃味,「看不出你還追星。」
「本來我弟就沒幾個粉絲,做姐姐的當然要捧捧場。」簡皙說:「我才不追星呢。」
賀燃心裡好過了些。
這時,主持人語氣隆重:「歡迎徐亦度!!」
頓時,聲嘶力竭的尖叫如沸騰的水,身邊的簡皙幾近失控:「天呀,腿跟電視上一樣長!」
賀燃:「……」
媽的,不是不追星的嗎?
他心裡打翻了一卡車醋,酸溜溜地說:「是麼,他有沒有腹肌?」
「有有有的。」簡皙挺來勁,滿眼男色|誘人。
等反應過來,心裡咯噔一跳,要完。
賀燃的臉都成千年寒冰了。
簡皙立馬對他笑臉如花,還撓了撓他的手掌心,酥酥麻麻的美人計,賀燃就吃這套。
他反手抓住手腕,把簡皙拉近了些,壓著聲音說:「大長腿和腹肌我都有,你看別人的那是過乾癮,信不信我能讓你真槍實彈地上癮。」
聽完這話,簡皙又有點想拿手術刀給他放放血了。
錄節目一般都挺磨觀眾,一個環節NG次數一多,就像在看無聊的重播。節目組只圍繞主演大咖做文章,配角只是偶爾露露臉,玩遊戲也無法全上。
陶星來挺倒霉,全程板凳成員。
賀燃問簡皙:「不應該啊,你弟弟背景這麼吊,也沒混個主演?」
簡皙明白意思,「他還真不走後門,全憑自己實力爭影帝。」
賀燃順著話就問:「你爸爸還挺無私。」
「他從沒凶過我們,也不講大道理,是個很溫和的男人。」
所謂言傳身教,慈父愛孩大概就是這樣,簡嚴清擇道從政,政績出色,卻能將公私分明,遊刃有餘。
賀燃若有所思,簡皙突然湊近,「想問我爸就直說,不用拐彎抹角喲。」
賀燃有點兒想揍她,跟個人精似的。
又過了一個小時,節目錄製基本完成,後面留了十分鐘給粉絲追星。
狂熱鐵粉手持紙筆,跟春運搶票一樣沖向舞台,有點兒名氣的都被圍得水泄不通,看這實力,就知道他們微博沒有買粉。
陶星來就有點慘了,和兩個演反派的丑角晾在人群外,冷得都可以搭台演白毛女。
而那張鮮肉臉都快愁成鮮肉餅了。
賀燃看了一會,簡皙習以為常,拉了拉他衣袖,「我們去外面等他,待會人多。」
「等下。」賀燃撿起別人掉在地上的筆,兩步跨上舞台,朝陶星來邊走邊喊:「我特別喜歡你演的皇太子,給我簽個名!」
那語氣神態,活脫脫的大齡粉絲兒。
「我天。」陶星來揉了揉眼睛,有點受驚,他什麼時候演過皇太子?
賀燃嗓門大,聲音又自帶低音炮特效,這一喊,吸引了不少追星學生族注意。
大腕有保安護著,真正簽名成功的數量有限,人群起鬨似的轉移目標,沖向陶星來。
管他是不是大明星,賺個簽名再說。
賀燃功成身退,陶星來過了把火癮,簽名簽到手軟,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他是什麼大牌。
簡皙樂得不行,「你也不嫌搞事啊。」
賀燃攬過她的肩,把人拉進懷裡,「我得討好小舅子,以後見你爸媽也能有人拉個票。」
簡皙沒說話,小臉都快埋在他胸口了。
賀燃嘖嘖嘖,「還不好意思了,怎麼,你不想帶我見家長?」
簡皙倒是說了實話,「看你表現。」
賀燃原本就是玩笑試探,他挺能理解女人的心思,這才剛開始,得給真心多一點的時間。
「我肯定好好表現。」賀燃笑著侃,「我的大長腿和腹肌也會好好表現。」
天。
簡皙今晚總想拿手術刀給他開開顱。
兩人在電視台側門等了一會,陶星來終於來了。
「累死本星的手指了,簽了一管墨水呢。」
陶星來穿著黑白格大衣,賀燃猛一看還以為是移動的俄羅斯方塊。
「姐,你兜裡帶筆了嗎,都給我。」
「給你幹嘛?」
「萬一又有粉絲找我簽名,我沒筆多不禮貌。」
簡皙快笑死,「哪有明星自備紙筆,倒貼著給粉絲簽名的?」這偶像逼格打折也太狠了吧。
陶星來不樂意,「我不想和玷污我敬業精神的女人說話。」
「給。」一直看戲的賀燃突然遞過去支黑水筆。
「你看看,你看看,學著點別人。」陶星來趕緊接好放進衣服口袋裡,然後伸出手,「你好,想必你也知道我了吧,畢竟我正當紅。你呢,怎麼稱呼啊?」
賀燃笑了笑,沒握手,而是對他擊了個掌,動作超帥,說:「姐夫。」
媽的還挺囂張,陶星來心想,路子夠野的啊!
