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造神【二】
外界，血色空間。
原本閉眸靜立的胡奇，雙眸霍然睜開。
那一瞬間。
一抹暗銀色光芒自他胸口的三眼元蛇紋身中疾射而出。
精準地沒入前方持刀『神像』里。
剎那間。
原本已經陷入死機、紋絲不動的『神像』夢眼。
陡然劇烈顫動起來，它手中的斬馬刀嗡嗡作響。
刀身的寒光在昏暗空間中閃爍不定。
仿佛即將掙脫某種束縛，重臨世間。
胡奇見狀，目光一凝。
他沒有什麼動作，然而四周的血色空間原本暗淡的紅光瞬間暴漲。
如洶湧的潮水般將躁動的『神像』淹沒。
一瞬間。
使得即將甦醒的『神像』顫動立刻平息。
空間也隨之恢復了寂靜。
胡奇凝視著這尊『神像』。
目光微眯，回想起有關它的種種信息。
這尊『神像』夢眼雖非最初的夢眼，但其蘊含的噩夢力量卻不容小覷。
它的殺人規律，一旦有人違背，幾乎便是死路一條。
曾經，在不知這件夢眼殺人規律的前提下。
為了回收這件夢眼，一位接近掌控者層次的資深劇本演員，觸動了殺人規律。
在自身夢域的籠罩之下，依舊是被這『神像』夢眼一刀砍掉腦袋。
「神像……名字不錯，可惜如今的你還名不副實。
也罷，今日，我便讓你真正配得上這個名號。」
胡奇喃喃自語，聲落，目光如電，掃向另外一處石台。
石台上，靜靜放置著一節長鞭。
這長鞭並非由尼龍繩或皮革編織而成，而是由節節布滿血絲的脊骨銜接拼湊，每一節脊骨都散發著陰冷的氣息。
見此。
有關這骨鞭的殺人規律浮現於心頭。
只需甩動，發出炸響，那聲音所及之處，聽聞者全身骨骼便會被無情抽離，身體瞬間癱軟如泥。
規避的方式:只有堵住耳朵，讓那奪命之音無法入耳，才能保得平安。
胡奇抬手一抓，看似隨意，卻似有無形之力牽引，石台上的骨鞭瞬間落入他的掌心。
緊接著，赤陽炎火自他掌心燃起，火焰跳躍奔騰，將骨鞭緊緊包裹。
骨鞭在炎火中迅速捲曲、收縮，仿佛在痛苦掙扎，不多時，便化作一團扭曲的陰影。
然而，胡奇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並未像往常那般將其吞噬。
只見他屈指輕彈，那團黑影化作一道細線，直直沒入眼前的『神像』之中。
隨後。
人皮鼓、無頭人影、詭異佛畫，青銅長弓，斷裂長劍等夢眼。
一個接一個被胡奇攝取而來。
他施展赤陽炎火，將這些夢眼逐一煉化。
使其化為最原本的形態。在他精細的操控下，這些夢眼紛紛沒入神像之內。
原本三米高的『神像』夢眼體型不斷拔高。
待到融入十七件夢眼之後。
眼前的『神像』夢眼似乎已經到了極限，表面甚至出現一道道裂紋。
眼見如此。
胡奇停下繼續融入夢眼的動作。
緊接著，胡奇操控赤陽炎火將『神像』包裹其中。
那如今已經達到接近五米高、通體漆黑、面色模糊的石像。
在赤陽炎火的包裹下，迅速開始軟化下來，如同是融化的蠟燭。
夢眼，這種東西，無論是哪一種，似乎都擁有著無法被損壞的特性。
哪怕是達到掌控者層次的馭夢使，面對它們也束手無策。
通常，唯一的辦法便是用黃金打造的盒子將其關押、限制。
然而胡奇卻不一樣。
他所修煉的赤陽魔象炎獄功，乃是模仿那個強大世界地獄中的魔象創造而出的密武，其中的赤陽炎火對夢眼有著天生的克制。
在這赤陽炎火面前，那些堅不可摧的夢眼，與普通泥巴無異，胡奇要將其摧毀或是塑形，不過是一念之間的事情。
不知過了多久。
胡奇收回手掌，火焰熄滅下來。
