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稍稍往後退了一步，劍尖依舊未曾離開谷麥咽喉。
「這些事我可以親自去問殷森，他不說，也還有陽炎炎。」
「我與陽炎炎交情不淺。」
「呵呵，你真要去問的話，他兩一定會殺了你。」
谷麥咧嘴笑著，笑的很癲狂，也很殘忍，字字句句並不像是在說謊。
見我猶豫，谷麥眼神閃爍間，立馬得寸進尺。
「只要你答應放我一馬，我立馬將這些秘密告訴你。」
「我六關已破，你回去也能跟殷森交差，我也活不了多久。」
不得不說，谷麥這些冥龍中人每一個都深諳人性，他得寸進尺的一番話，全都說到了我心坎里。
「谷麥師叔你也說了，我沒學師父的固執古板，放虎歸山這事我做不來。」
「另外你還搞清楚狀況？是你在求饒，要不然我現在破了你命玄關，讓你試試這小鬼反噬的滋味？」
「紋這麼多鬼紋，又不懂陰山術字秘法，谷麥師叔你還真不怕有朝一日小鬼反噬啊。」
說著，我抬手亮出了最後一枚金針，作勢便要刺破谷麥的命玄關。
「我說，我說！」
隨後谷麥向我講出了這個驚天秘密。
整個秘密得從陰山派如今為何又多了冥龍這稱號說起。
其實一開始世間並沒有冥龍，只有陰山派。
玄門門派千千萬萬，可不管道門、釋門亦或是儒家。
其玄法道術，都來自於上面。
也就是天授神傳，就像我剛剛使用的太上道君殺鬼咒，說白了就是借用太上道君的一絲無上神威來斬妖除魔。
玄門術法法咒也大都如此，急急如律令、敕令、神兵火急急如律令，包括九字真言咒。
其實都相當於人間道玄門修士，向神仙、向老天爺借用力量。
陰山派以陰山為號，自然不一樣。
陰山派一開始並沒有術字密錄，門中弟子皆修習鬼術。
而這鬼術，相傳便來自於九幽之下。
換句話來說，陰山派和玄門其他門派所用術法，一方來自天授神傳，一方來自於九幽。
最初陰山派是調用九幽冥神的力量，鬼術只是個稱謂，目的也是幫著九幽地府收復那些遊蕩在人間道的冤魂、野鬼。
這一點和其他玄門門派並沒有區別。
隨著時間推移，陰山派中便有發現，與其將收復的惡鬼、野鬼送歸九幽，倒不如以鬼術操控為己所用。
至此陰山派第一次出現了分歧，而修習鬼術，即便強如殷森、陽炎炎，也免不了鬼氣森森、形態舉止更是詭譎陰森。
久而久之，陰山派便成了玄門中的一大異類，最後淪為過街老鼠、異端邪魔。
至於殷森和陽炎炎的秘密，那是陰山派上一代祖師時發生的事，也是那時候陰山派演變出了冥龍。
當時眼見陰山派要徹底淪為異端邪魔，派內兩位祖師都想要扶大廈將傾。
其中一位想到與其他玄門門派換法，修習術字秘術，以鉗制修習鬼術帶來的影響。
另一位更加瘋狂，他認為只要拳頭夠硬，是正是邪，就是自己說了算。
那些修習天授神傳玄門正統術法的門派，可沒辦法真的把神仙請下來、把老天爺請下來。
穿自九幽的鬼術可就不一樣了。
世上無人見過神仙，可見過鬼的多如牛毛。
在這一理念支撐下，那位陰山派上任祖師生出了一個更加瘋狂的念頭。
人間道才有多少遊蕩的惡鬼、厲鬼。
陰曹地府可有百萬陰兵、十大 陰帥、八方判官…十八層地獄裡頭惡鬼、厲鬼、百年老鬼、千年鬼寇更是不計其數。
若是能將這些玩意召到人間道。
什麼龍虎祖庭、武當青城、白馬少林。
就算能將當年在酆都蕩平十萬惡鬼、厲鬼，和陰曹劃界的張道陵請下界來，只怕也無能為力，除非能將三清祖師搬下人間道。
更可怕的是，一旦真的將這些陰神、惡鬼大量召到人間，人間芸芸眾生遭受波及死後，不也大都變成鬼魂？
說到此處，谷麥也露出了一臉病態的狂熱神色。
我也是聽得頭皮發麻。
按谷麥所說，那完全就是要將人間道變成第二個九幽之地。
真要那樣，其他玄門門派還真不夠看。
有句話叫閻王要你三更走、誰敢留你到五更。
任由你在人間道法通玄，到了九幽之地一樣得低頭。
這其實便是冥龍的由來。
「奶奶個腿，這完全就是瘋子。」
「陰陽相隔、輪迴有序，這事註定成不了。」
「是啊最後那位驚才艷艷的祖師失敗了，不過也不算完全失敗。」
谷麥昂起頭一臉癲狂的看著我，說的話更是聽得我心裡頭一驚，差點沒當場一劍斬了谷麥。
