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
上官落聽著龍的自嘲，臉上的不解之色愈發濃重：
「相愛不就是要在一起嗎？」
龍繼續搖頭：
「我曾經也是這麼以為的。」
「直到我看見他為我奔波，每天都在為了我的事情憂心。」
「他喜歡孩子，想要一個孩子，我辦不到。」
「他希望摯愛之人能夠攜手共老，我也辦不到……」
「我們成婚近十載，他已經長出了白髮和皺紋，我卻還是這副模樣。他希望過上普通人的幸福生活，但這些我都給不了他……」
「所以你選擇不告而別？」上官落追問。
「沒錯。」龍的語氣之中滿是無奈：
「況且……」
她遲鈍了一下，沒有接著往下說。
「況且什麼？」
上官落接著詢問。
「沒什麼。」
龍只能繼續回答：
「我的這條命，其實也不屬於我自己了，它是我哥哥的……他替我死了。我能感受到，我們現在活在一起。」
她的手慢慢放到了自己的胸脯上：
「我希望我能繼續做他要做的事情。」
「但高家我是沒法振興了，也沒法像他那樣做一個惡棍軍閥。」
「我只是拿到了他的蠱蟲手稿，這些年一直在研究蠱蟲……繼續他的事業。」
「同時，我也創辦了這個教派……」
她抬起頭，環視著這個房間，眼中似乎帶著自豪。
「我每三十年，可以產出三百個子體，所以可以造福三百人……」
「所以說，你的這方小天地，只有三百個龍使存在？」林易終於又聽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
「沒錯……我的眼淚也是有極限的，後來我數過，每年我可以產出十滴淚水，三十年就可以產出三百個……我每三十年都會儲存這些眼淚，等到下一個三十年的第一年，在我上一任的龍使們全部逝去之後，統一發放……組成我的下一任的龍使們……」
「這樣啊！」
林易又詢問道：
「那我想知道，你接納龍使，有什麼硬性要求嗎？就是……招聘條件之類的，比如身高九尺，學歷是什麼……秀才還是舉人，又或者……」
「都不用。」
龍抿著嘴，搖頭道：
「只要你誠心放棄人間的所有，無論是貪嗔痴，還是任何的欲望，那就可以成為龍使……」
「那豈不是出家了？」林易詫異。
「比出家要更嚴重一點，出家人只是強行壓制住這些欲望，而龍使，是真的無欲無求。」龍解釋道。
「真的無欲無求……」林易蹙了蹙眉，轉而大驚：
「莫非……！」
龍似乎猜出了林易想要說些什麼，她點了點頭，道：
「沒錯……在服用下我的子體之後，就會拋棄所有欲望，只有最基本的生存需求，成為一個徹底清淨乾淨的人。」
林易乾笑了兩聲：
「那應該確保一下，他們是不是真的還活著，而不是被蟲子奪舍了……」
龍深吸了一口氣，眼神不再像是剛剛那麼和藹了，而是變得鄭重的許多：
「我知道，這件事情的確不是很容易讓人接受。」
「三十年的固定壽命，對很多人來說或許都不難拒絕。」
「可這徹底摒棄欲望，或許在一定程度上，真的剝奪了他們作為人最本質的東西……」
「但……我卻認為，只有這樣的人，才是真正完美的人。」
「因為什麼？」林易抬起頭，直視著龍的雙眼。
龍也十分認真的回答道：「因為這世上所有的不幸，都是欲望導致的！人們不滿足於自己的眼下！」
「兩百年前，大齊在五代皇帝的努力下，成為了一個盛世……但卻因為齊明帝一個人的貪慾，將一個美好的國度，變成了人間煉獄。」
「這些不知滿足的欲望，構建起了百姓們的不幸。」
「欲望應該壓制，但不應該剝奪……適當的欲望可以讓大家更好的生產，建立起一個更美好的明天。世界不是兩極的，極端的否定，只會踏入另一個萬丈深淵。」林易少見的沒有插科打諢和滿嘴跑火車，同樣十分認真的反駁起來龍。
龍搖了搖頭：
「我不是來和你辯論的，我會做我認為對的事情……」
林易聳了聳肩：
「你隨便吧。」
在這句話說完之後，現場陷入了死一樣的寂靜。
又過去了片刻。
幾聲清脆的鼓掌聲響起。
所有人看向了其發起者。
也就是……上官落。
她此時正睜大眼睛看著林易：
「林先生好厲害……說得好好……」
「你知道林先生說得是什麼嗎？」清鶯看著上官落，詫異道：「你聽懂了？」
「沒聽懂。」上官落直白的答道。
清鶯：「你聽都沒聽懂，他厲害什麼？」
「林先生就是很厲害！」上官落皺著鼻子，十分用力的說道。
骷髏也長嘆了一口氣，一臉無奈：
「上官姑娘什麼樣子，我們能不清楚嗎？」
「林易就算一口氣吃完一碗麵條，她也會覺得林易很厲害。」
「不！」上官落又義正言辭的糾正道：
「我從來沒有因為林先生能吃一碗麵誇他……倒是他，經常會因為我好好吃飯誇我！」
骷髏翻了個白眼。
他突然想起來，林易這個哥們雖然經常挖苦自己，說話像是舌頭淬了毒一樣。
但是在上官落和蘇禾面前，完全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他會時常誇讚這兩個姑娘，最經典的動作就是點著頭，抿著嘴，說上一句：
「很棒！」
像是一個溫柔的居家好男人在面對老婆和女兒一樣。
「怪不得你倆天生一對呢……」
骷髏接著挖苦道。
在幾人插科打諢的時候。
龍又重新開口了，解答起了其他未曾在那個故事裡解答的問題：
「至於這個峽谷……是我在多年前，偶然發現的一個地方，這裡氣候特別，四季如春……後來我又在一個朋友的幫助下，在這裡構建的一個全新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