原地，那尊漆黑的『神像』已然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黑色巨繭。
巨繭表面有著如同脈絡般不斷跳動的血色紋路，那紋路閃爍著詭異的血色光芒。
咔咔……
突然，碎裂之聲響起。
巨繭片片剝落。
一尊四米多高，通體漆黑的神像出現在眼前。
這神像栩栩如生，仿若活物，容貌極為俊朗，眉眼之間，與胡奇本尊竟有五六分相似。
它一襲甲冑，甲冑之上，火鳥雕紋精美絕倫，似要展翅高飛。
背負一把長弓，其長度約有一人之高，弓臂微微彎曲，恰似一彎將落未落的弦月。
腰懸佩劍，劍柄鑲嵌著寶石，寒光凜冽。
手持一柄寬刀，刀刃鋒利，似能斬斷世間一切虛妄。
此時，地上碎裂的巨繭外殼如同有生命一般。
迅速匯聚，化作一道披風，輕輕披在這尊神像之上，為其增添了幾分威嚴的氣息。
胡奇看著這尊神像，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開口道。
「感覺如何？」
聲音在此地迴蕩。
似是在與神像交流。
「很不錯，這種感覺很奇妙。」
下一秒。
神像表面突然湧起一抹半透明銀色光芒，在其上形成了一道半透明的虛幻身影，其模樣與下方神像毫無二致。
只是在其身後，有一道虛幻的大日輪廓光圈，熠熠生輝。
此人正是胡奇的第二縷本質所化。
此刻，二者目光對視，雖模樣不同，但那種感覺卻極為怪異，仿若在照鏡子。
「只是，我如今太過虛弱，無法現世太久，還需你幫忙，讓我早日凝聚信仰之基。」
銀白色虛影胡奇開口道。
「自然，你我同為一體，這點無需多言。」
胡奇道。
聞言。
銀白色虛影胡奇點了點頭。
旋即虛幻的銀光收斂，沒入神像之內。
神像再次恢復了正常。
見此。
胡奇面上閃過一絲異色。
本尊分離出第二縷本質，為的不是其他，而是想要造神。
當然，這造的神並不是靈界體系中的那種真神。
這種存在。
胡奇本尊的實力與之相比，都相差不知多遠。
自然不可能造出。
他造的是另外一種，吸納凡人信仰之力的神。
這種，他稱之為神明。
神明，在宗教和民間信仰中的神。
人們通過焚香，禱告、供奉祭品等方式向其祈求保佑。
因為這些神明被認為會關照人間事務，公正地審判善惡、保佑平安福祉等。
而神靈則是不同。
其更像是一種自然誕生的神，又或者是由一些強大生物修煉而成的。
其不需要依仗眾生信仰為生，那些東西對於他們而言可有可無。
靈界體系中的真神，給胡奇的感覺應該就是這種。
而如今胡奇的這第二縷本質。
便是想要走吸納信仰，成為神明的超凡體系。
神像如今的形象。
便是他按照曾經在藍星看到的一本書記中記載神話傳說里的帝俊形象創造而出。
對於其的形象與傳說有很多。
光是胡奇曾經聽說的就不下三個版本。
而他則是選擇了其中一種。
帝俊，傳聞乃是上古天帝，本體是誕生於太陽星之上的先天神靈。
是世間最為尊貴的造物者與創世神。
曾經與日御之神羲和為其誕下十日，月御之神望舒為其誕下十二月。
其有三件神器。
背負射日弓，腰懸著屠巫劍，手持覆海裂天刀。
當然這帝俊具體是什麼樣子，是否真的存在。
他也不得而知。
神話中對於其記載的形象更是千奇百怪。
因此，胡奇只是按照自身模樣弄了一個。
至於這帝俊在藍星神話之中是神靈而不是神明的問題。
對於胡奇而言並不重要。
他需要的只是一個合適的神話傳說，用來傳播信仰，吸納香火。
有現成的可以用，他自然也懶得前去編撰一個。
