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鐵王座拒絕了他，但百姓接受了他
紅海怪還在等待鐵艦隊的集結，還有幾位船長的長船艦隊沒有趕來，儘管三女兒王國被龍澤爾的銀艦隊血虐了一頓，但還是有些海軍力量的，而道爾頓大王向來不打沒有準備的戰爭。
在紅海怪焦急等待那幾個遲到的船長，同時磨刀霍霍向三女兒時，龍澤爾和傑卡里斯已經飛遍了西境的每一座城堡，傑卡里斯在領主的廳堂里，在鄉間的大樹下，在金礦的礦坑裡召開王室法庭，聆聽百姓和領主們的請願，他為父親或者兄長前往長城的年輕領主們主持正義，為百姓們伸張權力，領主們在傑卡里斯的勸說下心甘情願地打開了金庫，由自己出錢支付罰金，而非竭澤而漁式的加稅。在蘭尼斯港，傑卡里斯親自抱著傑森·蘭尼斯特的獨子羅利恩·蘭尼斯特坐上了凱岩王的寶座，接受所有西境領主的效忠，幫助喬漢娜夫人鞏固了統治。在解決完西境的事務之後，傑卡里斯幾乎絲毫沒有停留地飛回了河間地，迎接從南方趕來的物資。
在沃馬克斯和沃米索爾的監督下，這批包括糧食，藥品在內的物資相當順利地被派發到了民眾手裡。傑卡里斯飛遍了王領深陷瘟疫之中的村莊和城堡，為他們帶來了學城積累數千年的智慧。
雖然學士們治療不了顫抖症和和龍瘡痘，但結合學城掌握的醫學知識和瓦雷澤斯家族藏書中的一些內容，人們了解到顫抖症疑似與老鼠有關，而龍瘡痘實際上已經接近滅絕了——因為其過強的殺傷力，它其實很難大範圍傳染。就連學城的醫學博士科爾龍在標本丟失前都不知道學城的冰窖里保存了龍瘡痘的標本。
於是傑卡里斯特意請求龍澤爾牽線搭橋，從東大陸購買了大量捕鼠貓，並且命令留守君臨的喬佛里，戴蒙和科利斯伯爵大量僱傭捕鼠人。
在君臨暴動中，雷妮拉女王的情報總管「白蛆」梅莎麗亞被憤怒的民眾燒毀了她的青樓，她不想被暴民殺死，於是自己跳進了焚盡青樓的火海之中，而巴提摩斯·賽提加伯爵，他倖存的唯一原因就是，他必須留在紅堡清理帳目。
在海蛇和戴蒙的強力治理下，君臨很快恢復了基本的秩序，老親王重操舊業，干起了都城守備隊的活計，配合傑卡里斯送來的大筆物資，終於初步穩定了君臨的瘟疫。
但就在一切局勢正在慢慢好轉的時候，傑卡里斯病倒了。
他剛剛從蟹爪半島的輕語堡飛回大陸，就突然發起了高燒，而這個時候，他甚至沒有在任何一座城堡附近，身邊也只有龍澤爾和巨龍們。以及被戰爭摧毀的村莊，和化作一片焦土的農田，掛在路旁大樹上的屍體。
「你後悔嗎，小傑。」
沃馬克斯用自己的身體圍成了一個圈，讓傑卡里斯躺在自己的身體上，雖然龍不會說話，也沒有太過於複雜的感情，但龍澤爾能感受到沃馬克斯一直死死盯著傑卡里斯的眼神中蘊含的擔心與心疼，如果不是龍的舌頭也熾熱如火，龍澤爾非常相信沃馬克斯會舔小傑幾口。沃米索爾則用它的龍翼為小龍和年輕的國王搭起了一個巨大的空間，老龍也看著它龍翼下的人與龍，向自己的夥伴傳遞了那個少年活不了多久的信息。
龍澤爾很清楚這一點，他雖然不是專精醫學的學者，但幼年時也閱讀過家族中浩瀚的藏書，其中自然有醫學相關的內容，傑卡里斯並不是簡單的風寒，他的症狀實際上是龍瘡痘的症狀，只不過他體內的龍王血脈，以及沃馬克斯反哺的生命力發揮了作用，讓他沒有像阿摩司·費澤爾一樣全身膿瘡爆裂而死。
