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攥著拳頭，一臉國讎家恨的模樣，陽炎炎朝我豎了豎大拇指。
「這話沒毛病，現在就下去宰了丫的！」
我點了點頭，轉身走到那十五個被柴火童子蠱惑活活凍死在這底下一層，死後還吃掉靈魂的工人遺體旁。
盤膝而坐，念了三遍玉皇經。
整個過程，陽炎炎也沒催我，只是默默站在一旁等著。
「咱們也算替他們報了仇，正事要緊。」
「這些遺體等咱們徹底攻破這鬼地方，我會安排人來收斂。」
簡單收斂了一下十五個工人的遺體後，陽炎炎便轉身走在前頭帶路。
原路返回。
走到通往樓上一層的樓梯口處時，陽炎炎掐了個法訣，抬手一揮。
一陣霧氣瀰漫過後，一條通往底下第二層幽邃入口憑空出現在了我們眼前。
準確說倒也不是憑空出現，入口一直就在這地方。
就在我們眼前、在我們腳下。
只是因為奇門遁甲陣中遁字訣，因為柴火童子的緣故。
再加上我們第一時間沒發現入口，理所當然入口藏在更隱蔽的地方。
這才兜兜轉轉浪費了時間。
將頭燈亮度重新調整到最大，依舊是陽炎炎一馬當先走了下去。
剛一踏入那通往底下二層的樓梯口，我就嗅到空氣中有一股子腐臭味。
越往下四周越是昏暗陰冷，腐臭味也更加濃烈起來。
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腳下一聲咔嚓的細微聲音響起。
與此同時，陽炎炎也忙停下了腳步。
我兩同時低頭朝腳下一看，好傢夥台階上密密麻麻鋪滿了白骨。
人的大腿骨、骷髏頭、肋骨……還有很多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的骸骨。
更滲人的是，那些骸骨上，能清楚看到一排排啃食過後的牙印。
互相對視一眼後，我兩慢慢側過頭，將頭燈朝著右側照射了過去。
不照不要緊，等看清楚情況後。
我和陽炎炎都皺起了眉頭，心裡頭說不出的滋味。
堵得慌。
整個底下二層，從地面到台階上，密密麻麻鋪滿了骸骨。
雖說其中有一部分是動物骸骨。
可無一例外，累累骸骨上，全都有牙印。
稍微一走動，空氣流動，一團接著一團、或是冷白、或是幽綠的鬼火，便從累累骸骨上慢慢飄了起來。
不遠處幾個臉頰上全是牙印的骷髏頭，空洞的眼眶裡飄著兩團鬼火。
像是在訴說死前被活活咬死、啃食血肉的無邊痛苦。
「這幫狗日的，說他們是畜生都是抬舉！」
「這麼多骸骨，何止幾十人，起碼也得幾百人，還有這些動物！」
「小心點，這第二層的式神，吃了那麼多生靈血肉、靈魂，可不好對付。」
小聲提醒了我一句，陽炎炎輕輕用腳掃開台階上的骸骨，邁步走了下去。
我也儘量避免不去踩踏那些骸骨。
可等真正走下最後一個台階，身處底下二層時。
腳下全是骸骨，完全沒有下腳的地方。
不管朝那個方向，隨便走動一步，腳下便是一陣骸骨被踩斷的喀嚓聲。
一團團像是在爭搶訴說著生前無邊痛苦的鬼火，雲繞在我和陽炎炎四周漂浮不定。
大概搜尋了一圈，卻是沒能發現這底下二層，殘害了諸多生靈的那隻式神藏身在什麼地方。
不過我和陽炎炎並不擔心找不到那隻式神。
那隻式神被囚入此地鎮守，又被小日子餵食那麼多生靈。
小日子戰敗投降以後，這地方就徹底荒廢了。
可沒有新鮮血肉供那隻式神吃，現在我和陽炎炎兩個大活人踏入此地。
不就是那隻式神眼裡，最能填飽肚子的食物嗎？
只需要耐心等等，那隻式神一定會出現。
「守株待兔慢了些，咱們沒那麼多時間耽誤。」
「你趕緊全力催動體內陽氣，將那隻式神引出來。」
式神也就是妖魔鬼怪，這妖魔鬼怪區分活物和同類，靠的就是氣息，也就是陽氣。
我全力調動體內陽氣，在這種環境下，無疑就像是黑暗中一團烈火。
的確能快速引出那隻式神。
