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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隱瞞

2024-12-14 02:33:04 作者: 沁紙花青
  第118章 隱瞞

  曾劍秋退後一步,攔在吳昊身後。另外三人也一起往前一步,立即將吳昊給圍在當中。

  吳昊一笑:「哎,我說你們一但這話沒說完,他臉上的笑容立即凝固了道劍光從潘沐雲袖口飛出,

  半截沒入他的脖子。

  那小劍連著劍線,只有一個柄露在外面,刺擊形成的小小傷口也沒有流出血來。潘沐雲看著他,壓低聲音:「動一動,喊一喊,我的劍一偏,立即就要你的命。老曾,怎麼回事?」

  曾劍秋沒馬上答話,而在原地轉身向後看。船上的商販離他們都遠,似乎覺得這三人剛才惹了麻煩,也不往這邊看。另外兩個鎮兵則倚在船樓旁,正在牆上比劃著名,好像在討論什麼事。

  於是曾劍秋轉過身,走到吳昊身邊看他:「你怎麼知道的?」

  吳昊此時笑不出來了,但往下壓了壓眉毛,看著是做出個可憐相,又抬起手指,指了下自己的喉頭。

  「老潘,你先撤劍。」

  潘沐雲的劍線往後一收,小劍退出吳昊的脖子。他立即抬手捂脖子上的傷口,但手背不小心刮到了劍尖,一下子拉出一道大口子。他趕緊用左手把右手的傷口給按住了:「我說你們至於嗎?劍俠這麼開不起玩笑嗎?」

  潘沐雲盯著他:「比你想的更開不起。你是什麼人?」

  「我是什麼人?同門師兄弟唄。要了命了,頭一回見著同門師兄弟,差點要了我的命了!」吳昊小聲說,「我要不是好人,曾師兄你能到這兒來把這幾位師兄接到船上嗎一一」

  李無相點點頭,看曾劍秋:「我猜他之後還會確認一下是不是只來了我們幾個人。曾老哥,看來關城的人知道你去了,我建議咱們現在立即跳河游回去。」

  赫連集在懷裡一摸,取出一顆丹藥:「把這個餵給他,一起帶下去,好好問清楚。」

  吳昊這時看著才慌了,趕緊斜眼看曾劍秋:「老哥,我平時不就這個性子嗎?我真愛說笑的啊,等等等等,婁師兄是知道我的,我就是他的人,你們別跳河啊,一跳河什麼事兒都完蛋了,劍俠膽子有這么小嗎?別跳啊!」

  這時候船樓邊的那兩個鎮兵似乎說完了話,往這邊看。見幾個人站得很近,

  就又多看了幾眼,又往這邊走過來。

  曾劍秋去看潘沐雲,潘沐雲看李無相和赫連集,李無相又看了一眼曾劍秋,

  皺眉想了一下:「我想起來了。梅掌劍說過在關城裡是有這麼一個人,咱們冒冒險吧?」

  「有個屁啊!」吳昊立即開口,「梅掌劍不知道我的事,只有婁師兄知道,

  這十五年來他往關城來了六次,有三次是辦宗里的事,一次是去找地火,一次沒告訴我,還有一次就是這次,來錄關山的,我說的對不對?還有三次你們不知道的,反正這些年我見了他六次,我真是他的人,我錯了還不行嗎?別跳河啊!」

  兩個鎮兵已走近了,曾劍秋又看了幾人一眼,立即開口:「你非要拿刀試這東西幹嘛?要真切斷了你還能用嗎?」

  吳昊這才轉過身,兩個鎮兵瞧見了,都吃一驚。吳昊卻笑著說:「長長就好了,卻知道這東西真是寶貝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兩個鎮兵立即來問怎麼了,吳昊就只解釋說,是自己要用腰間的小刀去試那須子割不割得斷,結果誤傷了自己的手。這麼敷衍一陣子,終於將兩個鎮兵又支開了。


  到這時候,船終於要靠岸。曾劍秋守在吳昊身邊:「一會兒你得跟我們走》」

  吳昊嘆了口氣:「肯定跟你們走。隨便把我帶去哪個放心的地方,咱們把話說清楚就行了。」

  船靠了岸。護河對岸全是山壁,仿佛算立極高的城牆,只有渡口的一條路從山崖間穿過。這裡是個建立關口要塞的好地方,可不但沒有守衛,就連稍微低矮些的門戶都沒有,該是真形教覺得,完全沒有防備「外敵」的必要。