傑卡里斯倚靠著沃馬克斯的身體，有些虛弱地搖了搖頭：「只有看到了他們，我才知道我的母親做錯了什麼事情，大人。」他看著龍澤爾。「還有王國最真實的情況，百姓們需要的是和平和不折騰的國王，需要的是能讓他們活著挺過冬天的國王，他們需要的是麵包，鹽和淡啤酒，最好還能有肉。而不是沒有蹤跡的榮譽，我的母親自認為她的權利不可侵犯，但她卻沒有把握住她的權利，大人，我想我明白了，真正的王者的王冠並不是黃金，或者瓦雷利亞鋼打造的，而是他們打造的。」傑卡里斯抬起手，指向了龍翼籠罩的範圍之外。
附近的民眾看到了巨龍降落，他們剛剛接受了南方來的救濟，並在傑卡里斯召開的王室法庭上向國王提出了他們的訴求，耐心的少年國王一一解決了民眾們的訴求，當得知巨龍降落在原野，為他們解決問題的少年國王並沒有像之前那樣召開法庭，而是躺在巨龍身邊生了重病，人們紛紛自發聚攏了過來，他們有被遣散回家的士兵，也有老人、孩子，有被亂兵糟蹋的婦女，傑卡里斯給予了她們尊重，捍衛了她們的合法權利，也有穿行鄉間的苦修士，少數幾個貴族也趕來了，但他們卻擠不進前排，因為前面都是衣衫破舊的平民們。
年輕的國王笑著抬起手，摸了摸沃馬克斯湊過來的腦袋：「真可惜，我沒辦法接著陪伴你了，我的夥伴，希望你的下一任夥伴勇敢，正義，能陪伴你更多的歲月。」巨龍嗚咽著蹭了蹭傑卡里斯的手。
龍澤爾已經可以看到傑卡里斯裸露在外的皮膚上長出了一個個小小的，發著青白色的膿痘，這是龍瘡痘發病的徵兆。
「龍澤爾大人，您救救陛下吧。」一個削瘦的苦修士跪在龍翼的外面，大聲喊道。「我們知道您有七神的恩賜，可以施展凡人不可知的神跡，求您救救陛下吧。」
龍澤爾苦笑著看著外面的苦修士們，以及默默為傑卡里斯祈禱的人們，他們有的人質疑過傑卡里斯的血統，有的人甚至還接受過牧羊人瘋狂的教義，他們中為數不少的人還在鄉野間曾經斥責過自己的血魔法是「魔鬼的巫術」。
但現如今，他們更希望這位曾經他們口中的「雜種」活下來，繼續擔任他們的國王。沃米索爾輕輕舒展龍翼，不讓百姓們靠近傑卡里斯。
「起死回生是諸神的權柄。」龍澤爾說道：「而我只是一介凡人。龍瘡痘會傳染，還請大家不要靠近龍翼」他看著傑卡里斯。傑卡里斯笑了笑，詢問道：「大人，我還有多長時間。」
「當您身上的痘瘡破裂時。」龍澤爾看著逐漸長大的膿痘，嘆息著說道：「先祖們會來取走您的生命。」
傑卡里斯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膿痘。「那看來我還有些時間。」他掙扎著試圖坐起來，卻被龍澤爾壓了回去。「你現在還活著，全靠沃馬克斯，不要離開它的身體，否則，你沒有足夠的時間了。」
「好，大人，接下來，我以安達爾人，洛伊拿人及先民的國王，七國統治者的名義，命令您。」
龍澤爾半跪在垂死的少年國王身前，溫和地看著傑卡里斯。
「請您繼續擔任王國的國王之手。」傑卡里斯感覺自己的意識開始有些模糊了，身上的膿痘有些已經開始破裂，但膿水剛剛流出來，就被沃馬克斯鱗片之間散發的熱量直接蒸發為虛無。「我死之後，貝妮拉可以任意改嫁，我的弟弟喬佛里·瓦列利安將成為下一任潮頭島伯爵，潮汐之主，為此，他放棄了鐵王座繼承權，因此，我任命我的弟弟伊耿·坦格利安為龍石島親王，鐵王座繼承人，在我死後，繼任國王，由我的繼父戴蒙·坦格利安親王繼續擔任攝政王，若我的繼父不幸離去，伊耿尚未成年，請您擔任伊耿的養父兼攝政王，直至伊耿成年。」
龍澤爾點點頭，示意自己接下了這個任命。
「大人，我受權您組織伊耿的御前會議和御林鐵衛，並且，在伊耿十四歲之前，如果您允許的話，我希望他可以一直留在龍巢城接受您的教養。」
龍澤爾明白傑卡里斯的意思，君臨的政局遠比龍巢城複雜得多，戴蒙可以很好地處理，但伊耿過於年幼，基本不可能處理好複雜的政局，仿效當年的傑赫里斯國王，在一段時間內由御前會議攝政，處理君臨的事務，而伊耿留在更安全的龍巢城，學習如何處理朝政，是比直接在君臨登基更好的選擇。
