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谷麥告訴我，陽炎炎算是第一個試驗品。
當時那位陰山派上代祖師，具體從九幽之地強行召回的鬼魂是什麼來歷身份，門中其他人並不知曉。
只有那位陰山派上代祖師和陽炎炎自己知曉。
不過雖然具體身份不得而知，卻也有一些隻言片語流傳出來。
據說當時召回的是一隻真正來自十八層地獄的百年惡鬼。
「至於殷森，是祖師第二次強行召回，不，應該說是強行從九幽之地拘來的一尊陰神。」
聽到這話， 不僅僅是我，就連擁有千年道行的白靈素也被驚的變了神色。
強行從九幽之地召回鬼魂，已經算是駭人聽聞。
從九幽之地強行拘來一尊陰神，這已經不是駭人聽聞四個字能形容得了。
且不說惡鬼與陰神在身份上的天差地別。
單單只是召回和拘來，別看只是一字之差，其背後代表的寓意，簡直就是螢火之光和皓月之輝的差別。
九幽之地十殿閻羅、各路判官、十方陰帥、奈何孟婆，天庭之上護法靈官、三清祖師、海會大神…
這些人物，都有一個共同的名字，那便是神。
尋常修士念咒施法，與這些神靈溝通，都是請神而非拘神。
既然是請神，除了需要客客氣氣、恭恭敬敬，誠心誠意去焚香念咒，最重要得看天上地下那些神靈樂不樂意。
若是不樂意，術法自然不會奏效。
拘神則截然不同，簡單說就是施法者的地位比神靈更高，念了咒施了法，你來也得來，不來也得來。
莫說現在整個玄門，就是各派祖師，我也從未聽過誰有這通天手段。
唯一有這手段的，大概也只有大師兄了。
鐵棒一出，四方土地、八方山神、各路城隍、六丁六甲護法神皆要聽從差遣。
這其實便是拘神。
那位陰山派上代祖師，竟然能從九幽之地拘來一尊陰神，甭管拘來的陰神是那位，那怕只是小小一個陰差。
也足夠讓所有修行者聞之變色。
過了許久，我稍稍緩過神來，心臟仍是止不住狂跳。
「你說殷森其實是從九幽之地拘來的一位陰神，那你可知具體是那路陰神？」
九幽之地陰兵百萬，各路陰神也是不計其數。
閻羅判官、黑白無常、牛頭馬面這些僅僅只是大眾熟知，世間廣為流傳的一小部分而已。
「呵呵，這可不是我有資格知道的。」
「好師侄，師叔勸你一句，別太好奇，能知道這些已經夠讓你死十次了。」
「非要刨根問底的話，呵呵。」
一句呵呵，沒有明說，可我再傻也知道那代表什麼。
至於殷森與陽炎炎之間的關係，陽炎炎之前不止提到過一次，自稱她是殷森的姑奶奶。
那會我只以為陽炎炎是在罵人，畢竟她對誰都自稱姑奶奶。
谷麥卻告訴我，按輩分算，或者說按容 納兩個靈魂的肉身來算的話，殷森的確得管陽炎炎叫姑奶奶。
容 納殷森與陽炎炎的兩具無根之胎。
是那位陰山派上代祖師人為精心培育出來的。
陽炎炎依舊是第一個試驗品，殷森是第二個。
「好師侄現在你該知道，為何殷森非要將陰山派之人趕盡殺絕，包括他與陽炎炎之間也要互相殘殺了吧？」
「自古以來三界分明，九幽不管人間事，人間不斷生死輪迴，天人高高在上體察疾苦。」
「他和陽炎炎本就不屬於這人世間，一旦這秘密泄露出去，天誅地滅。」
谷麥這話並不是假話，陽炎炎、殷森從某種角度說，完全就是饒過生死輪迴的產物。
等於壞了維持千萬年的天地秩序。
一旦發現，天誅地滅是必然。
不過我細細回想一番，始終感覺殷森與陽炎炎之間，有那麼一絲絲同病相憐。
兩人都是被強行從九幽之地拉回人間道。
並非兩人自願。
在這基礎上兩人之間互相殘殺，不管最後鹿死誰手，對另一方來說其實何方不算一種解脫。
既然要解脫，自殺不就行了，為何還要互相殘殺。
我只能說人間道紅塵萬丈，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是有七情六慾的人。
