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陛下都說了叫枝枝選了,枝枝也選了,他們心裡就是再不滿,也只能堪堪忍下。
灰頭土臉地往裡頭走。
王氏委屈得甚至想哭,這明明是她的女兒啊,為什麼一點臉面都不給她,也不站在她這邊?
都說母女沒有隔夜仇,可她對自己的仇恨,怎麼這樣深?
而永安帝這會兒,還想起來什麼了一般,瞧了容世澤一眼:「容家二公子,也是有功名在身的吧?」
容世澤忙是道:「陛下,臣是兩年前科舉的傳臚,還是陛下您欽點的。」
殿試第四名,為傳臚。
容世澤平日裡雖然瞧著糊塗,近日裡行事更是越發荒唐。
但作為容太傅唯一的嫡子,王氏給他請了不少名師,還是頗有些才學的,策論也寫得極好,對地方上的治理也十分有見解。
永安帝聽完之後,上下打量了他許久:「好似是有這麼回事……」
只是帝王已經很難將兩年前,在殿試上對自己和相父的問題對答如流的容世澤,同如今知法犯法,雇凶打劫自己的姐姐的容世澤聯想在一起。
這實在是太割裂了!
與去昭國立功回來後,鬧出許多笑話的齊子賦一樣割裂!
容世澤聽著陛下的話,心情忐忑,也不知對方是怎麼個意思。
最後少帝嘆氣道:「如今看來,一個人的人品個性,與才能沒有半分關係。」
難怪這世上,會有那麼多奸佞之臣,那麼多貪官,還有那麼多發跡了就拋棄糟糠妻子的讀書人了。
容世澤:「???」
這……
陛下這到底是在說我人品個性不好,但才能不差。還是說我才能不行,但是人品個性好?
不過似乎哪一種,都不是什麼好話!
正是疑惑之間。
永安帝竟然還誠心建議了容世澤一句:「若是沒銀子,可以去乞討,打劫姐姐是怎麼回事?」
容世澤:「陛下,臣……」
他都想哭了,慕容楓建議他沒錢可以借錢,陛下更狠,直接建議他去討飯!
他正想認真地解釋一番,自己並不是為了錢,自己只是為了這個家好,如果不是裕成他們沒用,如果不是相爺身邊的流雲,正好在容枝枝的府上……
他的計劃已經成功了!
容枝枝會乖乖搬回府上,更不會有今日在外頭出嫁這種事發生……
然而永安帝並沒興趣聽容世澤多言,在他說了三個字之後,便打斷道:「乞討雖然丟人,可至少不犯法!」
容世澤:「!!!」
陛下,臣要辯解的不是丟人不丟人的問題啊!
帝王負手進門,還搖頭道:「你不必多言了。虧得是縣主最後沒堅持告下去,不然你這十幾年的聖賢書,都是白讀了!」
容世澤灰頭土臉,也不敢再多說什麼,只狼狽地垂下了頭。
府中。
容枝枝的房間內,宗政瑜笑著道:「難怪相爺說,待客的人選他有安排,合著是讓陛下親自來為你待客!」
「這可是古往今來頭一份的榮耀,也就只有你能有了,便是我都看得有些眼熱了!」
只是話是這樣說著,她卻也是真心為容枝枝高興。
外頭那些賓客,心情也是複雜得很,本以為今日容枝枝不在太傅府辦婚禮,叫申鶴一個吏部的小官來打點婚事,替她待客,多少是缺了些排面。
卻沒想到,最後竟是容太傅一家,和禮部尚書一家搶著待客……
最後禮部尚書一家,也只得到了迎客的機會。
因為名義上待客的那個人,可是陛下!
不少人甚至覺得,虧得他們來了,不然回頭,陛下或許還說,他操持婚事,眾人都不來,是不給帝王面子呢!
容枝枝聽了宗政瑜的話,想著帝王此來,心裡卻是納悶得很。
只因上一回,沈硯書的貪污案,陛下看似十分冷漠無情,今日怎就又對自己的事熱情起來了?
果真是伴君如伴虎,君心難測。
說是永安帝操持婚事,但哪裡好當真讓他過問細節?他進來之後,便也就是在主位坐著喝茶,用些糕點罷了。
外頭迎客的是江氏夫婦,裡頭安排一切的是申鶴。
卻是這會兒,容家的族老們來了。
瞧見了門口的江氏夫婦,他們心裡很是奇怪,納悶地問:「墨青呢?不該是他們夫妻在門口迎客嗎?」
江氏皮笑肉不笑地道:「他們倒是想,不過枝枝只叫我這個乾娘迎客呢!諸位還是快進去吧!」
先前齊家貶妻為妾,容家的族老要吊死枝枝的事兒,她也不是沒聽說。
一群老不死的,江氏可沒個好臉色給他們!
容家族老聽完這番話,便很是生氣,容枝枝是怎麼回事?在外頭辦婚禮打自己父母的臉面就算了,還讓江氏一個外人替她迎客?
可江氏身份不凡,他們也不敢得罪,壓著火氣進了門。
申鶴一看是他們,便指著邊上的桌子,打算帶他們過去:「容家的族老們坐那一桌!」
雖然並不歡迎容家人,但申鶴安排一切的時候,還是將容家族老和容太傅等人,安排在十分重要的位置。
免了外人議論縣主不孝。
然而容家族老一看那並不是主桌,只是次桌,且容太傅也坐在那邊。
主桌上,坐著一個陌生的年輕人,穿著一身青色華袍,看著不過十幾歲的年紀。
他們當即就怒了!
一名族老道:「我們可是新娘子的長輩,墨青是枝枝的親生父親,我們怎麼能坐在次桌?」
「這場婚事當真是半點規矩都沒有了,操持婚事是一些外人,座次也是這般離譜!」
「你去叫容枝枝出來,我要打醒這個不孝不悌,沒腦子的混帳東西!她今日若是不跪著認錯,我絕不干休!」
他們也不過是因為容太傅發跡了,才在京城立足,這些年紀大的族老,沒一個有幸見過皇帝。
且今日永安帝不想喧賓奪主,搶了新人的風頭,穿的衣物,龍紋都是暗紋繡在身上,瞧著並不十分明顯。
剛好拿著那拂塵,穿著公公衣物的楊大伴還去請顧家姑娘了,是以容家的族老都沒認出帝王來。
他發威完了,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容太傅也白了臉。
那族老看眾人安靜下來,還以為自己威風得很。
卻不想,就在這個時候。
坐在主位的那個在他眼裡,十分沒有規矩的年輕人,齜著大白牙,揚眉笑了笑。
衝著他開了口:「容家祖叔公是吧?還是太祖叔公?你的意思是,朕要給你騰騰位置?要不,你坐到朕的頭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