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小樓坐等不久,韓高和陰家的談判就結束了。
「來的是陰恭,就是你說的陰,價出得還不錯,但他家沒有響鈴草粉,他說讓我等他消息,他立刻回君山求取響鈴草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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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用等了。」
「青玉宗的響鈴草粉掌門不要?你不是說青玉宗如今跟咱們三玄門關係極洽麼?」
「正是因為關係極洽,才不用等了,因為我前兩天剛去,君山上下能搜羅到的響鈴草粉,都在我這裡了。」
「——這麼洽麼?」
「所以才叫極洽!」
「如此看來,今年的七月香蘭草,他陰家是沒什麼希望了,就看神霧山蘇家了。若蘇家真有,掌門以為讓他家交多少出來才算過關?」
「最低限度要一斤二兩,這是我目前所差之數,若能多要一些,就咱倆對半?」
「明白了。」
次日,蘇家人來到綠怡園,拜訪韓高。來的人有兩位,一個是蘇大郎,
一個是蘇三郎,都是劉小樓的熟人。
劉小樓就在二層的欄杆邊上看著,見他們進了樓下韓高會客的房間,這才返回屋子獨自啜飲。
十年過去了,蘇大郎還是那個蘇大郎,依舊是鍊氣圓滿,沒有突破築基,現在的他已經過了知天命之年,築基的可能性正在一點一點消失。雖說依舊有理論上的築基可能,但在已經築基的劉小樓看來,蘇大郎幾乎沒有了築基的意義。
隨著年歲的增長,神識對己身的認知會越來越固定,越來越習慣,越來越依賴,想要從根本上改變身體,築就氣海,也就越來越難。
尤其再過幾年蘇大郎花甲之後,不僅是築基所需的資源要求越來越多,
就算築基成功,形成的氣海也沒有什麼可拓展性,將來成就極其有限。
對一個世家來說,蘇大郎已經失去了修行上的培養價值,讓他專門來做庶務,是正確的路子。
至於蘇三,這個當年和自己看不對眼,走的時候被自己狠揍了一頓的蘇家二房紈,如今倒是多了幾分俊朗之氣,經過大堂時,引得堂上女娘頻頻注目。
只是他修為上的長進真的不大,肯定是沒到鍊氣十層的一一目光帶刀,
有些礎咄逼人,這是過了鍊氣中期之後的徵象,而未至內斂之境,說明還在中後期蹉跎。
十年了,蘇三隻進步了兩層或者三層,放在散修當中還算正常,但作為神霧山蘇家的嫡系子弟,基本上沒啥希望了。
要知道,自己那位前妻,在鍊氣階段,可是一年進一層的主。
上次似乎聽說了一嘴她的最新境況,如果傳言無誤的話,把自己休了後的這十年,她應該是結丹了吧。
還有那個蘇九娘,成天玩玩鬧鬧,一會兒這裡一會兒那裡,收割稻穗,
拜訪親朋,抗拒成親、鑽營買賣,什麼新鮮幹什麼,說是體驗人生,實際上就是不務正業,不專注修行,但就算這樣,人家也悠哉悠哉築基了,聽說這幾年被拘在委羽翔鶴門」,也不知修行上如何?
還有酥酥,一個婢女,很早就和自己齊頭並進———
想到酥酥,一時間不免有些悵惘。
十年過去了,很多事情都會變,不知道酥酥現在變成什麼樣了?
