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聽完,氣得臉色發青。
而這會兒,不遠處竟是傳來了楊大伴的聲音:「陛下駕到!」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懵了。
自古以來,天子不入臣家,以保證天子的威嚴,若是到訪,都會被當作莫大的恩澤。
以陛下對首輔大人的看重,對方出席婚禮,委實是不意外,只是按理說,陛下不是應當去沈相家中嗎?
怎麼來這兒了?
眾人驚懼之下,便都是出門跪迎,容枝枝知曉了,自也是要出來迎接。
帝王的龍輦到了這跟前。
眾人揚聲跪拜:「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楊大伴扶著永安帝從龍輦上下來,永安帝誰也不曾理會,上來便先將跪在中間的容枝枝扶了起來。
開口道:「今日新娘子最大,縣主不必理會朕,回新房準備便是。」
容枝枝恭敬地道:「多謝陛下。」
容太傅見此,心情複雜地問了一句:「陛下,您怎麼親自來了?」
若是枝枝的婚事,是在太傅府辦的,陛下親自前來,對於自己來說,對於容家來說,將是何等的榮光?
可偏偏枝枝不懂事,在這裡辦的,倒是令自己不尷不尬。
這不知道的,見著陛下來了,還覺得陛下支持枝枝不在太傅府出嫁呢!
他正是想著,沒想到永安帝開口道:「朕聽聞數月之前,太傅在大理寺逼迫南陽縣主撤訴,還以不准縣主給祖母上墳為挾。」
「朕心想太傅為父竟是如此離譜,連女兒的孝心都能拿來利用,想來是厭惡縣主至極,難以用心為縣主操持婚事。」
容太傅聽得此處,臉色都變了,跪下道:「陛下,臣惶恐,當時的事,是有些內情,絕非是陛下您以為的那樣!」
若是叫陛下覺得,自己連孝心都能利用,對自己仕途,絕不是一件好事!
永安帝輕嗤了一聲:「行了!今日朕也不是為了與太傅你說這來的。」
容太傅聽著他一口一個「太傅」,更是覺得心涼。
只因陛下年輕,素來是愛憎分明,管自己待見的臣子叫愛卿,不待見的才直呼官名。
「南陽縣主到底是朕親封的縣主,又是相父的妻子,朕憂心太傅會令她的婚事潦草,便親自前來主持。」
「只是沒想到,方才聽見容夫人大放闕詞,說縣主的婚事,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主持。」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轉彎抹角地罵朕,朕眼下可是比太傅你還惶恐!」
永安帝這話說完,王氏臉色煞白,「噗通」一聲就跪下了,忙是為自己辯解道:「陛下,您誤會了!臣婦決沒有說您的意思!」
此刻莫說是王氏自己了,便是其他的大臣,都為王氏捏了一把冷汗。
罵人罵到陛下頭上了,這不是打著燈籠去茅房——認真尋「死」嗎?
不過容枝枝這榮寵當真是獨一份的,能叫天子親自操持婚禮,便是公主都少有如此殊榮,日後容枝枝……得罪不起啊。
江氏這會兒才感覺到揚眉吐氣。
而跪在地上的王氏,對著容枝枝使眼色,示意容枝枝給自己求情,容枝枝全當沒看見,這令王氏一時間又是生氣,又是心灰。
永安帝到底也要給王氏的父親,前任王首輔一個面子,對方在任的二十多年,也是為大齊做了不少事的。
便冷嗤道:「起來吧!容夫人日後說話,還是注意一些好,畢竟朕不是每一次都能安慰自己,你並沒有說朕!」
王氏白著臉起身,這會兒是半點囂張的氣焰都沒了:「多謝陛下寬宥!」
永安帝掃一眼眾人:「都進去吧!」
眾人戰戰兢兢:「是!」
倒是江氏這會兒開口道:「雖婚事由陛下您親自操持,可總不能叫陛下您在門口迎客,枝枝今日認了臣婦做乾娘,便由臣婦在門口迎客吧!」
永安帝剛要應下。
王氏便不甘寂寞地道:「不行!」
永安帝的眼神,落到了她身上。
王氏經歷了方才那一出,依舊是有些驚懼,但她還是強壓下來。
倔強地道:「陛下,臣婦才是枝枝的親生母親,迎客之事,理應由臣婦來才是!」
永安帝在她們兩個人身上看了看,倒是有些猶豫。
乾王妃笑著道:「到底是縣主的婚事,誰來迎客,陛下不如讓縣主決定!」
永安帝點點頭:「也好!」
相父叫自己過來,本就是給容枝枝撐場子的,那自然便由容枝枝自己決定合適。
王氏胸有成竹地看向容枝枝:「枝枝,你一定是希望母親為你迎客吧?」
她覺得便是枝枝如今與自己有些摩擦,可自己也總比江氏在枝枝心裡的地位重要,江氏都沒與枝枝說過幾句話,一個外人憑什麼與自己比?
江氏這會兒,也看向容枝枝。
心裡頗為不安,攪著自己手裡的帕子,她到底只是個半路認的乾娘,哪裡比得過人家的親生母親?
她在心裡安慰自己,便是枝枝選了王氏,那也是應當的,自己也不能怪枝枝。
卻不想。
容枝枝笑著看向江氏:「母親數月之前,大病一場,身子骨或許還沒有好全。還是請乾娘為我迎客吧,今日辛苦幹娘了!」
王氏聽完腳下踉蹌著,直接往後倒。
虧得是被容世澤扶住了!她哪裡看不出來,枝枝根本不是心疼她的身體,只是不想要自己插手罷了。
江氏當即便是喜笑顏開,揚聲道:「不辛苦,不辛苦!乾娘高興還來不及呢!枝枝快進屋,新娘子不宜在外頭待太久。」
容枝枝頷首,轉身進去了,看都沒看王氏等人一眼。
容世澤聽完容枝枝的話,差點沒氣死,江氏一個外人,哪裡比得上自家人?
容枝枝是不是瘋了,竟然不要母親迎客,讓江氏迎客?
可想起自己的保證,他再次把想罵的話,都咽了下去,真的,他覺得自己繼續這般忍下去,都要憋出內傷了!
江氏這會兒得意地瞧了容家人一眼:「容太傅,容夫人,你們也聽見了!歡迎你們來參加我乾女兒的婚禮啊,快請進啊!」
容太傅和王氏聽完險些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