「難怪殷森和陽炎炎，鬼術修為深不可測，尤其是殷森簡直和人間閻羅一樣。」
「呵呵，好師侄你要知道天與地一清一濁、一陰一陽，九幽之地不能修天授神傳的玄門術法、天人同樣無法修鬼術，也只有居以天地之間的人，從某種角度說可以兩者兼得。」
谷麥這一番話，再次小小顛覆了我的認知，讓我有一種打開新世界大門的豁然感。
雙法兼修，以前無人嘗試，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鬼術，是玄門正統眼裡的旁門左道。
修習鬼術的也大都鬼氣森森、行事詭譎，屬異端邪派。
若是在強行大量煉製小鬼供自己驅策，就更是有傷天和。
「好師侄我知道的已經全部告訴你了。」
「只求你饒過師叔一馬。」
「你走吧。」
說著我便收起七星劍，谷麥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思議看著我，白靈素更是如此。
「夫君你……」
「不走真想要死在這？」
谷麥面朝著我和白靈素，一臉警覺搖搖晃晃朝著窗邊走去。
見我真的沒有要趕盡殺絕的舉動後，縱身一躍撞破玻璃窗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夫君你為何要放虎歸山？放了他你也沒法和殷森交代。」
「不放才麻煩，谷麥這老孫子把這麼重要的秘密告訴我，其實就是想推我下火坑。」
「他要是死了，殷森能不懷疑我知道了他的秘密？」
白靈素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這其中利害關係，也是忍不住莞爾一笑，滿眼讚許的看著我。
「谷麥六關全破，要不了幾天就會被鬼紋反噬，想活命恐怕以後只能做鬼了，以冥龍的行事風格，谷麥真要成了鬼，一定比死還悽慘。」
「殷森也不會放過他。」
「還是夫君思慮周全。」
谷麥一事算是有了一個相對不錯的結果。
接下來便要處理龍師傅和梅秀珍這兩個害人精。
龍師傅已經被李細妹折磨到精神崩潰、遍體鱗傷，苟活下去也得去精神病院。
要不是我一早給了李細妹命令，不許她輕易取人性命，龍師傅現在早就是一具屍體了。
念了法咒，召回李細妹後，我便回頭看向了梅秀珍。
「上仙…師傅，我…我都是被谷麥蠱惑……」
「閉嘴，你個孽障為禍一方，今日留你不得。」
說罷我提劍便斬，誰想到一直癱坐在牆角渾渾噩噩的趙天佑，突然撲了出來。
擋在了梅秀珍跟前。
劍罡划過，趙天佑鬼魂得以長留人間的木偶被一斬為二。
失去了木偶附體，沒有多少道行、更沒有多少執念支撐的趙天佑鬼魂立馬就出現了潰散的跡象。
『求…求你饒過秀珍這一回…』
直到徹底潰散前，趙天佑鬼魂還在呢喃這句話。
我最不願意看到的局面，最終還是出現了。
自古情字最傷人。
趙天佑從頭到尾都只是梅秀珍利用的一枚棋子，無辜橫死只怕都是梅秀珍暗中推波助瀾。
什麼結婚洞房、懷有身孕、郎情妾意，從頭到尾都是謊言，是梅秀珍迷了趙天佑的神志。
看著趙天佑鬼魂飄散，梅秀珍眼神里也沒有一絲心疼、懊悔，有的只是活下去的期盼。
「上仙、師傅求您們看在天佑的份上，饒我一次，我保證以後在不作惡……」
「你不配！」
我和白靈素幾乎是同時怒吼出聲，也是同時出手。
七星劍刺穿了梅秀珍的身體、白靈素一股磅礴妖氣瞬間將梅秀珍擊飛出去。
最後看了一眼已經變成一隻死黃皮子的梅秀珍和遍體鱗傷躺在地上，只剩一口氣醒來也會瘋瘋癲癲的龍師傅。
我抱起趙天佑鬼魂附體的木頭人離開了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