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宋昭這條消息,陸炡當晚直接開車到宋家,給宋昭道歉。
「昭昭,到底哪個不長眼的到你跟前說了什麼?」陸炡一臉冤枉,演得跟真事兒一樣。
宋昭伸著手,欣賞自己修剪整齊的指甲,語氣慵懶:「陸總特意跑我們家來一趟,就為了解釋這個,不覺得心虛嗎?」
陸炡不確定她是不是有證據,勉強維持著冷靜,沒個正形地笑笑:「昭昭說什麼呢?我這不是怕你生氣,又不理我。」
「咱們江市男人都怕老婆,以後我倆結婚,我肯定也是為昭昭馬首是瞻啊。」
陸炡知道自己今天衝動了,只要碰上宋昭,他似乎總容易衝動。
常年泡在情場,他知道自己這是對宋昭上心了,所以他更不想跟她退婚。
突然有些後悔,上回他不堵那氣,不睡余欣嬈,已經不會有這些破事兒。
這時,芳姨端著咖啡過來,笑道:「陸先生,請喝咖啡。」
陸炡一心在宋昭身上,隨口說了聲「謝了」。
「誒,陸先生你怎麼有白頭髮了?」芳姨一驚一乍,隨即熱情伸手:「別動別動,我幫你拔掉。」
她邊動手,還邊碎碎念:「年紀輕輕的怎麼,就長白頭髮了哩。」
突然一下,疼得陸炡很不悅,但當著宋昭的面,沒好表現出來,只能僵著身體讓對方拔。
看來宋昭真是忙得焦頭爛額,宋家的傭人,都被放養得這麼沒分寸。
「哎呀,沒了沒了。」芳姨笑眯眯將拔下的頭髮扔掉,「陸先生、大小姐,你們慢慢兒聊。」
樓梯拐角,陳肆閒散靠在扶手,手抄在褲兜里,暗中觀察。
小狗坐在他腳邊,跟他同步,探著腦袋,耳朵直立,警惕地盯著這個外來男人。
陸炡沒空理一個傭人,見宋昭一直不理他,伸手想將她擁進懷裡,邊放低姿態殷勤地哄人。
「昭昭,我發誓,真沒有什麼情人。」
盯著那豬蹄子,陳肆臉色一沉,當即咳嗽一聲,慢悠悠從樓梯上下去。
仿佛才看見陸炡似的,語氣陰陽怪氣:「稀客啊,陸總什麼時候來了?」
陸炡下意識收回手,瞧見恣意閒散,卻氣場強大的少年,一股出於直覺的危機感,冷不防將他籠罩。
他牽強附會地笑笑:「阿肆最近這宋氏還習慣嗎?聽說今家小姑娘在追你?」
前段時間,陸炡查過陳肆,宋聞禮做得太乾淨,除了宋家私生子,查不到他任何的背景。
可越乾淨,他越懷疑。
如果陳肆真不是宋家那種,那他要想圖謀宋氏,肯定會從宋昭下手,孤男寡女朝夕相處,很難不會發生點什麼。
陸炡越往深了想,越有種被綠的氣憤,出口的語氣也怪起來:「明雅集團是個不錯的聯姻對象,阿肆跟今小姐相處一下也挺好的。」
其實林雅集團跟宋氏聯姻,對陸氏只有壞處,可他現在已經被酸氣灌滿腦子,失去了理智。
宋昭臉色也不好看起來,正要開口。
這時,小狗也翹著尾巴跟過來,陳肆一把抱起它,往陸炡與宋昭中間一扔,轉而坐到宋昭另一邊,嘲諷地道。
「陸總自己的事兒解釋清楚了嗎?」言外之意,少管閒事。
小狗也很懂事,先用腦袋蹭蹭宋昭的腿,再宋昭順手摸摸她腦袋後,就在兩人中間擠吧擠吧趴下。
陸炡瞧見貓,驚訝了一下,伸手摸貓的腦袋,正好藉此緩和氣氛:「昭昭什麼時候養貓了?我改天買點兒小玩意兒給它。」
小狗已經長成大胖貓,又遺傳了狸花貓的虎勁兒,力氣大、脾氣還不好。
陸炡的手伸過來,它耳朵一背,兇巴巴哈著氣,抬起爪子就邦邦一頓錘。
沒兩下,陸炡手背上就好幾條被撓的血痕。
陸炡受這麼久窩囊氣,還要挨貓的揍,心裡也很窩火:「昭昭,這貓野性太大,不小心受傷了可不好,把它關起來,改天我再送你一隻寵物貓。」
