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深夜來老奴這裡，所為何事啊？」
呂程那尖銳又刻薄的聲音響起。
林易蹙了蹙眉，只覺得十分刺耳。
他繞過身子，並沒有繼續往裡面看，反而靠著牆壁，坐了下來。
「算了，看見這老東西，我就有點想宰了他。」
林易小聲說道。
他雖然不了解呂程，但就是對這個傢伙十分厭惡。
而且其實在進宮時初遇，他就對這個洋洋得意的老閹人起了殺心。
雖然對林易來說，弄死這傢伙輕而易舉。
但現在好不容易蘇禾起了點興趣，想要追查一下有關呂程的事情。
林易也就不好在查清楚之前動手殺他了。
不然不就等於給女帝陛下潑冷水嗎？
所以他選擇不往裡面看，讓蘇禾自己去了解這些事情的始末。
他對裡面有沒有隱情並不在意，只要暫時按耐住自己的殺心就行了。
蘇禾則趴在窗戶前，屏息凝神的觀察著屋子裡的所有細節。
首先讓她比較意外的是，這個老太監的屋子，居然異常的豪華，裡面的文玩擺件，數不勝數。
光是蘇禾能夠認出來的，掛在牆上的那些能叫上名的大家所創作的墨寶畫作，就不下十幅。
更別提滿屋子貴重的紅木家具，又或者那些花瓶瓷器。
「好傢夥……」
蘇禾忍不住感慨。
她畢竟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一出生就被整個大楚的皇室還有開國功臣們捧在手心裡，也算是見多識廣。
所以蘇禾幾乎一眼就能估算出來，就呂程這一屋子的家具加上字畫珍寶，起碼要幾十萬兩白銀。
一個中都皇宮的閹人公公，哪裡來的幾十萬兩？
蘇禾眯起了眼睛，又接著往裡面看。
隨著一個女聲的響起，蘇禾此時的注意力，也轉移到屋子裡的人身上。
「呂公公……我這不是來求您了嗎？」
蘇禾順聲望去，只見一個看上去約莫三十歲出頭，樣貌端正，氣態優雅的女子，正站在呂程的面前。
蘇禾不認識這女子，但總覺得有些眼熟。
好像在哪裡見到過。
直到呂程笑容猥瑣的說道：
「喲！顧貴人這是什麼態度啊？求人都這麼理直氣壯了？」
「貴人？」
蘇禾心中一驚。
立刻就想了起來。
眼前的這位站在呂程面前的端莊女子，正是先帝蘇世的貴人之一——顧貴人。
蘇禾依稀記得，蘇世生前後宮嬪妃大概有十五人。
除了陳鶯皇后之外。
還有生下蘇政的肅妃以及生下蘇木的靜妃。
還有一個安嬪，生下了臨安公主蘇蓉與陳留王蘇在。
肅妃和陳皇后去世早，而兩位有子嗣的嬪妃，也都晉升為了太妃和太嬪。
至於其餘的蘇世的妃子，大概還剩下四個貴人，以及七個才人。
如今蘇世去世，她們又無子嗣，按照律法不能住在長安之中，自然也就搬到了洛陽中都的皇宮裡面。
這位顧貴人，就是蘇世的四個貴人之一。
蘇禾對她印象並不深，兒時或許有過幾面之緣。
但她沒想到，這一次見面，居然會是以這種方式。
而且現在是什麼情況？
顧貴人雖然沒有子嗣，但畢竟是先帝的妃子，如今也已經晉升為了皇考貴人，怎麼會出現在呂程的房間裡？
而且聽他倆說得話，還有什麼……「求？」
求什麼？
一個貴人還需要求一個太監？
蘇禾帶著這些疑惑，繼續往下去聽。
顧貴人咬了咬嘴唇，面色鐵青道：
「呂公公……我是真的需要那些藥。我的婢女冬香，前兩天染上了風寒，現在已經病的越來越嚴重了……若是再沒有藥，她恐怕很難撐過這個冬天……」
呂程冷笑道：
「一個婢女而已，下賤的下人，死了就死了唄！」
「而且您是貴人，想要藥就去太醫院拿去唄！」
說完，他一揮袖子，便朝著房間後面的床走去：
「顧貴人若沒有別的要說的，就請回吧！時候也不早了，老奴也要歇息了！」
顧貴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她猛地伸手，揪住了呂程的袖子，眼眶濕潤：