當然，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比如帝俊真的存在，亦或者本身就是靈界的某一位真神。
他這麼做。
萬一被對方感應察覺到了，那又是個不小的麻煩。
雖然這種可能性很小，但也不得不防。
畢竟他穿越這種事情都存在，還有什麼不可能的。
因此，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能直接使用對方的名字。
還需要稍作修改一下。
當然。
如今這具神像也只是有一個大致的外表罷了。
完全徒有其型。
根本不具備傳聞之中帝俊的一絲能力與力量。
不過這也正常。
如今只是雛形，還未凝聚信仰之基。
對於吸納信仰，成就神明這一條超凡道路的基本流程，胡奇並不算陌生。
上個世界地星，那個玄清所走的路，就是成為神明的道路。
對於其所修的法門。
胡奇也獲得了一份。
吸收香火之力，信仰之力，成為神明的這一條道路，提升速度很快。
可以說只要有足夠的信徒與香火，就能如同坐火箭一般，迅速提升自身實力。
當然，好處存在的同時，也擁有著巨大的弊端與缺陷。
信仰與香火之力，代表著信徒們的欲望、盲目崇拜等複雜情感。
被供奉者在吸收這些香火之力來增強自己的時候。
也會被其中包含的負面情緒，如嫉妒、貪婪，怒火等所影響。
這種東西，就像一種慢性毒藥，會逐漸腐蝕神明本身的意志。
使其變成信徒理想中的神明。
因此，只要吸納眾生的香火信仰，就會受到干擾，慢慢失去自我。
雖然胡奇擁有猩紅面板，可以消耗修改值清除這種狀態。
但，只要還在吸收信仰，這種負面影響就不會消失，只能治標不治本。
但現在不同。
這個世界的夢眼很詭異。
其可以吸納吞噬生物的各種情緒之力為己用。
而吸納的信仰之力，說白了，也屬於眾生情緒之力的一種衍生。
當一個人某種強烈的情緒長時間持續，並且被賦予了特定的意義和目標時，也就會轉化為信仰之力。
所以，如果使用夢眼打造一尊神像軀體。
或許可以過濾，免疫香火與信仰之毒的干擾。
胡奇看著這一尊四米多高的威嚴神像。
看久了，就會發現其非但沒有任何神聖之感，反而有著一股邪異陰冷的氣息。
不過，這也正常。
因為這神像本身都是由諸多夢眼捏合塑型而成。
他現在需要做的是，先為其收集信仰之力，凝聚出信仰之基。
測驗自己的想法能否成功。
而信徒的來源對於胡奇來說，問題不大。
眼下血色公寓內部，就有一批現成的信徒苗子。
……
血色公寓。
偌大的一層大廳中。
此刻，其中人滿為患，足有數百人。
這些都是一層，二層，三層的住戶。
至於再高的那些住戶演員，之前受到了血字劇本的徵召，去完成某個臨時緊急任務去了。
這種情況，從未發生過。
隨著時間的推移，眾人隱約都有一種不妙之感。
一個個神色凝重，匯聚於此，互相討論著自己的見解。
就在這時。
整座血色公寓驀地晃動起來。
這劇烈的動靜，直接將所有人摔的人仰馬翻。
還未等眾人反應過來。
眼前的場景就是一花。
血色公寓消失無蹤。
他們出現在一處巨大的白玉廣場之上。
這時，一行金色的字跡浮現於半空。
【人間污穢，真神降世，其芒如晝破夜，驅散諸邪。
任務發布:
每日誠心敬拜，讚美太陽神:日耀恆光，拜則希望不絕，厄困得守，迷津有引，從者同赴神國，永沐恩澤……】
一行行字跡顯現而出。
見到這一幕，眾人神色變化不定。
還未等他們做什麼。
地面再次震動。
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
最前方的位置，一道巨大灰色的石像拔地而起。