宋昭煩不勝煩,直接將小狗抱到懷裡,扭頭,冷冷盯著他:「夠了,陸總請回吧。」
「我不在意你有沒有情人,但要是搞上了孩子,必須退婚。」
剛開始她不敢碰小狗,可這段時間,因為陳肆的不講理,這貓幾乎天天都睡在她枕邊,早培養出感情。
宋昭可不允許外人說它一句,就連撿它回家的陳肆偶爾反欠逗它,都會被她罵。
陸炡也是個習慣了的大少爺,噌地從沙發上站起來,沉著臉、居高臨下地質問:「宋昭!你就這麼想跟我退婚?是不是你自己心裡有鬼?」
如此自然的倒打一耙,宋昭也是被氣笑了,還沒開口。
陳肆突然也騰地起身,一雙漆眸充滿戾氣地盯著陸炡,陰沉地道:「你們這話是什麼意思?陸總背叛了我姐?」
宋昭抬眸瞧他一眼,眉毛輕輕一揚。
行啊,都是演戲的好手,除了在床上,還沒聽他叫過一聲姐呢。
陸炡臉色變了變,他在陳肆手裡吃過虧,不敢硬碰硬,冷笑一聲:「覺得我出軌,就拿出證據,空口無憑可不能給人定罪。」
說完,他轉身就大步走出宋家。
陸炡走後,陳肆皺眉道:「你惹急了陸炡,他要真毀滅證據怎麼辦?」
他猜得出宋昭的計劃,直接把事兒捅到陸炡面前,他肯定會去找余欣嬈的麻煩。
陸家人手段狠毒,余欣嬈沒別的背景,只能回頭求宋昭。
但在陸家眼裡,根本不把人命當回事兒,他只擔心,他們會直接解決掉余欣嬈。
畢竟,當初他爸的死,到現在都還沒弄清楚。
宋昭漫不經心擼著貓:「余欣嬈畢竟是娛樂圈裡的人,不一定沒有後手,突然出事肯定會掀起一陣風浪,陸氏前不久才出了孤兒院的事情,暫時應該不敢太冒險。」
「不過先不提這事兒,」她抬頭,要笑不笑地看著陳肆,悠悠地道:「你剛剛那聲姐叫的挺順口的,要不再叫叫?」
陳肆垂眸瞧她一眼,突然俯身,撐在宋昭身後的沙發靠背上,湊近她,惡劣地勾勾唇:「你還有這種癖好啊,那我今晚多叫叫?」
宋昭一雙美眸瞪他:「少得寸進尺!」
「宋昭昭,怎麼還惱羞成怒呢?」陳肆湊到她耳邊,故意往她耳朵里吹著熱氣,拖腔帶調地說:「昨天晚上,你不是挺爽的嗎?」
昨晚,陳肆很清晰地感覺到,他那聲姐姐一出口,她瞬間就到了。
宋昭自然也想到了那一刻,臉瞬間發燙,壓低聲音警告:「這是在外面,給我滾遠些。」
「大小姐,這是您要的陸先生的頭髮。」芳姨走出來,看見兩人的姿勢,「哎呀」一聲,笑眯眯說一句:「大小姐和小少爺感情越來越好了呢。」
宋昭踹一腳陳肆的腿,陳肆若無其事,起身,轉身上樓。
在走到芳姨看不見的角度時,他回頭,給宋昭遞了個囂張又曖昧的眼神,同時用嘴型說。
「越來越好了。」故意曲解芳姨的話。
宋昭面不改色,心裡又氣又好笑。
真是欠揍了。
不出宋昭所料,回去後,陸炡直接給余欣嬈打電話。
他沒有拐彎抹角,直接命令:「明天去把你肚子裡的孩子做了。」
余欣嬈一驚:「陸總,你什麼意思?我們不是已經說好了?」
陸炡嗤笑,好整以暇地道:「這就要問你自己,做過什麼了?」
「到底是誰給你的膽子,敢把事兒捅到宋昭面前的?」他語氣幾乎有些陰沉。
如果因為余欣嬈,讓他跟宋昭退婚,他不可能放過她。
余欣嬈反應過來,這是宋昭乾的。
她白著臉,急著解釋:「我沒告訴她,是她自己來找我,我都沒去。」
余欣嬈沒想到,宋昭居然敢直接找陸炡鬧,更沒想到宋昭在陸炡心裡的地位,居然這麼重要。
陸炡一頓,若有所思。
看來宋昭的確是知道了,她找余欣嬈是想設計他們退婚,還是因為生氣想解決余欣嬈?