但是剛才在演播廳受了他好處,現在翻臉有損氣質,於是裝傻說:「這姓挺特別,還有姓姐的。」
賀燃就這麼無語了。
簡皙憋著笑,打圓場,「陶影帝還吃不吃帝王蟹啊?」
說起吃就來勁,陶星來說:「誰不吃誰變螃蟹。」
只是這貨有點作妖,大晚上的非要去五星酒店吃。
簡皙暗地裡掐了他一把,警告道:「想搞事是吧?」
「我就幫你探探他經濟實力什麼水平。」陶星來把自己柔光美化,裝委屈:「真是的,不識好陶心呢。」
簡皙不跟他開玩笑。
陶星來到底有些犯怵,「你眼神在給我下毒,走吧,去老街夜宵攤。」
一頓偽海鮮燒烤吃下來花了五百多,賀燃買的單。
趁他去收銀台的空檔,陶星來壓低聲音嚴肅說:「姐,這男人特拽,不怕事,你得注意了。」
「注意什麼?」
「把持住。」陶星來神叨,「可別被他身上的男人味迷昏了頭腦。現在的女孩子啊,一個個可不讓大人省心了。」
簡皙快被他故作老成的語氣笑死,拎起桌上的一隻螃蟹腿扔過去,「怎麼還沒把你撐死呢。」
「撐了撐了,正是因為吃多了才會找事兒嘛。」
吃完宵夜,陶星來還要趕去片場趕凌晨三點半的一場戲。
賀燃和簡皙打車走,下車後又把人送進小區。
走著走著,賀燃突然笑了,由衷感嘆:「你弟把我當情敵了。」
一晚上說話挾槍帶棒的。
簡皙解釋:「他打小畫風就不太對,你別放心上。」
「他小孩,我覺得逗。」賀燃聲音淡,「但他對我印象其實是不錯的。」
「你還挺自信。」簡皙笑。
「放兩年前,老子男女老少通吃。」兩年前的賀燃堆金積玉,也有錢有權。
「但可惜了。」
「可惜什麼?」
夜色里的賀燃笑起來,如遠星驟閃,他湊近簡皙耳邊沉聲,「可惜千年王八栽在你手上,我現在清心寡欲得只想吃你。」
簡皙腦海「轟」的一聲像炮竹爆炸,情人之間,連說話都是動情的,有點震撼,有點忐忑,甚至還有點臉紅心跳的期待。
上了電梯,送到家門口,兩個人沉默著。
「進去吧。」
「坐坐嗎?」
這兩句異口同聲把本就曖昧不明的氣氛往沸騰的方向指引。
賀燃呼吸都急促了,胸口一起一伏,如加重的鼓點。
簡皙咬了咬唇,抖著手掏鑰匙,開了門。
她踏進去,轉過身,手還放在門把上,對賀燃說:「到家了發個簡訊,那……路上小……」
字還沒說完,整個人就被賀燃用力抱住。
簡皙被撞到牆上,後背震痛,前胸受壓,賀燃的呼吸喘在耳朵邊,燙得像火,「簡醫生,我有點不舒服,你給我檢查一下行嗎?」
簡皙聲音在抖,但雙手不由自主地攀上他的肩膀,一路往上,摟住了脖子。
問他:「你哪不舒服?」
賀燃隱著笑,慢慢低下頭,五個字都落在她唇上。
「……腹肌太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