  曾劍秋和吳昊幾句話就叫兩個鎮兵先帶著那些商販往關城去,然後在渡口處等了一會兒。

  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李無相感覺到異常了。

  最初吐納鍊氣的時候,他就開始能夠慢慢體會到在周圍的空氣當中,還存在一種很奇妙的感覺一一一個人閉上眼晴,自己用手指在眉心隔空滑動,會覺得眉頭髮緊。

  而修行之後,身周也會有類似的體驗。不像用手指指著眉頭那麼難受,要更加輕微柔和一些一一隻要一運行真氣,就能覺察體內的精氣與體外的靈氣似乎有一種微妙的吸引力,仿佛兩者要將血肉肌膚給穿透。

  然而一過護河,站在了教區的土地上,這種感覺幾乎完全消失了。他試著運行體內精氣,能夠意識到在附近的確有靈氣,可這些靈氣變得極為懶惰沉悶,像由氣化為了水,很難像在護河的對岸那樣納入體內。

  這應該就是潘沐雲和赫連集說的,教區之內玄教真靈的壓制了一一所修的不是玄教法門,這裡的靈氣都很難被調用!

  等那些人走得遠了,幾個人才上路。

  穿過山壁中的峽谷之後,眼前就霍然開朗、看到關城了。

  遠處是一大片廣平原,在平原的正中,能瞧見一座在霧氣中的城鎮。比幾人現在站著的位置要高一些,腳下這條從渡口穿過山壁延伸過來的道路,又筆直地延伸向關城方向,仿佛被人劃出來的一條直線。

  關城背靠著一座山,只是那山,該跟護河的河堤一樣,並非自然形成的。

  那山在平原上突元地聳立起來,頂部差不多是平的,整體看上去仿佛一座襯在城鎮之後的屏風,又像與護河邊的巨大山崖相對著的一面照壁,這就應該是他們所說的「關山」了。

  幾個人都保持沉默,不跟吳昊開口說話,隨著曾劍秋下了路。護河岸邊的山崖在對岸看時,直上直下宛若牆壁,但在這一邊卻是有緩慢起伏的正經山體模樣了。幾個人先深入林中,又在山壁上奔行,等穿過一條溪水之後,曾劍秋就叫吳昊把身上所有的衣服都脫下來。

  吳昊不情不願,但瞧見懸在面前的三柄飛劍只能照辦。

  他脫下的所有衣物都被留在溪水邊,赫連集則從擔子裡為他另找了身衣服和鞋子。吳昊正要穿,李無相開口:「慢著。吳師兄,要是我們錯怪了你,也請你多擔待,但請先把嘴張開。」

  吳昊嘆了口氣,乖乖張嘴,李無相就用小劍挨個撬他的牙,確保都是原裝的。等他把劍從嘴裡收回來,吳昊又要穿衣服,李無相站到他身後,再次開口:「吳師兄,請你彎腰,把腿分開。」

  吳昊愣了愣,皺起眉:「你這就「這畢竟關係宗門大事。吳師兄你說自己也算是劍宗弟子,該不會放在心上的。」

  潘沐雲和赫連集咳了一聲,退開幾步。曾劍秋哈哈大笑起來:「你小子從前究竟是幹什麼的?怎麼看看比我們還懂?吳昊,你聽他的話吧,要不然就是我來動手了。」


  李無相往旁邊讓出一步:「對,曾師兄你來更好,我再去翻翻他的衣服。」

  過一小會兒之後,幾人重新上路。等又過了一道溪水,攀到一個石坡上。從這裡往下看,四面八方的情景都收入眼底,幾人就站住了。

  曾劍秋開口:「你說吧,怎麼回事?」

  吳昊此時直喘粗氣。如果他不是真形道的修土,就該是這種反應一一他所修行的功法只是叫他築了基、多了幾十年的青春壽元而已,跟身邊的四個劍俠的道行沒法幾兒比。李無相仔仔細細地聽他的心跳,的確極快,可也不能確定是不是偽裝出來的。

  吳昊就坐到地上、再喘幾口:「我是怕了你們了,就是我說的,婁師兄在我十來歲的時候找到我,問我想不想做劍俠一一曾劍秋你也知道關城裡是什麼樣子,我自然是想的了。那回之後我一共見了他六次,試探考驗,就是你們的那一套,然後就說我行了。」

