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容枝枝早就不對面前的人,抱有什麼期待,眼下聽了這樣的話,心中依舊覺得被刺了一下。
被一種難以言喻的難過,卷席了全身,甚至氣得有些發顫。
這令她毫不客氣地反擊道:「那你可以現下便自盡,去地府裡頭繼續與她做兄妹!」
容世澤聞言大怒,沉著臉道:「容枝枝,你竟然咒我死?」
容枝枝冷笑:「不是你先盼著我死的嗎?」
容世澤:「我那是……」
他想說自己那是被容枝枝的無情逼急了,說的氣話罷了。
可是姐弟兩個,對峙到了如此境地,自己這樣說,不是好似輸給她了一般?
他便咬著牙道:「還不是你自己無情無義,半點姐弟之情都不顧!如果是姣姣,才不會來官府告我!」
容枝枝想笑:「如果是姣姣,你會僱人去搶她的嫁妝嗎?」
容世澤理直氣壯:「姣姣對家人一直很好,如果是她,根本就不會搬出去容府,也不會逼得我出此下策。」
容枝枝聽明白了,總歸在容世澤的眼裡,所有的錯都是她的。
他說任何難聽的話,他做任何離譜的事,都是被自己逼的,他真是好一朵盛世白蓮!
見她不說話,容世澤還道:「姣姣那么小的時候,就願意為我豁出生命,可你呢?你只會害我!」
「同樣都是容家的血脈,我實在是不明白,你為什麼就比姣姣差那麼多。」
「我說如果死的是你就好了,又有什麼錯?難道你是我,你不會這般想嗎?」
他話到此處。
門外傳來一聲冷喝:「住口!容世澤,你在胡言亂語什麼?」
容世澤回頭一看,便見著了臉色青黑的容太傅。
見著父親,他心裡發怵,因為他清楚,父親知曉了自己的所作所為,是一定會生氣的!
可他還是忍不住道:「父親,我也沒說錯什麼啊,哪個姐姐與弟弟發生了一點矛盾,會鬧到大理寺?」
容太傅皺眉看他,寒聲道:「便是你姐姐今日莽撞了一些,你也不該說這樣的狠毒的話!」
容世澤繃著一張臭臉,一臉的不服氣。
容太傅:「給你姐姐道歉!」
他真的是服了王氏,竟然能給自己養出這麼蠢的兒子,枝枝把事情鬧到大理寺,定然就是動了真怒。
但凡這小子有點腦子,今日過來,都應當是找長姐求情,拿從前姐弟的美好時光喚醒對方對自己的情感。
以求得枝枝的原諒,息事寧人。
他倒是好,反其道而行,還過來對枝枝大呼小叫,甚至要咒枝枝去死!他是擔心大理寺差他這口飯吃嗎?
容世澤委屈得紅了眼,氣憤地道:「父親,明明是她做得太過分了,為什麼還要我道歉?」
「我方才說的那些話,又有什麼錯?」
容太傅見他到了這個時候,還冥頑不靈,抬手便是一個耳光,打到了容世澤的臉上:「混帳東西,你竟還敢忤逆生父!」
容世澤被打了臉,更生氣了,咬著牙道:「父親,就是你打死我,我也不會收回方才的話的!」
「她哪裡比得上姣姣?如果是姣姣知道我被她告到這裡,不知道會心疼成這什麼樣子!」
容太傅被氣得胸悶,捂著胸口半晌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你……」
容枝枝見父親如此,卻是嘲諷地笑了一聲:「父親何必如此生氣?容世澤之所以這麼懷念姣姣,怨恨我,不都是父親和容夫人所期望的嗎?」
「他全然遂了你們的心意,不止將容姣姣當作好人,還想將我的嫁妝搶去,送去老家陪伴姣姣呢!」
「想來他是十分心疼自己的好妹妹,連陪葬品都沒有,所以才惦記起我的東西吧!」
容太傅聽著這話哽住了,也聽出了容枝枝對自己的怨懟。
容枝枝譏誚地看著他,就像是一個局外人一般。
淡然評價:「這就是父親和容夫人,費盡了心思,要容世澤懷念一條毒蛇的結局。」
「最後鬧得容世澤乾脆將自己折騰到違法犯罪,惹上了官司。」
「只希望父親見著今日的局面,勿要後悔才是!」
容太傅到了這一刻,哪裡會不後悔?他腸子都快悔青了!
只怪自己一時間婦人之仁,叫王氏幾句話說得昏了頭,還真的覺得王氏瞞著世澤是對的,逼著枝枝咽下這口氣。
枝枝是咽下了,與他這個父親也生出了隔閡,可最終呢?
竟是讓兒子又干出了蠢事!
容世澤聽著他們的啞謎,心中十分奇怪:「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有些聽不明白?」
容太傅疲憊地看了他一眼,開口道:「是為父之過!當初就應當告訴你,在狼口救下你的人是枝枝。」
容世澤聽了這話,只覺得十分荒誕:「父親您在說什麼?怎麼可能?那件事情您不是根本就不知道?」
容太傅:「但是我後頭從你母親口中知道了!只是你母親顧念最後一分母女之情,希望有一個人真心懷念姣姣,所以為父便沒與你說。」
容世澤只感覺自己聽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輕嗤道:「父親,我知道您在想什麼!您無非就是想我給她道歉,所以騙我罷了。」
「父親,我知道您是為了我好,希望我能低頭,好叫她莫要堅持告我了,但沒這個必要!」
容太傅臉色鐵青地道:「我是你父親,你連父親的話都不相信嗎?」
容世澤反諷道:「父親,您看她如今絲毫不顧及我前程的樣子,像是會從狼口救下我的人嗎?」
容太傅一時間氣結,也懶得繼續與自己這個糊塗兒子多言。
便轉身看向容枝枝道:「好了枝枝,今日鬧到這裡,已是給了世澤教訓了。」
「此事到此為止!你也回去吧,為父會好好教訓他的!」
說完這話,他看向大理寺卿:「於大人,今日耽誤了你不少時間,我改日請大人喝茶!」
按理說,這的確是容家的家事。
且容太傅這個早晚會官復原職的人,作為父親要替女兒撤訴,大理寺卿應當給對方一個面子。
免了日後他們一家和好了,和和美美,自己枉作小人。
但想起沈硯書的交代,大理寺卿還是看向容枝枝,問道:「縣主,此案你同意撤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