尤其是當我反應過來，谷麥說的不算完全失敗，十有八 九便是他口中殷森、陽炎炎的秘密之後，我心裡頭更加是久久無法平靜。
見我那般反應，谷麥咧嘴咯咯陰笑起來。
「好師侄，你猜的沒錯，殷森、陽炎炎就是那位祖師以無上鬼術，強行召回九幽之魂的偉大作品！」
一句話讓我大腦嗡的一下陷入了一片空白。
心裡頭的震驚更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許久後稍稍緩過神來，我忍不住連連搖頭，極力去否認。
「這不可能！就算你說的那位陰山派祖師鬼術修到無上之境，能強行召回九幽之魂，那召回來的也不過是鬼魂而已！」
「老子算他駭人聽聞，能把牛頭馬面、黑白無常這幾個老鬼強行召出九幽，那也是一群老鬼罷了！」
「殷森、陽炎炎是人，有血有肉的人！」
真的，那一瞬間我的情緒都是失控的。
實在是谷麥所說過於駭人聽聞。
我想過陰山派無數種可能、也暗地裡揣測過殷森、陽炎炎的來歷。
可每一種想像、揣測都沒有谷麥說的駭人聽聞。
「咯咯咯，這世上就沒有不可能的事情。」
「好師侄如今你身兼陰山派術字密錄、鬼術，道行一日千里，難道你不知道人間道有無根之胎這種東西嗎？」
轟一聲！
我大腦再次陷入一片空白，忍不住踉蹌著倒退了幾步，七星劍都哐啷一聲掉落到了地上。
無根之胎也許極少有人聽過，但無根之水民間廣為流傳。
無根之水上不屬天、下不歸地。
而所謂無根之胎，其實就是已經在母親體內孕育出了人形，卻胎死腹中的死胎。
嬰孩也好、成人也罷，只要有生命，便有靈魂，生命消逝靈魂自然離體。
無根之胎便相當於靈魂已經離體的肉體。
肉體又與三魂七魄一陽一陰，是魂魄容器。
所以從某種角度來說，無根之胎便相當於一個空瓶子，可以容 納任意一個靈魂。
許多修煉鬼術的修士，最喜歡搜集無根之胎，用來祭煉供養小鬼。
南洋一帶更是盛行。
因為比起將小鬼裝入鬼紋、裝入佛牌、人偶、陶俑這些容器裡頭，實打實的肉身是最完美的。
「咯咯咯，好師侄這秘密如何？」
「夠不夠震撼。」
谷麥踉踉蹌蹌掙扎著從地上爬了起來，一臉瘋狂看著我。
我已經被驚的短時間完全說不出話來。
這何止是震撼，簡直是顛覆了我所有的認知。
眾所周知，人死之後魂歸地府，經由十殿閻羅審判以後，重入輪迴投胎轉世。
按谷麥所說，完全就等於繞開了這一程序。
舉個例子來說，你身邊親人離世，鬼魂地府之後，只要尋到一個合適的無根之胎。
在強行將鬼魂從九幽之地召回人間，與無根之胎融合。
已死之人便等於重新活了一世。
反覆循環這辦法，不就等於獲得了永生。
「夫君生死天道不可逆、輪迴之道乃生死天道根基所在。」
「即便真有此事，也斷然不會那麼輕易得逞，這豈非與天地為敵？」
「你想想殷森、陽炎炎是不是都各有問題，或者說缺陷？」
一陣微風飄來，白靈素站到了我身旁，一邊出言點醒我、一邊盯著谷麥。
在白靈素點撥之下，我也瞬間反應過來。
仔細一想，也的確如同白靈素所說。
陽炎炎、殷森兩個饒過天道輪迴的產物，都各有缺陷。
尤其是陽炎炎表現得更明顯，首先陽炎炎這名字就挺獨特。
民間自古就有用名字補齊一些缺陷的說法。
命中缺水名字里就用帶水的字。
陽炎炎這名字一樣如此。
在一個陽炎炎天天都在喝純陽酒。
睡棺材、紙人為伴。
這就是因為陽炎炎天生缺了那一份陽氣，無法像正常人一樣陰陽互濟。
只能通過這些外在手段勉強達到陰陽互濟、苟活人世。
殷森的缺陷沒有陽炎炎那麼明顯，但仔細一想也很顯著。
最顯而易見的便是這孫子幾乎沒有多少人類的感情可言。
上一秒能和你稱兄道弟、下一秒就可以波瀾不驚的反手弄死你。
再有一點便是殷森當初曾被我一劍刺進心口，卻沒什麼事。
甚至當時沒看到有什麼鮮血流出。
現在想想，與其說殷森像是人，不如說更像是一具能走路、能說話、能吃飯喝水的另類『屍體』。
「好師侄，想不想知道當初那位陰山派祖師從九幽強行召回人間道的兩個鬼魂到底什麼來歷？」
「或者應該稱之為，殷森、陽炎炎到底是什麼身份、什麼人？」
「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