「冬香跟了我很多年了，我不能放任不顧……而且太醫院那邊您已經打過招呼了，他們不得到您的許可，是不會給我藥的。」
「那我就不管了！」
呂程笑了起來，笑得十分猖獗，他眼睛緊緊盯著顧貴人，上下打量著她，從臉，一直打量到身材，似乎想要用目光撕碎她的衣裙：
「還記得我的提議嗎？您可以考慮考慮……不然我也沒辦法嘍。」
顧貴人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最終眼淚開始在眼眶之中打轉，又用力的點了點頭：
「好！呂公公想要我陪您睡覺是吧？好！我陪您睡！只要您明天能給我藥！」
說著，她便鬆開了攥著呂程衣服的手，走向了他的床，坐了下來，隨後就開始脫衣服。
「顧貴人說得可真是的……什麼叫老奴想要，還得看您自願！」
呂程嘴上這麼說著，但眼睛都恨不得貼在顧貴人的身上。
他也迫不及待的小步快走了過去。
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就那麼盯著顧貴人脫衣服的動作，似乎等待這一刻很久了。
「這個老閹人……」
窗戶外面，目睹這一切的蘇禾咬牙切齒，已經忍無可忍。
她扭過頭，看向一旁的上官落：
「小落！咱們不能坐視不理！」
上官落堅定的點了點頭。
但就在這時，另一邊的清鶯的聲音響了起來：
「你們有沒有覺得，少了什麼嗎？」
「啊？」
蘇禾一愣。
上官落則是下意識的朝著林易的方向看去。
這才看到，靠著窗戶的那一塊牆壁，原來林易靠著的地方，此刻居然空無一人。
「林……林先生呢？」
就在此時。
嘭——
呂程身後的房門，被猛地一腳踹開。
「誰？！」
呂程嚇了一跳，立刻扭頭看去。
顧貴人剛剛脫下一半的衣服，立刻用雙臂捂住胸前。
「本來想著忍一忍，看看能不能壓住對你這個老雜種的殺心，但你那聲音確實太讓人乾噦了，讓人忍不住就想宰了你。」
一個慵懶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而在聲音發出的位置。
一襲白衣的玉面青年，正懶洋洋的站在那裡，還打著哈欠。
窗外的蘇禾、上官落和清鶯，看著這一幕，都懵了。
蘇禾：「他什麼時候過去的？」
清鶯：「他什麼時候換的衣服？他之前不是穿的黑色夜行衣嗎？」
上官落：「林先生好帥……他在發光……」
蘇禾和清鶯同時扭頭，看著已經被林易快把魂都勾走的上官落，同時虛起了眼睛：
「差不多得了。」
「你……你是……」
屋子裡，呂程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面前的林易，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
「你是白天那個小姐的……男寵？」
「去你媽的！你他媽才是男寵！」
林易下意識的罵了一句，但轉念一想，又頗具玩味的笑著糾正道：
「哦！不對！忘了，你已經不是個男人了……」
但又緊接著抬高語調道：
「就是明明已經沒了傢伙什，還想著淫邪之事……又何嘗不算是一種堅持呢？」
聽著林易語氣之中滿滿的諷刺。
呂程忍無可忍：
「你個混蛋！」
他吶喊一聲，攥緊拳頭，便朝著林易衝去。
「林先生？！」
上官落一驚，便要動身前去幫助。
「不必！」
蘇禾卻一臉淡然的安撫道。
她似乎對此毫不擔憂。
上官落因此愣了一下。
也就錯過了護在林易身前的最佳時機。
當她再度扭過頭的時候，攥緊拳頭的呂程已經衝到了林易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