正沉浸在回憶之中,外頭忽然有了動靜,卻是韓高敲門:「掌門,客人說要專程過來拜見掌門,不知掌門見否?」
這一出並不在計劃之中,有點出乎劉小樓的預料。
韓高這個傢伙,真是——
「進來吧。」
韓高推門而入,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啟票掌門」,這兩位是來自神霧山的朋友,想跟咱們做生意,得知掌門大駕在此,特意拜訪-—.—-兩位蘇君,
這就是我家掌門—·
蘇大郎和蘇三見著劉小樓,頓時呆了。
俄頃,蘇三叫道:「劉小樓!」
蘇大問韓高:「韓道友,你是不是開玩笑?劉小樓何時成了你大封山之主了?」
韓高臉色一沉:「兩位蘇君慎言,我家掌門名諱豈是你們隨意叫的?再者,韓某何嘗說過,劉掌門是我大封山之主?敬告二位蘇君,韓某如今還有一層身份,是三玄門客卿!這樁生意,是三玄門和大封山一起做的,二位蘇君若是不願做這生意,便請離開吧。」
這兩位又看向劉小樓,依舊是不可置信的模樣。
劉小樓微微一笑,伸手延請蘇大郎:「蘇兄,請坐。」
蘇三叫道:「大哥,咱走!」
蘇大郎愜愜望著劉小樓,問:「小樓,你築基了?」
劉小樓點頭道:「十年了,再不築基,像話嗎?」
蘇大郎臉色一瞬間有些蒼白,轉身向韓高拱手:「韓道友,實在是沒有想到————此事我與三郎無法做主,須得回稟家父。」
韓高哼了一聲:「二位蘇君,這樁生意,我也不想談了,請回吧!」
蘇大郎不敢再說,也不想再說,拽著蘇三匆匆離去。
他們走後,劉小樓笑指韓高:「韓兄你啊——·
韓高笑道:「是桂娘多了句嘴,他們誤以為是我大封山家主來了,想見上一見,我自然成人之美咯。對了掌門」,我問清楚了,他們蘇家是養得有響鈴草的,只是到底有多少,他兩兄弟也不清楚,要回去看一看。」
劉小樓道:「你說他們會不會不做這樁生意了?」
韓高笑看搖頭:「大宗世家,絕不會為了掌門的緣故放棄生意的,敦大孰小,他們清楚得很,否則傳承不到如今。若是我家遇到這種事,不僅不會放棄,反而會趕緊想辦法藉機彌補,把過去的不快抹平。」
接下來的進展,果如韓高所料,神霧山蘇家很快就重新派人來到岳陽,
來者同樣是劉小樓的熟人一一宋管家。
宋管家打量著屋中的陳設,聽著樓下的絲竹聲和一陣陣歡笑聲,滿是笑容:「老朽有多少年沒來這種地方了?怕是三、四十年了吧,記不清了......」
劉小樓問:「管家是覺著不適嗎?那我們換個地方?」
宋管家笑著擺手:「那倒不是,反是覺著親切啊,哈哈!當年,哎呀,
歲數一大,就愛提當年,不提不提,就說眼下一一小樓,能不能讓那個彈琵琶的女娘進來給老朽奏曲?」
「是紫杉薄紗的那個?」
「對對對,她的手指,很好看,老朽願意看。」
『宋管家有眼光,那是綠怡園曲牌頭榜,撫春。」
「撫春?」
「說的就是她的手,無論做什麼,都如春風拂過,輕柔撫摸,妙得很。
「啊,快快快!」
「宋管家你這麼急嗎?」
「啊,那就先說正事!這樣,今年的七月香蘭草我們神霧山包圓了,價格按韓高說的辦。另外附送響鈴草粉兩斤,如何?」
「響鈴草粉三斤!」
「沒那麼多。」
「兩斤少了。」
「那就送你一株響鈴草,如何?」
「幾年的?」
「你自己去選,選中哪株,就挖走哪株,賭一把?」
「我自己去?不是說外人不許進神霧山後山嗎?」
「曾經的贅婿,算外人嗎?」
「別說曾經的了,當年不曾經的時候,也沒讓我去啊。」
「那曾經的贅婿築基了,還算外人嗎?」
「宋管家,咱蘇家那麼現實嗎?」
「小樓,如果蘇家不現實一點,當年五娘又何嘗會和你成親?現實一點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