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在夫婦兩個人幾個月的研究之後，還是摸到了一些門路。
他們又去走訪了那些曾經協助高晨研究生蠱的蠱師們，這些人其實大部分都不在人世了。
要麼是死在亂軍之中了，要麼就是當初商丘城破的時候，被齊明帝抓走了，但那個混帳皇帝在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之後，也果斷的把抓到的蠱師們都殺光了。
總之，一番尋找。
最終還是找到了幾個隱姓埋名，僥倖活在人世的蠱師。
蔡齊和高承歡也知道了許多關於生蠱的事情。
比如那最關鍵的——至親之血。
他們也得以確定，高承歡當初的確是被劉達給殺了，但高晨奉獻了他的生命，讓妹妹能更好的活下去，也因此繼承了生蠱。
本就因為那件事情受到重大打擊的高承歡，再度受到創傷。
在搞明白一切之後重新回到金陵，變得比從前更加鬱鬱寡歡了。
蔡齊心疼自己的娘子，也就帶著高承歡，離開了金陵，前往了長安。
他以為，換一個環境，會讓她重頭開始。
而齊中宗也終於得償所願，有了蔡齊作為自己的左膀右臂，開始全心全意的打造自己心目之中的大齊帝國。
蔡齊到了長安之後，直接被提拔為了禮部尚書，隨後一年內，又直接擢升為了當朝宰相，深受齊中宗信任。
蔡齊很喜歡長安這個地方，這裡的一切都很陌生，不像商丘，也不像金陵。
他以為，他和高承歡來到這裡之後，會有一個全新的開始，直到……
某天早上，我們的新晉宰相，因為沒有早朝，所以留在家裡睡覺。
他「年幼」的妻子，起床之後，給他煮了一碗米粥。
那米粥很清淡，其中的米粒也沒有加多少。
但這東西，對他們倆來說，卻意義非凡。
因為他們從相知到相愛，也就是在商丘城門前一起施粥賑災的時候發生的。
這些清淡的白粥，卻是他們愛情的證明。
高承歡在將白粥煮好之後，走到蔡齊的床邊。
她看到面前的這個男人，睡得十分平靜。
他如今已經不像是當初商丘城前初見的靦腆少年了。
眉眼之間多了幾分細紋，皮膚也變得粗糙了，臉上的鬍子摸起來有些扎手。
高承歡微微低下頭，在蔡齊的額頭上吻了一口，隨後就離開了這裡，再也沒有回來過……
……
「這就……完啦？」
等到龍講完這個故事之後，林易的眉頭已經擰做了一團，像是便秘一樣。
龍點了點頭：
「想必你們也已經猜到這個故事裡的人都是誰了吧？」
「你就是高承歡……因為你哥哥是一個蠱蟲方面的天才，他對你愛的無私，所以奉獻了自己，給你種下了生蠱。」骷髏攤了攤手，順著龍的話說了下去。
「沒錯。」
龍繼續往下面講道：
「後來，我離開了長安，開始在人間行走，我也慢慢發現，生蠱不僅給我帶來長生，也能給我帶來強大的力量……我也可以將這種不死之力分給其他人……」
「怎麼分的？」骷髏問。
龍輕輕點了點自己閉著的眼睛，道：
「眼淚。」
「我的眼淚就是所謂的『生蠱子體』，只要飲下我的眼淚，就會獲得這種不死之力……」
「但，這種不死，並不是我的這種長生不死。因為生蠱子體是會衰死的，而且在飲用下眼淚的那一瞬間，這個人的生命就和子體捆綁在一起了。」
「每個飲用下我眼淚的人，會有三十年的生命，這三十年，他是不死的……甚至都感受不到痛苦，但是三十年周期已到，便會隨著子體一起化為飛灰。」
聽完龍的講述，林易勾了勾唇角：
「有意思……用自己的整個人生，換這三十年的不死是嗎？」
畢竟死亡永遠是未知的，幾乎很少有人能知道自己的大限在什麼時候。
但飲用下龍的眼淚之後，這個不確定的日期，就變成了確定的。
「不過其實是一個非常明智的選擇。」骷髏扭過頭，看著林易解釋道：
「雖然說，一個人如果不飲用這個眼淚，可能會活得比三十年更長……但其實這種可能還是比較小的。」
「畢竟隨便一場瘟疫，一次災荒，就能奪走多少人的生命。對於平頭老百姓來說，尤其是在亂世之中，有時候甚至都是一種奢望。」
「是啊——」林易抬起頭，看著漆黑的天花板，嘆了一口氣。
雖然很多人說，人生最大的魅力，就是來源於生命的不確定性。
只有不確定的明天，充滿挑戰與驚喜，才是美好的。
但林易只覺得，這些話都像是吃飽了沒事幹的詩人們放的屁。
所謂飽暖思淫慾。
這些對於所謂「人生」的浪漫幻想，永遠都建立在填飽肚子的基礎上。
對於大多數老百姓來說，能夠活下去，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像現在這種太平盛世還好，隨便一個亂世，人命都會像草芥一樣。
還有許多人被當作食物，擺上餐桌……
所以龍的這個子體，真的可以讓這些困苦的人可以無憂無慮的度過三十年，真的已經可以稱得上是聖人級別了。
「誒……那後面呢？」
清鶯忽然開口了。
「什麼後面？」骷髏愣了愣，似乎沒有搞明白清鶯什麼意思。
「就是……」清鶯看向了龍，似乎沉迷在了龍剛剛講述的故事裡面：
「蔡齊……你和蔡齊怎麼了？你為什麼會離開他呢？因為不愛他了嗎？」
「後來你們倆又發生什麼了？」
上官落也用著期待的目光看著龍。
她似乎也很關注這個故事的後續。
龍笑了笑，又搖了搖頭：
「當然不是因為不愛他了……而且相反，世上沒有人比我更愛他了……」
「那你為什麼……」清鶯驚呼出聲。
龍臉上的笑容依舊恬靜，似乎因為時間的流逝，早已經對這些過往的事情看得很開了：
「就是因為我愛他，所以我不能再停留在他的身邊。」
「愛情真的是一種很奇怪的東西，它是占有，是嫉妒，是想要緊緊的抓住，但也是成全，是放手……是希望他能過上更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