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要下屬發來的消息,宋昭皺皺眉,沉思片刻,回覆:
[讓她好在那兒待著,告訴她不管陸家人跟她說什麼,都要穩住。]
宋昭倒能理解余欣嬈的想法,她畢竟是陸炡的未婚妻。
余欣嬈懷有陸炡的孩子,不信任她,很正常。
但關鍵的證據沒在手裡,這事兒容易生意外,必須穩住余欣嬈。
忽然,手中的手機被人抽走,宋昭美眸微抬。
陳肆瞥她一眼,把手機放到一邊,將一碗海鮮粥放她面前,不冷不淡地道。
「先吃飯。」
一群大學生,都要喝酒,宋昭最近胃不太好,就沒陪他們喝。
她不喝,陳肆也不喝,坐旁邊盯著她吃飯。
宋昭無語極了,吃個飯比公司開會壓力還大。
有人敬許子豪酒:「許志豪,讓我看看金牌長什麼樣唄!」
沈綿綿不動聲色轉著眼睛,也挺好奇的,但沒人會隨身把金牌帶上吧。
許志豪真摸出金牌,大手一揮:「看,隨便看。」
「牛啊!這還是我第一次見真的金牌呢!」
沈綿綿沒想到他真帶著,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嘀咕吐槽:「可真給你嘚瑟的。」
許志豪立馬湊過來,挑眉:「我可聽見了啊。」
沈綿綿撇嘴:「有什麼了不起的。」
下一刻,許志豪直接把金牌塞她手裡,用今天吃什麼的語氣地說:「的確沒什麼了不起,所以送你了,獎金也給你,就當是彩禮定金。」
餐桌上頓時哄起來。
「我說許志豪你怎麼把金牌隨身帶上呢。」
「原來你小子打的這主意呢。」
許志豪耳朵通紅,還裝著一臉「小意思」的表情:「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懂不?」
「……什麼鬼!」沈綿綿目瞪口呆,一下子覺得手中的金牌燙手起來,扔也不是,收也不是。
「我不要,你趕緊拿回去!」
看著這對冤家,宋昭都覺得挺有意思,唇邊勾著笑,默默看熱鬧。
陳肆扭頭,幽深的目光落在她臉上,從她明媚的鳳眼,到殷紅潤澤的唇瓣。
說實話,他挺羨慕許志豪的,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能像這樣,正大光明地在所有人面前擁抱她。
面對沈綿綿的拒絕,許志豪張嘴就來:「按我們村規矩,我這輩子就是你的人了,雖然國家號召零彩禮,但該有的儀式感我還是知道的。」
「唉,不像某些大小姐,只知道逃避責任。」
旁邊朋友起鬨:「哦~請詳細解釋一下什麼叫你的人。」
「咦,這裡面有故事!」
沈綿綿滿臉通紅,急著向其他人解釋:「別聽他瞎扯,我們什麼都沒有!」
她越解釋,這群人臉上的表情越精彩,他們倒也沒鬧她,只一個勁兒跟許志豪喝酒,試圖套話。
周嘉偉也投來羨慕的眼神,羅婧出國留學,也不知道下次見面在什麼時候。
晚餐結束,所有人都在地下娛樂廳唱歌。
宋昭走到後院,跟下屬打電話,交代余欣嬈的事情。
「將她盯緊點兒,不要讓陸家的人發現……」她站在檐下,身姿筆直,語氣嚴肅。
掛斷電話,宋昭轉身,忽然怔住。
燈光下,少年身形高大,一雙漆黑的眸子將她緊緊鎖住,也不知道在那兒站了多久。
宋昭美眸微動,走到他面前,隨口問了句:「不去陪你朋友,來找我做什麼?」
陳肆盯著她看了會兒,突然伸手抱住她,雙臂將她整個人箍得緊緊,腦袋低埋在她頸窩裡,深深吸著氣。
他嗓音克制,低低地問:「宋昭昭,我什麼時候才能那樣?」
「哪樣?」宋昭莫名其妙,讓他抱了幾秒,抬手推他:「差不多行了,別讓傭人看見。」
陳肆沒聽她的,手臂反而越收越緊,磁沉的嗓音壓抑而克制:「我想見正大光明地抱你。」