  三人愣了愣,都去看曾劍秋。

  不但因為「你也知道關城裡是什麼樣子這句話」,也因為他竟然混進了關城的鎮守府。自見面開始以來,似乎一切都意味著他對關城相當熟悉曾劍秋嘆了口氣:「我生在關城,是關城人。這事往後再說吧。他這話可以說沒錯。在咱們那邊能修行的資質,三十六宗都會收。但在教區這邊,許多三十六宗覺得不錯的資質,玄教是看不上的,往後只能做鎮兵。要一個人膽子大,那跟修長生比,做鎮兵就不算好出路一一但見了六次就說你行了?」

  「婁師兄是我外公,我是他外孫,這行不行?」吳昊一攤手,「有比這親的嗎?」

  李無相的第一個念頭是,可能劍宗還是應該像別的宗派一樣,以「師父」和「弟子」相稱比較好。

  第二個念頭是一一婁何也是關城人!?

  他轉臉去看潘沐雲和赫連集,見這兩位也發愣。

  曾劍秋想了想,又嘆了口氣:「沒錯,婁師兄也是關城人,他也的確有個女兒。你繼續講。」

  吳昊揉了揉自己的頭髮:「我在鎮守府,知道他被抓了,我就想法兒去見了他一面,他告訴我可能有人會來救他,就說應該是曾師兄你。這是我的錯了,婁師兄跟我說,要是我事情辦得漂亮,完事之後就真帶去我劍宗做劍俠。我錯就錯在什麼呢,幾位,我還以為劍俠都很豪氣,想給你們留個印象,怎麼說呢-—-」--我覺得劍俠都不會喜歡循規蹈矩的人,是不是?」

  「其實我也是昨天才確定曾師兄你就是婁師兄說的人一一他只跟我說了幾句你的樣貌,你又是一月前來的鎮守府的,你還去見過他。見過他的人有不少,但你的樣子跟他對說的對上了,我就留心你了。我錯也就錯在不該多等了一天,對不對?」

  「你們想想吧,我在渡口的時候已經看出來了,那船上的時候幹嘛說破你們的身份?我就是——.」」

  李無相打斷他的話:「渡口的時候,你怎麼看出來的?」

  「曾師兄多看了你們幾眼,你們也多說了兩句話,那我猜就是一一我要是沒這點道行,婁師兄也不會想要選我做劍俠、也不會叫我待在關城做眼線,對不對?」

  他眼巴巴地看著幾個人。潘沐雲皺眉想了了想,遲疑著說:「要他真是真形教的人,那這事就辦得太蠢了。」

  李無相點點頭:「又或者他覺得咱們會這麼想。」

  吳昊攤開手,張了下嘴:「我說你,你叫什麼來著,你就非得跟我過不去嗎?你很聰明嗎?」


  李無相對他露齒一笑:「吳師兄你別生氣,我之前說過,都是為了宗門,那這樣,你再擔待一下一—」

  「不是,你又想幹什麼?」

  「只是怕你跑了。」李無相從懷裡又摸出一把須子,走過去將他的腿腳捆了起來。吳昊聲嘆氣,並不反抗。

  然後李無相往一旁走出十來步,招了招手:「老哥,你得先跟我們說說你和婁師兄的事。你瞞得太多了,咱們不好做決斷。」

  曾劍秋嘆口氣,三人走了過去。

  曾劍秋沉默片刻,又轉臉看了看側躺在石地上的吳昊:「我真是不想你們來的。我做這事,倒也不算是一時衝動,而是因為我從前就是關城人。李無相,記得我跟你講我十九歲才入道,又結了婚吧?」

  「嗯。」

  「我那時候就是在關城成的家。我的父族-————-算是關城裡豪族吧。」」

  李無相仔細回憶了當時在金水擊潰趙傀之後,曾劍秋在璧山腳下跟他說的每一個字。

  「之後你說你那時候修行晚了,所以築基築了十幾年。老哥,你家裡從前是關城的豪族,那你沒修行過嗎?」李無相頓了頓,皺起眉,「或者,你當時說的,『我十九歲的時候入門,入門太晚了,那時候又已經成婚』一一哦,你當時說的是入門,而不是入道。老哥,你這個『入門』指的是劍宗的門吧,那,你當時這兩句話之間是不是沒什麼因果關係?」

  曾劍秋長長吐出一口氣:「是。你小子行啊,這也能想得到。沒錯,我當時說的是入劍宗的門。在那以前-—--我可能勉強算是真形教的弟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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