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管家的熱情邀請下,劉小樓和韓高乘坐蘇家的馬車,前往神霧山。
故地重遊,劉小樓頗多感慨,一路入山沒有說半句話。韓高只在身旁相陪,好奇的挑開車簾向外張望,沒有打擾他。
直到劉小樓說了聲:「到了。」然後,跟在劉小樓身後下了車,進入神霧山莊。
宋管家已經先一步下了前方的首車,站在山門下迎候,等劉、韓二人並肩而入,於是在前方引著,往瓜蘆堂而去。
韓高在旁道:「不愧是丹霞派四姓之一,山中靈力濃郁,就算是不能修行的,跟這裡長住,也能延年益壽。」
劉小樓道:「你家大封山也有靈眼啊。」
韓高搖頭道:「不一樣的,你蘇家神霧山的靈力很醇正,是主靈眼,我大封山的只是虛空裂縫的部分散逸。」
這麼一說,劉小樓再比較自家乾竹嶺絕頂的靈力,就大致明白了。乾竹嶺上的靈力和大封山的靈力相似,都來自虛空裂縫的散逸,而神霧山的靈力,則來自正宗的靈泉之眼,濃郁、醇正、綿厚,且穩定。
韓高又道:「難怪你們蘇家能為丹霞四姓之一,就憑這靈力,不敢說代代有金丹,至少隔代出一兩個是必然的,哪像我家,族人們都已經很努力了,卻怎麼也進不得羅浮山的內層,幾百年徘徊在外圍,說來說去,還是大封山出不了金丹啊。」
聞聽此言,劉小樓有點緊張:「你家大封山沒出過金丹?是因為靈力鬧的?虛空裂縫的靈力無法結丹?」
韓高道:「我韓家祖上也曾出過金丹,卻不是依託大封山修行的,是天藉機緣,巧合之下結丹。大封山本身從未培育過金丹修為,因築基後期開始,就需要吸納大量靈力,尤其結丹時需要海量醇厚的靈力為根基,虛空裂縫散逸出來的靈力完全無法支撐。當然,也不僅僅是海量醇厚靈力的問題,
結丹還需別的機緣,但靈力畢竟是重要根基,缺了這一環,想要結丹難上加難。就算偶有結丹,那也是百中無一、千中無一,難以形成氣候。如你們蘇家這般,聽說有三位金丹了吧?先不說鬥法之間誰高誰低,單說修為,只是一姓之家,便與南海派這樣實力雄厚的大劍派相提並論了。」
劉小樓道:「韓兄,不要總是一口一個你們蘇家,我可是被蘇家休了的前贅婿,有休書憑據在身,作不得假。」
韓高笑了笑,沒再接茬,而是看向前方那座單獨的殿堂:「這就是瓜蘆堂?這位是——·—」
劉小樓有點驚訝:「這就是蘇家的族長,我那個前任的便宜老丈人。他親迎?」
瓜蘆堂前,滿頭銀髮的蘇至正在等候,十年過去,他的相貌卻猶如停在了十年前,沒有絲毫改變。
身為蘇氏族長,居然在親自在堂前迎候,真是給足了劉小樓和韓高面子,當年洞陽派三真來訪,也不過就是這個禮數。
蘇至微帶笑容,先和韓高打了招呼:「這位就是嶺南大封山韓氏二房之主,韓道友?」
韓高上前半步,搶先躬身:「見過蘇前輩。」
蘇至手一翻,將他托起:「韓道友是貴客,無須多禮。歡迎道友至我神霧山做客,多住些時日,看看我神霧山的景色,嘗嘗我山中野味。」
他又看向劉小樓,輕嘆了口氣:「小樓,你終於回來了——·
劉小樓一時不知該如何稱呼,蜘片刻,學著韓高拱手,躬身道:「見過蘇前輩。」
蘇至道:「我如今非你岳丈,但至少還是長輩,你可以喚我一聲伯父,
如何?」
說著凝視劉小樓,目光中都是期待,
當年兩人之間的相處,絕對不像現在這樣,當時一個對另一個充滿鄙夷,另一個對一個畏而遠之,哪裡會像現在這般春風和煦?
劉小樓猶豫了一忽,終於還是開口叫了聲「伯父」,兩字出口,劉小樓自己鬆了口氣,感覺旁邊宋管家似乎也鬆了口氣。
蘇至愉快道:「賢侄,小韓道友,隨我入席!」
瓜蘆堂內已經擺開宴席,但與宴之人不多,也就是蘇至、宋管家、劉小樓和韓高四個人。
蘇至沒有提到二房當家人蘇尋,更沒有提到蘇大郎、蘇三郎這兩位,上述都是當年和劉小樓發生過不愉快的,蘇至不至於把這些人提出來讓劉小樓出氣,能不讓他們出現,就已經很不錯了。
酒過三巡,蘇至大略問了問劉小樓的修行,道:「荊湘和巴東六宗共建坊市,我等江南宗門也深受震動,老宋去年冬時,曾經去過烏巢鎮,在那裡過的年。回來後就跟我提起過你,說你出息了,已然築基,三玄門還成了六宗手上的香饒饒,替六宗代管坊市。老宋說他很後悔,當年若是對你再好一些,把你留下就好了,或許你在神霧山又是一番氣象。我說這是你的緣法,
若是當真留在神霧山,說不定還到不了今日的境遇。」
劉小樓道:「的確如此,若無回山之後的一番際遇,想要築基也難。至於代管坊市,那是六宗談不下去了,左右為難之下,拿我出來頂缸,空有名分,實際上連個管事都不如,他們六家各派了一名管事掛在我三玄門名下,
平日裡都在坊市打理事務,從不向我稟告的。」
蘇至道:「這卻無妨,無數世家大宗,都是一步步走過來的,這一步已經很好,對你師門而言,說是一次飛躍也不為過,你能抓住這個機會,實屬難得。其實當日老宋就想去你那烏龍山看看的。」
宋管家在旁笑道:「當時老朽在烏巢鎮上,正好遇著過年,夜裡焰火大盛,老朽便提了壺酒去烏龍山,到得乾竹嶺下,見了那山門處的碑文,見字跡遒勁,滿是蓬勃之氣,心想你少年人能走出低谷泥潭,重新振作起來,屬實不易,便沒有上山攪擾,一個人在石碑前把酒喝光了,你不會怪老朽吧?
哈哈!」
劉小樓笑了:「宋伯還真是-—-烏巢鎮放焰火那天晚上嗎?我還真在山上,就在乾竹嶺絕頂上看焰火,能和宋伯一起看焰火,我劉小樓之幸也。」
蘇至道:「老宋對你一直念念不忘,非常看好你,這一點比我強。不管怎麼說,我蘇家對你是有欠缺的,我蘇至對你是有愧的。聽說你需要響鈴草,沒問題,就當是我蘇家對小樓你的一點點補償吧,這幾年我蘇家築基者不多,所以也積攢了兩斤,若還是不夠,讓老宋再想辦法。」
宋管家插話:「老朽越,已經允諾小樓,讓他去後山挖一株響鈴草。
挖到哪株,算哪株。」
蘇至笑道:「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