宋昭漸漸放下手,不再推他。
陳肆抬頭看她一眼,漆黑的眼底隱藏著暗潮洶湧,語氣又狠又拽:「難道你想讓我當一輩子小三?」
宋昭忽然一笑,溫柔地開口:「不會的。」
她怎麼可能會讓他當一輩子小三。
看她如此平靜,陳肆反而不安,平直挺括的雙肩突然一耷,眼皮也懨懨垂下,聲音很輕地說了一句:「宋昭昭,我害怕。」
幾不可聞的聲量,融進夜晚城市的喧囂里。
宋昭卻聽清了,渾身一震,愧疚如潮水般湧上來,幾乎快將她淹沒。
她緩緩抬手,回抱住少年勁瘦的腰背,將臉埋在他懷裡,閉上眼:「陳肆,對不起……」
在將陳肆帶回來,宋昭的目的就只有那一個,從來沒有動搖過。
愧疚,也僅僅只是愧疚而已。
儘管偶爾沉淪時,也會讓她留戀,可一旦抽出,那拔山倒海的窒息,便讓她無法再撐下去。
陳肆心裡一慌,下意識捧住她的臉,低頭吻下來,仿佛試圖抓住實質的安全感。
「宋昭昭,不要跟我提什麼對不起,我只想跟你正大光明地站在一起。」
宋昭笑笑,抬頭看他,伸手撫摸他利落的臉龐:「陳肆,我沒辦法承諾你。」
陳肆心直直下沉,眼神執拗:「為什麼沒辦法?」
「為什麼?你倒是說啊!」他衝著宋昭歇斯底里地低吼,幾近崩潰。
就像溺水的人,他想拉她起來,對方卻毫無求生欲望,眼睜睜看著她一步步往海底沉去。
看著這樣的陳肆,宋昭的心就算是鐵做的,也不可能毫無感覺。
但無論是心疼還是愧疚,都沒辦法在她麻木的心底,泛起漣漪。
宋昭深深吸一口氣,墊起腳,摟著陳肆的脖頸,吻他。
陳肆也很快冷靜下來,大掌按住她後腦勺,更加激烈地回吻,灼熱的唇舌在她口腔里的每一寸都烙下深刻的烙印。
宋昭給他的感覺就像一副過於美麗的畫卷,太過虛無縹緲,可以觸摸,卻無法抓住。
他看不見未來,能做的只有,在能觸摸她的時候,用力地占有她。
從激烈的吻中,宋昭感受猶如野獸失控的不安,索性鬆懈下來,由著他親個夠。
為了不打擾他們聚會,傭人已經被她吩咐去休息,這會兒也碰不見。
周嘉偉出來散心,剛出門,就被這一幕衝擊得目瞪口呆。
「肆肆肆……哥。」他腦子完全宕機,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地下娛樂室,許志豪跟一群朋友嗨得不行,沈綿綿腦子裡裝不下多件事,一開心就跟他們鬧成一團,根本想不起什麼方肅、聯姻。
周嘉偉卻沒心情,他們說他是因為羅婧出國留學,根本不是,其實是前段時間他被羅婧以異地為由拒絕了。
房間太吵,他乾脆上樓散心。
結果,還不如不出來呢!
冷不防聽見外人的聲音,宋昭立馬退開,陳肆下意識將她擋在身後,皺眉:「你怎麼在這兒?」
周嘉偉一臉「我是誰,我在哪兒」的表情,語無倫次地哆哆嗦嗦:「我我我……出來走走!」
靠!他撞見這麼大的秘密,不會被滅口吧?
他跟肆哥三年兄弟情,應該不至於這麼狠,但那位姐姐……周嘉偉簡直想哭。
陳肆沉著臉,倒不擔心周嘉偉會說出去,他只怕宋昭又會因此跟他保持距離。
宋昭從他身後走出來,目光了無波瀾,似乎在打量周嘉偉。
周嘉偉渾身僵硬,莫名覺得這目光不像在看活人。
半晌,宋昭很冷靜,慢條斯理地開口:「你今晚看到的事情,不要說出去,能做到嗎?」
到底是上位者,居高臨下的氣勢,十分有壓迫感。
周嘉偉腿都在發抖,總覺得這位姐姐將他分屍後埋哪兒的地方都想好了。
「什、什麼?」他真事兒似地懵著臉,一本正經地反問:「姐姐,您什麼意思?我什麼也沒看到啊。」
周嘉偉看看天又看看地,看看遠處又看看近處:「您家這院裡的燈光挺暗的哈。」
他可沒忘,宋昭再怎麼平易近人,也是一位身居高位的掌權者,是一個年僅二十就能穩住集團正常運作的資本家!