是的如今,答案顯而易見。
可陸炡還是昏了頭,竟希望是後者,這讓他抱了一絲僥倖。
如果解決掉於余欣嬈肚子裡的孩子,他們就可以當無事發生,退婚更是不可能。
陸炡心下沉了沉,慢聲道:「不管他如何知道的,你明天就去把孩子做掉,我讓人陪你去。」
余欣嬈聽懂了,說是陪,實則是監視,她不可置信地尖聲:「陸炡!這可是你的骨肉!你就這麼忍心?」
陸炡冷冷一哂笑:「它怎麼來的,你自己心裡清楚?」
他一直行事謹慎,突然有女人懷了自己的孩子,他不可能沒有一點感覺。
但如果因為這個孩子,會影響到陸氏的計劃,影響到他跟宋昭的聯姻,陸炡更不可能將它留下。
余欣嬈心裡害怕,更多的是不甘心,撞著膽子威脅:「你就不怕我曝光你?我現在的曝光量包爆出去,你們也得頭疼一陣子吧?路政,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你別想欺負我們母子!」
陸炡沉著臉:「你不想打也得打,明天我會讓人去接你,你好自為之。」
掛斷電話,余欣嬈心亂如麻,還沒想清楚該怎麼辦,又收到一條陌生簡訊,是一個視頻。
原本以為是GG,可看見視頻封面熟悉的人,余欣嬈心臟一跳,顫著手點開。
是她跟上一位金主的視頻,那是個上了年紀的男人,癖好特殊,喜歡留視頻,比這還過分的,不知道知道還有多少。
能查到這些的,也只有陸炡了。
如果這些先爆出去,她別想再在娛樂圈混,更別說威脅陸炡。
在腦子一片混亂之際,余欣嬈突然想到一個人。
宋昭!對,還有宋昭!
她連忙給宋昭的助理打電話,張睿按照宋昭的吩咐,直接將她的電話給他。
余欣嬈又打,卻一直沒人接。
宋家,陳肆發完那條視頻簡訊,就去敲響了隔壁房間的門。
他摟著宋昭親得火熱朝天時,宋昭手機響了。
陳肆喉結滾了滾,雖然不爽被打斷,卻依舊壓下眸底的磷磷火光,嗓音沉啞:「去接吧,應該是余欣嬈。」
宋昭背貼在門上,雙臂緊摟他脖頸,不滿地皺皺眉,墊著腳,熱烘烘地在他下唇咬一口:「不管她。」
直到結束後,余欣嬈還在打電話,宋昭這才踹一腳陳肆,讓他幫她接。
陳肆扯扯唇角,拿著接通的電話,放到她耳邊。
她終於接電話,余欣嬈猛地鬆口氣,語無倫次地開始解釋。
以她想見宋昭為中心,解釋今天沒去赴約,是因為經紀人找她有事,她不是故意的,可以重新約時間。
宋昭閉著眼,聲音又輕又懶:「明天,宋家。」
余欣嬈一喜,抓住救命稻草般:「明天我一定準時到。」
掛斷電話,陳肆從身後將她緊緊摟在懷裡,修長堅硬的指骨,強勢地擠進宋昭的指縫,緊扣。
宋昭深深舒緩著浪潮似的餘韻,心不在焉地說:「比我想像中的快,余欣嬈是不是受到了別的刺激?」
就算陸炡今晚找余欣嬈算帳,照她的野心,沒見到棺材,不會就這麼認命。
一定還有其他事。
陳肆深藏功與名,有一下沒一下捏著她的手指,無所謂地回了句:「說不定她自己心裡有鬼呢。」
宋昭不太在意的「嗯」一聲,平息後的聲音又軟又媚:「明天你也在家,正好跟我說說,這段時間你對宋氏的了解。」
陳肆心裡閃過一絲疑慮,不動聲色,半真半假地半開玩笑道:「對我進宋氏這麼上心,你不會是想將公司扔給我,自己回來偷懶吧?」
一開始,也不知道宋昭想對他做什麼,自從她處心積慮地將他塞進宋氏,就像冰山露出一角,她的目的逐漸清晰起來。
直覺告訴陳肆,宋昭將他帶回宋家,跟宋氏有關。
可她才是正兒八經的宋氏繼承人,為什麼要執著於培養他?
這樣的猜想,聯繫到宋昭的精神狀態,讓籠罩著陳肆的不安,越來越濃烈。
宋昭突然睜開眼,理所當然地冷笑:「不想幫我分擔,你想當這次當事的廢物?」
陳肆五指漸漸收緊,將她牢牢扣在掌心,喉嚨也緊,儘量用隨意的語氣說:「周子昂幫我聯繫了一個剛從國外回來的心理醫生,在Y國很出名,你……」
宋昭倏地抽回手,冷冷地打斷他:「你可以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