石像足有百米之巨。
其是一個身穿甲冑，背負長弓，腰胯利劍，手持寬刀的男子形象。
見到這一幕。
最前方的眼前一個刀疤青年聯想到剛才半空中出現的金色字跡。
沒有任何猶豫，直接雙腿一彎，跪在地上，神色虔誠的雙手合十祈禱了起來。
「偉大的太陽神啊，您乃蒼穹之上的璀璨主宰，是生命與希望的永恆源泉，是無盡黑暗中唯一的希望曙光，您最虔誠的信徒在此讚美您……」
一旁的眾人見此，暗罵一聲，也是立刻反應了過來，一鼓搗全部跪在了地上，一個個搜尋自己腦海之中的讚美之詞開始禱告起來。
作為劇本演員，隨場應變，這對於他們而言，只是最基本的素養。
至於那些反應慢的，早已經被血字劇本給淘汰，死在劇本任務中。
………
就在眾人滿懷敬畏與虔誠，齊齊俯身跪拜之際。
另外一處血色的空間中。
靜靜佇立著一尊神像。
其模樣竟與外界那尊宏偉巨大、接受眾人朝拜的神像毫無二致，只是尺寸縮小了許多，僅有四米來高。
其間，一抹銀白虛影若隱若現，盤坐於無盡的幽微之處，周身散發著虛幻的氣息。
突然。
一道道半透明的金色絲線仿若受到某種無形力量的牽引，從四面八方蜿蜒而來，如同靈動的金色溪流，緩緩沒入那銀白虛影的體內。
隨著這些象徵著信仰之力的金色絲線不斷融入。
原本虛幻且呈銀白之色的身軀，漸漸暈染上了一層朦朧而淡雅的金色光輝，宛如被晨曦輕柔拂過。
「果然可行！」
胡奇心中微動。
他凝神靜氣，仔細在這些信仰之力絲線中探查。
竟未察覺到任何一絲多餘的雜念，一切都是那麼純粹而凝練。
這種事情，本來是絕對不可能發生。
想要分離信仰之力中的眾生雜念，幾乎不可能。
但是經過夢眼鑄造的神像，卻是真的做到了這一點。
很快。
三百多道信仰絲線被他盡數吸收。
而他的身影相比於之前也凝實了許多。
「三百三十六道，可惜，都是初級信徒，只有一人達到中級信徒。」
胡奇自語。
根據自玄清那裡得到信息。
神明信徒也是存在著不同的劃分。
根據信仰的虔誠度。
劃分出了初級信徒，中級信徒，高級信徒，以及狂信徒四個等級。
每個等級的信徒，能夠提供信仰絲線濃度也是各不相同，就拿中級信徒與初級信徒相比較。
前者是後者十倍。
不過出現這種情況也是正常。
這些人拜祭神像不過是因為畏懼血字劇本，只是將其當成一個任務來完成，對於這些劇本演員而言。
其他方面可能不行，但是逃命手段與演技，絕對能夠甩那些小鮮肉幾十條街。
不過，能夠有一個中級信徒，已經算是不錯。
思及此。
他目光落在那一根比其他信仰絲線更加粗壯的信仰絲線之上。
很快。
一個身穿校服的少年出現在他的眼中。
見此。
胡奇略感意外。
此人，他認識，正是之前詭公交上的那個少年。
「有點意思，再觀察一下，若是可以，倒是能夠培養一番。」
胡奇神色動了動。
隨後，他不再多管，安心煉化起體內吸納的信仰絲線。
很快，這些絲線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體內三縷純金色神力，屬於神明的力量。
如同是密武者的真元之力。
馭夢使的噩夢之力。
只不過，想要凝聚信仰之基，最少需要百縷神力。
而，一位信徒一天只能提供一縷信仰之力。
想要繼續獲得，除非是等待第二天。
或者，是擴大信徒數量。
不過，這並不是很難。
在這個存在各種夢眼，普通人看不見未來的絕望世界裡。
信仰的傳播，無疑更加容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