要是真想對他做點什麼,他只能是砧板上的魚肉。
周嘉偉心裡苦啊,一個秘密還沒消解呢,又來一個比天還大的秘密。
回娛樂廳,許志豪逮著周嘉偉就問:「干麻去了你?別偷偷躲起來哭了吧?」
「不就是留學嘛,她又不是不回來。」
周嘉偉想到宋昭那威迫感慢慢的眼神,哇地一聲,抱著許志豪痛哭出來。
被女生拒絕的鬱悶,一下子發泄了出來。
沒想到他還真哭了,許志豪那練體育的大手,誇誇往他肩上拍,哄道:「別哭了,別哭了嗷。」
「再哭我給羅婧打視頻了啊。」
周嘉偉:「……你還是個人嗎?」
許志豪說打就打,拿出手機給羅婧撥出視頻電話:「羅婧你看,人家哭的多傷心。」
羅婧那邊這會兒是白天,正往教室趕,瞧著熟悉的娛樂廳里,周嘉偉哭得跟狗似的,她溫吞的表情有點嫌棄。
「他真是因為我哭啊?瞧著還怪可憐的。」
許志豪犯賤也不忘夸一下自己兄弟:「那可不,咱們周嘉偉老深情了。」
周嘉偉紅著臉去搶他手機,惱羞成怒:「羅婧,別聽他瞎說!我不是因為你!」
瞧他這口是心非的樣子,更可憐了。
羅婧小聲嘀咕:「早知道我就不這麼快拒絕你了。」
許志豪大嗓門:「啥?你拒絕周嘉偉啦?難怪,原來是失戀了啊!」
其他人頓時一溜煙起鬨:「分手快樂,祝你快樂……」
周嘉偉:「……」分個屁手,都沒在一起過呢!
羅婧:「我這不是不知道我什麼時候回來,乾脆點兒斷了他念想嘛。」
不出意外,她還會在國外讀研讀博呢。
這時,宋昭和陳肆進來。
許志豪立馬舉起手,熱情道:「姐姐,肆哥!」
周嘉偉瞬間支棱起來,飛快擦乾眼淚,無事發生般微笑:「姐姐,肆哥。」
宋昭挑眉:「我聽你們在唱分手快樂,誰分手了?」
周嘉偉想也沒想就回答:「我,是我,我表白失敗了!」
所以我真不是被姐姐嚇哭的!
許志豪:「???」
還沒掛斷電話的羅婧:……就知道他是被我拒絕哭的。
聚會結束,許志豪喝了不少酒,堅決要送沈綿綿回學校。
沈綿綿記著上次的教訓,今天很清醒。
許志豪卻拉著她,打車到熟悉的酒店。
沈綿綿警惕:「你想幹嘛?」
許志豪站在酒店大門外,盯著沈綿綿:「沈綿綿,你今天就給我個準話,你要不要負責?」
五星級酒店,門外時不時都有人進出。
沈綿綿生怕丟臉,拽著他往旁邊走,壓著聲音:「你小聲點兒啊!」
許志豪毫不收斂地嚷嚷:「你別告訴我,你那包辦婚姻對象渣成那樣,你還喜歡!」
他怎麼可能看不出來,之前沈綿綿有喜歡的人,這女人笨,除了那包辦婚姻,也沒別人了。
所以他一直也沒表示,但發生了實質關係,那他就止不住了。
提到方肅,沈綿綿一股委屈漫上心頭,兇巴巴罵他:「你懂什麼!你別想了,我不會跟他退婚的!」
許志豪不甘心,又拿她沒辦法,盯著他看了會兒,一點頭:「行,那你上次強了我,今晚你還我一回,我們就當扯平,怎麼樣?」
沈綿綿被這話震得滿臉通紅,耳朵都在噗噗冒熱氣。
她咬了咬唇,倔強地道:「還就還!」
.
滴——
砰!
江市北區中心突然發生一起車禍,將道路堵得水堵的水泄不通。
宋昭坐在后座,透過擋風玻璃看向看不到頭的長龍,皺眉:「前面怎麼回事?」
司機下車去看了情況,回來說:「宋董,應該是出了車禍。」
宋昭抬手了眼時間,「繞路吧。」
「好的,宋董。」
「什麼?吳姐出了車禍?」余欣嬈接到小助理的電話,心臟猛地一跳,渾身都在發軟。
小助理語氣焦急:「是啊,對方逆行全責,吳姐現在還在搶救呢。」
余欣嬈幾乎被嚇破膽,這個時候,她的經紀人出車禍,很難不讓她想到,是有些人的警告。
電話還沒掛斷,就又有一個陌生電話打進來,她心口咯噔一下,顫著手轉接過去。
聲音也在發顫:「餵……餵?」
電話里的男聲,帶著高高在上的微笑:「余小姐,我是陸董的助理。」
余欣嬈渾身一僵,喉嚨發緊:「你、你有什麼事?」
「陸董說給您兩個選擇,一個是打掉孩子,原本陸總承諾過你什麼,一切不變;另一個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