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師傅也感覺到了氣氛不對,抬手不著痕跡握住了脖子上的鐵八卦。
我也暗中掐了個法訣,然後借著朦朧夜色摸過去,按下了牆上的開關。
吧嗒一聲。
燈泡猛地亮起、又突然熄滅,跟著便不停發出滋啦啦的聲響。
與此同時周圍開始突兀響起一陣陣咯咯咯的冷笑聲。
像是有很多看不見的人在你周圍遊蕩。
「許小師傅,這地方怎麼聚集了那麼多冤魂?」
「看來不單單是被黃皮子迷了神志那般簡單。」
我一開始就知道這事不單單是黃皮子迷人神志那麼簡單。
對於此時此刻龍師傅的明知故問,我也沒去搭理。
不過這房子裡聚集了那麼多冤魂,也是我沒想到的。
「三寸蓮台方寸間、誅邪退散復清明。」
「敕!」
我腳下罡步一踏,念起退鬼咒。
法咒落地的同時,我周身氣勢迴蕩,很快四周那種陰氣森森的感覺便消失了。
滋啦啦響個不停地燈泡也恢復了正常。
聚集在此的只是一些普通冤魂野鬼,沒多少道行。
別說以我現在道行要將其驅散,只怕人多一些,陽氣夠重都能將這些冤魂逼退。
為了防止這些冤魂再度聚集到一樓,我從八卦袋裡取出一張用大紅紙寫的福字,貼到了朝南的玻璃窗上。
貼福字是過年時候家家戶戶的傳統,寓意福氣進家宅,其實這福字也有驅邪鎮宅的作用。
尤其是經過加持的福字,其驅邪鎮宅的功效,不亞於桃符門神。
貼完福字之後,我並沒有著急上二樓,而是拿出羅盤在一樓店面里仔細觀看起來。
如果說村口的大榕樹是整個蔡村風水的聚氣所在。
那麼這棟位於碼頭附近,能眺望整個大海的別墅,就是蔡村風水的納氣所在。
冤魂、野鬼也好、惡鬼、厲鬼也罷,終究是無形之物。
納氣所在類似於風眼,靈氣一吹,這些無形之物的靈體是站不住腳跟的。
會像是無根無萍一樣,隨風飄走。
偏偏這地方就聚集了不少冤魂。
我能想到的唯一解釋,便是這房子裡頭被人動了手腳。
拿著羅盤在一樓店面轉了一圈,最後我停在了西北方牆角。
看著羅盤上不停搖晃的指針,我又閉上眼睛細細感應,果然這西北牆角有一股冤煞之氣聚而不散。
我慢慢蹲下去,抬手敲了敲地磚。
咚咚的聲音,下面是空心的,不僅如此那塊地磚摸上去還有些陰寒徹骨,不像是周圍其他地磚摸上去溫熱。
「這下頭埋了東西嗎?」
龍師傅也湊了過來,低頭看著那塊地磚。
「不僅是這地磚下埋了東西,應該四個牆角都埋了。」
「房樑上也有東西。」
「勞煩龍師傅去看一看。」
龍師傅點了點頭,站起身朝其餘四個牆角走去。
逐一查看後,和我說的一樣,四個牆角都有一塊地磚敲起來是空心的。
至於房樑上,雖然颳了大白、也做了裝修。
細看的話,還是能夠看出來橫樑中央偏左的地方,有一塊顏色明顯偏暗。
不像是周圍那樣雪白反光。
這就是因為那裡頭埋了東西,能聚陰擋氣的東西,導致陰氣淤積,出現了返潮。
我也沒想到,這房子裡頭還給人下了厭勝之術。
至於埋的到底是什麼厭勝鎮物,也只有挖開才能知曉。
厭勝之術本就源自魯班祖師,木頭人、木頭棺材、石蛤蟆……甚至一縷頭髮,一塊破舊衣服都能作為厭勝鎮物。
鎮物不同,厭勝之術最後造成的影響也不同。
「真是厭勝之術,難道是蔡村里人弄得?」
「想要藉此害死梅秀珍,收回這棟房子?」
龍師傅的推斷合情合理,沒什麼邏輯上的漏洞。
我卻總感覺這中間少了些什麼。
蔡村並不是表面上那樣關照梅秀珍,甚至巴不得梅秀珍趕緊一命嗚呼這點不假。
但現在不知道出了什麼變故,蔡村並不想梅秀珍一命嗚呼。
甚至還主動請來龍師傅解決問題,想要抱住梅秀珍一條命。
如果這厭勝鎮物是蔡村裡頭某個人弄得。
豈不是自己給自己添麻煩嗎?