這也意味著，伊耿與瓦雷澤斯家族的親密程度會達到一個恐怖的程度，甚至要遠遠高於坦格利安家族和瓦列利安家族的親密度。
這也是龍澤爾希望看到的。
傑卡里斯感覺自己的大腦已經開始生鏽了，渾身上下慢慢地失去了知覺，耳邊似乎傳來了龍翼外民眾的祈禱聲。
可他已經快聽不清所有的聲音了，耳道里也漸漸生長出膿瘡，紅黃混合的膿血一點點地從少年國王的耳朵里，身上流淌而下，最終被巨龍的溫度蒸發乾淨。
沃馬克斯發出了低沉的嗚咽聲。
「大人，我以您的侍從的身份，請求您。」傑卡里斯忽然扯出了一個孩子氣的笑容。「冊封我為騎士，我不想跟小路一樣留下遺憾。」
龍澤爾站了起來，他的眼眶也有些泛紅，從很小的時候開始，他就已經不會哭了，儘管老爹告訴過龍澤爾很多次該哭就哭，但龍澤爾明白，他的屬下很多時候需要的不是一個會哭鼻子的上司，而是一個時時刻刻可以帶領他們的鋼鐵。龍澤爾少年氣的一面只能在弟弟們面前展示，而傑卡里斯兄弟，說實話他們已經陪伴了龍澤爾六年多的時光了。對於龍澤爾而言，他親眼看著他們兩個從小孩長成了英姿颯爽的少年，也親眼看著他們凋零。
這種感覺其實很難受，但龍澤爾知道，自己不能哭。
龍澤爾抽出了銀血劍，在少年國王的肩上輕輕拍了七下，為他辦完了騎士冊封的儀式。
傑卡里斯心滿意足地笑了。
少年國王慢慢閉上了眼睛，沃馬克斯忽然發出了一聲接著一聲的哀嚎聲，就連沃米索爾也抬頭望向了天空，發出了一聲悠遠，卻並不刺耳的龍吟。
人們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那名請求龍澤爾救救傑卡里斯的苦修士跪了下來，摘下了念珠，慢慢地誦念起陌客的經文。
然後是民眾們，人們悼念的聲音匯聚成了一陣陣的悠遠聲音，彷佛鐘鳴。
龍澤爾沉默地看著逝去的傑卡里斯。這個棕發的坦格利安，15歲的英俊少年，在赫倫堡加冕兩個月後，離開了這片他走遍了大部分角落的土地。
在他短暫的統治中，坦格利安家族的傑卡里斯一世從未回到君臨，坐上那張象徵著王權的鐵王座，他的統治建立在鄉間平民的法庭，與貴族城堡的大廳中，這位頂著私生子名號的少年國王用自己的行動贏得了百姓的愛戴，在他於荒野中去世時，自發趕來的民眾有數千人之多，其中甚至包括了他母親的反對者，以及曾經激烈地批評過他們的苦修士們。
「小傑，鐵王座拒絕了你。」龍澤爾默默地將少年國王抱了起來，放在了空地上，他有血魔法的保護，不懼怕幾乎所有的傳染病。沃馬克斯理解傑卡里斯的意願，如果不能就地火化他，那麼百姓們一定會自發將他的屍體送回君臨，實際上已經有人這麼幹了，包括貴族老爺在內，僅僅半天時間，百姓已經帶來了二十多具形制各異的棺材，每一個人都希望為國王扶靈。
而龍瘡痘的可怕之處在於，即便感染者已經死亡，他的屍體也具備一段時間的傳染性。傑卡里斯不希望人們因為自己而感染。
沃馬克斯繞著少年國王的屍體慢慢地爬了好幾圈，一聲聲的哀嚎迴蕩在荒原之上，似乎要讓所有人都能體會到一頭巨龍的痛苦。
最終，沃馬克斯還是噴出了一口龍焰，將傑卡里斯火化。
「但百姓們接受了你。」龍澤爾看著哭泣的人們，喃喃道。「你是真正的國王，傑卡里斯·坦格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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