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面召見河間王回洛,另外一方面,則是在督促王生整軍備戰。閱讀STO55.COM
而王生心中明白,這個督促整軍備戰,得要北營的士卒歸來,如果沒有北營的士卒,王生手底下能夠用的士卒的戰鬥力就十分堪憂了。
不過
即便是堪憂,也得上的。
而且
如果沒有北營士卒的話,那麼王生勢必的擴軍,這吸納進來的士卒,那就不是完完全全忠心於皇帝的了。
既然是要動手腳,那這個手腳不妨動的大一些。
此刻,在長安城中,河間王在受到皇帝召見的詔書的時候,馬上將他手下的幕僚都召集過來了。
說是問策,但其實河間王是不可能去雒陽了。
現在去雒陽,跟找死沒有區別。
他將眾人召集過來,也是詢問整軍備戰的事情。
而且
他要親自過問,之前被石勒率領的僕從軍幾乎是將秦雍之地肆虐了一個遍,到現在,他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
一旦他拒絕的消息傳到雒陽,皇帝必然派兵前來,到時候領兵的將領不知道是誰,如果是廣元侯的話
河間王心裏面就有些發憷了。
「大王,不妨與雒陽的皇帝虛與委蛇,先拖上一拖,屬下前去集結人手,另外,大王也可以爭取鮮卑人的支持,若是有鮮卑人從旁協助,大王也就不怕雒陽的皇帝了,即便是廣元侯來了,那又能如何?」
張方這番話,明顯是說到河間王的心裏面去了。
「你說得不錯,必須要聯合鮮卑人,以我在秦雍之地的人手,恐怕不是廣元侯的對手。」
河間王看向長史,說道:「此事,便交由長史去做了。」
河間王府長史擼了擼自己發白的鬍鬚,輕輕點頭。
「屬下定然竭盡全力,不過,此去草原,一來一回,恐怕需要數月光景,大王最好是能夠拖到來年開春再表態,畢竟現在草原上面的情況也非常複雜,要想說動那些異族人,需要時間,說動了他們,再讓他們出兵,這又需要時間。」
「你放心,不就是與皇帝小兒虛以為蛇嗎?我便猶豫幾日,之後再傳信答應,再驅車離開長安,假裝朝著雒陽的方向去罷。」
到時候,這王輦之中的人不是他河間王不就行了?
這一來二去,就能拖個幾個月的功夫了。
他中途還可以詐病什麼的,又可以拖時間了。
「此行去,多帶些金銀珠寶,美人美姬,一定要說動那些鮮卑人,本王的生死,便託付於長史手中了。」
對此,河間王府的長史只是對河間王行了一禮,並沒有說其他的話。
「張將軍。」
河間王看著大將張方,說道:「長安城內外的軍卒,你要多加訓練,另外,將秦雍之地滿十六歲的男丁全部徵召過來,稍作訓練,即便是充充門面也行。」
他在秦雍之地多年,囤積了不少的糧草,現在徵召個幾十萬人,這糧草吃上幾年,那還是綽綽有餘的。
相比較將財寶帶到地下,河間王還是想要多活幾年。
現在,自然不是計較這些財寶的時候了。
戰爭的準備,得要準備充分了!
另外一邊,張弘在收到王生以及他信使的信件之後,馬上就淡定不起來了。
同時,他心中憤恨非常。
「好他個琅琊王氏,好他個王衍,當真是不識好歹!」
他都對琅琊王氏可謂是卑躬屈膝了,沒想到居然還沒琅琊王氏記恨。
居然在陛下面前發難!
好傢夥!
當真以為他張弘出身平平,便就是泥人一般,可以1任由得他人揉捏?