而且這棟房子是整個蔡村風水的納氣所在,在這房子裡頭埋入厭勝鎮物。
不說會壞了整個蔡村風水,但一定會影響整個蔡村。
輕則整個村子財運不濟,生意上處處受挫。
重則恐怕村子裡頭會雞犬不寧。
除了蔡村中人和裝修施工隊之外,其他人想要在這房子裡埋下厭勝鎮物,幾乎沒啥機會可言。
畢竟埋鎮物不僅需要撬開地磚,還需要鑿開 房梁。
「龍師傅你說這厭勝鎮物,會不會是梅秀珍自己埋的?」
這個可能從我腦海里浮現出的一瞬間,連我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龍師傅聽完更加是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我。
「不能夠吧?厭勝之術源自木匠祖師魯班,自古就只有兩個作用,要麼助家宅興旺、人畜安康,要麼便是攪到家宅不寧、人畜不安。」
「這屋子裡的厭勝之術能惹得冤魂聚集,明顯是後者。」
「梅秀珍自己禍害自己?!」
從正常思維邏輯來說,的確是如此。
可這世上有一部分事情,終歸沒法按照正常思維邏輯去推敲。
或者說梅秀珍這麼做,也許背後有更大的利益驅動。
「上樓看看,咱們在這胡思亂想也尋不到答案。」
「咱小心些,懂厭勝之術,這梅秀珍恐怕不簡單。」
我笑了笑沒說什麼,剛剛從二樓扔下一個花瓶,險些要了蔡文的命。
就算不懂厭勝之術,這梅秀珍也絕不是什麼柔弱女子。
要說當時梅秀珍是因為被黃皮子迷了神智,才背後偷襲對蔡文下死手。
這可不見得,因為事發時我沒感覺到有妖氣存在。
有句話叫借酒裝瘋,梅秀珍剛剛便是借瘋殺人。
互相對視一眼後,我和龍師傅一前一後沿著樓梯慢慢朝二樓摸了上去。
二樓亮著廊燈,並不顯得昏暗。
只是剛一踏上二樓,我就嗅到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很古怪的味道。
說不上是香,還是臭。
反正那氣味讓人覺得很舒服,莫名其妙就會感覺心曠神怡,腦海里會隨之想起種種開心的過往。
意識到不對勁,我立馬暫時屏住呼吸,同時心中不停默念淨神咒。
走在前頭的龍師傅,突然停了下來,整個人像是木頭樁子似的僵在原地不動彈。
「龍師傅?」
我開口試探著喊了一聲,拍了一下龍師傅的肩頭。
龍師傅身形晃動了幾下,猛地轉過身來瞪著眼睛、面無表情看著我。
沒等我反應過來怎麼回事,他嘴角開始一抽一抽,不受控制的往上揚起一個微笑弧度。
跟著龍師傅抬手指著我一臉陰謀得逞的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你知道我是誰不?我是谷麥的徒弟!」
「許仙你個傻子,一直被我師父玩弄於股掌之間,還渾然不覺!」
這些我早就心頭有數,龍師傅此刻親口說出來,我也沒覺得有什麼奇怪的。
他當然不可能輕易暴露目的。
這是被迷了神志。
「剛剛那味道是黃皮子的把戲?」
我皺了下眉頭,沒去搭理此刻被迷了神志得意忘形下自爆身份的龍師傅,只是眯起眼睛全力運轉妖眼。
果然看到空氣中飄蕩著不少細小的黃皮子毛髮。
黃皮子迷人神志,一靠氣味、二便是依靠自身毛髮。
小小一根黃皮子的毛髮,只要吸入身體,就能迷住人的神志。
龍師傅道行不算弱,此刻竟然被輕而易舉迷了神志。
屋子裡頭那隻黃皮子道行絕對不弱。
「梅秀珍,黃皮子迷人這把戲對我無用。」
「何不現身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