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針不戳

  莊行帶著貓熊去後山的林中采了些新鮮的野菌子，時節已入夏，後山雨水潮濕，林葉繁茂，正適合這些野菌生長。

  他采了滿滿一籮筐，回到宅子的時候，買來的兩隻雞已然放好了血，

  燒了熱水，燙了雞毛，他便將洗乾淨的鮮菌子和開膛破肚的整雞，配上干紅棗和枸杞下鍋燉煮，。

  他又取出最後一條臘肉來，這是去年從家裡帶過來的，今年已過了一半，吃完了這臘肉，就得等年末了。

  這是塊上好的五花肉，半肥半瘦，臘肉煮好後，他以極好的刀功將其切成薄片，一片片晶瑩剔透的臘肉在盤中擺出了一朵花，他只切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臘肉，則是切碎了，和糯米紅豆燜在鍋里，做了一鍋軟糯咸香的糯米飯。

  外面的天還很亮，客人來的時候，本就是才過午後，他弄完了飯菜，離他平日裡正常的飯點，也還有一些時間。

  但聞著這香味，肚子好像也餓了。

  揭開鍋蓋一看，柴鍋貼著的米已經烤成了焦脆的鍋巴，咯嘣一聲，他拿起筷子下一塊鍋巴嘗了嘗，外層的糯米黏軟，鍋巴脆香，火候正好。

  那雞湯也燉的差不多了，野菌很是鮮美，面上浮一層清涼的油，熱氣騰騰。

  於是這天比往天早些時候就開了飯，莊行將飯菜端上桌，白早就饑渴難耐了，他拿起拿起碗就是干。

  「不戳，針不戳！」白滿面紅光，一邊吃一邊嘟囊。

  兩隻雞，有一隻下了他的肚，他連骨頭一起嚼碎了吃。

  青沒有他吃的那麼多，但也吃了不少糯米飯，喝了好幾碗雞湯。

  兩人沒有太多的講究，他們本就非人，不以人的禮儀習俗處事，沒那麼多彎彎繞繞的禮儀。

  莊行在飯桌上問道：「兩位打算在此待上多久呢？」

  「不知道。」白說，「本就是由著性子來的，待夠了就回去了，不過你們這山頭倒是不錯，有靈氣，我蠻喜歡的。」

  看樣子，一時半會，他們是不會走了。

  二人為化龍之身，百年歲月，已是一個人的一生，但對他們來說，卻只是生命中的片刻，他們能在雪山中待上幾百年都不出門，若是想，在外面待上幾百年，也不會是難事。

  莊行便想著為他們安排住處，才買上這院落時，覺得這地方大，過了幾年，卻是各個房間都裝滿了，沒有多餘的位置。

  道觀內倒是有供香客借宿的客房，但若是長住，那些客房就不太合適了，還是去租間空院好些。

  便去請示老道人後，借到了一間清淨的別院。

  二人暫且在那屋住下。

  如此過了數日，二人每天都要來蹭飯。

  青多是和燕槐安待在一塊，好像是在在旁邊觀察燕槐安每天都幹些什麼。

  女俠在這山上，每日就是做些澆花除草的活，偶爾她會出去釣魚，走到哪裡，青就跟到哪裡，但是她們之間好像也不怎麼說話，雖然不說話，卻又有種相處多年的奇怪默契，比如女俠澆水澆到一半會把花灑遞過去，青也就順理成章地在一旁給花花草草澆起水來。

  可這天，青接過花灑後，揮手直接招來了雲雨。

  前一秒還晴空朗朗，下一秒，烏雲就聚集起來，起了風，落下了雨。

  這雨還落的極為精準，只落在院中，外面依然是晴天，太陽雨下淋出了一道彎彎的彩虹，很美。

  作為應龍的子孫，青似乎精通水澤之法，這山上霧氣濕氣都重，施水法也容易不少。

  大概她是覺得用花灑澆花太麻煩了，不如揮揮手，一個動作就搞定收工。

  可她這舉動卻讓女俠把那花灑搶了回去。

  「她不開心麼？」青向莊行尋求答案。

  「澆花享受的就是那悠哉悠哉的感覺呀，看著烏雲落雨，反而丟了趣味。」莊行如此回答。

  青若有所思，揮手驅散了烏雲，她就不再用水法澆花，院子裡甚至能看到她拿著小鐵鏟鬆土的身影，經過莊行這麼一點，她與燕槐安相處的更好了一些。

  莊行有種感覺，她應當是很在乎女俠的，可能只是以前她沒怎麼察覺到而已。

  吃飽喝足幾日之後，白坐在椅子上，滿足地拍了拍肚子。

  「莊兄弟，這數日勞煩你招待了。」白說，「這幾日我一直在想，該用什麼來報答你，我看你這幾隻貓熊似乎不懂什麼修行的法門，只是開了些靈智，不如我傳授它們妖族的吐息之法，可好？」

  「妖族的吐息之法？」莊行抓住了關鍵詞，「白先生，妖與人的修行法門，差別很大麼？」

  他以前也教過貓熊暖身訣，可看起來並沒有什麼成效，貓熊與人差距太多了，筋脈穴位各不相同，人的修行法門，對它們好像沒什麼作用。

  至於妖的吐息之法，這他倒是沒怎麼了解過了，

  「妖與人自然是差別很大的，人乃先天之靈，生來就通慧，修行比其它生靈要容易許多，有道行的妖，都會化作人形，好增長修為，雖修不得長生不老，但也可延年益壽，至少能活到和人一般歲數。」白說，「但你這幾隻貓熊修為太淺，我看它們也不像是哪個紅貓熊妖族出來的，它們沒悟得化形之法，一天天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長此以往，怕是沒辦法常伴你身旁。」

  「我正巧知道一紅貓熊妖族的法門，只要它們願意學，就能多長些壽元，我傳授它們法門，就當我這幾日的飯錢了，你覺得如何？」

  「這.．.那就拜託白先生了。」莊行回答道。

  五隻貓熊，陪伴他，已有三年多了，他早已把貓熊當做了自己的家人，

  這種好事自然沒道理拒絕，誰不喜歡自己的家人健健康康，多活幾年呢？

  就好像他督促貓熊減肥，也是希望它們能健康，不要落了病根。

  不過話語中，他又注意到一句話。

  妖族一事，以前很少聽人提起。

  妖的族群很少見，他至今見過的，算得上「妖族」的，只有百花谷里的那些獼猴和那裡的草木之精，像是有族落的樣子。

  莊行對此起了些興趣，白先生活了這麼多年，想來一定見多識廣，知曉一些人不太清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