看了看四周觸目驚心的累累骸骨，雖說全力催動體內陽氣，需要冒不小的風險。
我還是沒有遲疑，穩住心神後，我用七星劍割破中指、又刺破了眉心。
中指、眉心乃人體七關所在，像是封住體內陽氣不外泄的一把鎖。
刺破中指、眉心，在配合一些心法口訣。
能迅速將體內陽氣宣洩出去，危急時刻可以用來克制邪祟。
之前對上殷森，我用的陽魂法便是這個原理。
只不過這種辦法，屬於破釜沉舟、背水一戰。
眼下我沒使用陽魂法，但全力催動，體內陽氣外泄。
依舊是很快，便讓我感覺身體開始發冷。
不知道過了幾分鐘，在我快要因為陽氣外泄，無法悉數抵禦此地陰寒之氣侵襲，忍不住開始打哆嗦時。
終於不遠處那一片堆積如山的骸骨下傳來了動靜。
啪嗒一聲。
一個似人非人、似獸非獸，黑乎乎的影子從那堆骸骨下鑽了出來。
因為距離挺遠，那玩意又是背對著我們。
第一時間並沒有看清楚那玩意是長什麼模樣，具體是什麼？
只能看到黑乎乎的毛髮。
大概是因為困在這地下二層太久沒吃到過新鮮血肉。
被我陽氣外泄引出來以後，那玩意興奮之中，還顯得有些呆頭呆腦。
吱吱吱，動物一樣叫著，胡亂翻騰著面前骸骨，匍匐著身子低著頭不停四周嗅來嗅去。
「老子在這！」
我也不確定那鬼東西能不能聽到聲音，忍不住就扯開嗓子吼了一句。
聲音經過四周水泥牆反彈，形成回聲經久不散。
那鬼東西先是一愣，隨即像是嗅到血腥味的餓狼。
吱吱吱。
格外興奮嗜血的狂叫著，猛地轉了過來。
我和陽炎炎也朝前走了幾步。
借著頭燈，終於看清楚了那玩意的模樣。
一隻老鼠。
特別大的老鼠。
蹲在地上，都趕上一條大狼狗坐在地上那般大小了。
更讓人反胃的是，那隻大老鼠的臉，有四分像是人，有鼻子有眼睛的，還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黑色長髮。
除非是修行有成，完全化形成人，要不然那些動物只是有幾分像人的話。
模樣絕對夠丑。
「小心點，這玩意應該是孤鼠婆，可比風刀鬼、柴火童子凶的多！」
說著，陽炎炎解下酒葫蘆自己喝了一口，又隨手將酒葫蘆扔給了我。
接住酒葫蘆，我也昂頭猛 灌了一大口。
純陽烈酒下肚，從食管到胃裡，一陣火辣辣的刺痛感。
因為陽氣外泄，帶來的那種陰冷感，也迅速被強壓了下去。
孤鼠婆也並沒有第一時間朝我和陽炎炎發起進攻。
大概是許久未曾嗅到鮮活血肉、靈魂的味道。
顯得格外興奮，嗜血的興奮。
一直在原地不停蹦躂、吱吱叫喚個不停。
兩隻長著刀片一樣鋒利指甲的前爪，不停撿起身邊的骸骨，打鼓一樣猛砸著地面。
暫時的相安無事，並沒有讓我絲毫放鬆警覺，反而是顯得格外劍拔弩張。
我就這中指還未完全凝固的鮮血，替七星劍開了鋒。
陽炎炎也悄無聲息往左邊走了幾步，和我一左一右，形成掎角之勢。
不等我和陽炎炎先下手為強，那孤鼠婆便已經忍不住新鮮血肉的誘 惑。
吱吱一陣嗜血怪叫，前爪抓著的兩根還飄著鬼火的人腿骨，嗖一下便朝著我和陽炎炎砸了過來。
帶著腐臭味的破風聲迎面而來，我一側頭。
一根大腿骨砰一聲砸在我身後的柱子上，四分五裂骨頭渣子飛濺的到處都是。
陽炎炎則是一抬手，接飛鏢一樣徒手抓住了砸到她面門之前的腿骨。
「這鬼東西妖不妖、鬼不鬼的，力氣還真大！」
「等會可別硬來。」
陽炎炎剛提醒完我，都沒等我回應。
那隻孤鼠婆，嗷一嗓子，野獸一樣直接朝著我和陽炎炎飛撲過來。
所過之處，一團團鬼火被帶起的陰風卷的四處飄散。
地上累累骸骨，在孤鼠婆飛奔踐踏下，許多直接變成了骨粉。
只是幾個呼吸，孤鼠婆已經到了近前。
準確說，它是直接撲倒我近前，並沒有多少要去攻擊陽炎炎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