「不想現在我回不去雒陽了。」
「大帥,好消息是,大帥的家室,都已經被主公送到豫州去安置了。」
「哼!」
張弘冷哼一聲,在這個時候,卻是不敢說王生的壞話了。
之前他還有皇帝可以依仗,但是現在看來,皇帝恨不得是要把他殺了,這個依仗自然就消失了。
原以為自己天生聰慧,還想成為第二個廣元侯,在朝堂中呼風喚雨,不想自己的能力確實不足,現在還要變成叛賊了。
「替我向主公問好,他既然要我在益州自立,我自然願意,只要主公有什麼吩咐,上刀山下火海,我張弘都是去得的。」
「大帥要想在益州自立,恐怕沒有那麼簡單,你手下的士卒大多是北營的,他們的家眷可都是在雒陽的,大帥的家眷已經被主公安置到豫州了,他們的家眷呢?他們劫掠無數,為的還不是封妻蔭子,大帥想要在益州自立,恐怕留不了太多人。」
這確實是一個問題。
張弘的眉頭僅僅的皺了起來。
「可有辦法將這些人留住?」
「或許大帥可以哄騙他們,短時間內讓他們替大帥打下益州的其他州郡,而大帥可以在益州原地募兵,或者是招收那些山匪,擴充軍隊。」
信使所言的話語,只是讓張弘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不管是招收山匪,還是原地募兵。
對他張弘來說,都太過於困難了。
畢竟
他之前劫掠了涪城,之後又劫掠了成都。
原本就是想要速戰速決,沒有想要在益州久留的意思。
現在要留在益州,他手底下的士卒,人手就不夠了。
要想原地募兵?
當地百姓沒恨死他就算不錯了,如何還會被他招募過來?
至於收編山匪,那是李雄的族人,李雄被他所殺,他的那些族人豈會給他賣命?
想到此處,張弘的頭都有些疼起來了。
「這可如何是好啊!」
「大帥,過幾日琅琊王氏的人便來了,他們是來囚送大帥的,這一點,大帥須先準備好,畢竟你現在的軍中,也有不少人是琅琊王氏提拔過的,或者是那些已經依附琅琊王氏的人,那王導王澄過來了,要囚送大帥入洛,大帥若是反抗的話,恐怕軍中會有不少聲音出來。」
之前張弘之所以能夠在軍中說一不二,是因為他與軍中的將士們站在一起了。
那是利益聯結在一起的。
現在沒有這個利益連接了,張弘不得不考慮這些現實的事情了。
「只得是謠言琅琊王氏是要將校尉以上的全部囚送到雒陽,並且宣稱陛下已經將北營士卒的家眷全部處置了,男丁貶為奴隸,女的充為官妓,如此一來,軍中士卒才會與我一條心。」
「只是這畢竟是謠言,大帥恐怕持久不了。」
「不怕,這不是有琅琊王氏的人來了嗎?我在益州難以自立,原因便是因為我縱兵掠城了,但如果我將縱兵掠城的罪名安在琅琊王氏頭上,並且將這什麼勞子的王導王澄誅殺了,也許能夠挽回一些民心,對於那些羌氐異族人亦是如此,到時候,我總是能夠聚些兵卒過來的,再藉助北營士卒,將益州全部打下來。」
張弘心中的鍵盤打得很響亮。
「那屬下便看著大帥掌控益州了。」
張弘輕輕點頭,臉上卻半無輕鬆之色。
如此做了
真的能掌控益州嗎?
未知數
當日,在張弘的安排下,軍中便有流言四起,言之皇帝要將校尉以上的將軍們囚送到雒陽,並且已經處置了北營士卒的家眷。
這個謠言在明眼人看來,都是假的,然而在張弘的煽風點火之下,居然有不少士卒相信了。
畢竟這時代的人,尤其是這些當兵的,根本沒有讀過多少書,大多數都是一個字都不認識的。
他們聽從命令慣了,現在上面說已經處置了他的家人,不少人直接是相信了的。
之後
張弘處置琅琊王氏安插到軍中的校尉偏將,將北營士卒進行混編,各個關節都安排上他的親衛。
以此來做到掌控全軍。
之後,在王導與王澄到成都之後,還沒等他們見到張弘,便被人五花大綁起來,送到城門口。
此時城門口已經是聚集了不少百姓。
張弘指著身後被五花大綁的王導與王澄,說道:「原本我攻城,是打算秋毫無犯的,然而琅琊王氏都督王敦逼迫,我才不得已下達掠城的命令,現在我良心日夜灼痛,愧對成都百姓,涪城百姓,只有殺了琅琊王氏的王敦,王導與王澄三人,才能以表我心中歉意,日後掠城之事我再做,必然將我項上人頭摘下!」
張弘在城門口上長篇大論,有沒有將人說服不清楚,但王導與王澄兩個人頭是徹底的砍下去了。
兩人在充滿不甘的眼神中,倒在了成都城下。
殺了王敦王導之後,張弘當即募兵,再是派遣信使到益州各個有山匪盤踞的地方,言之要招募他們。
之後,他便帶著手底下北營的士卒,開始征伐益州了。
當然
這每個過程都很艱難,但總算是朝著張弘預想的發展進發了。
十日之後。
雒陽。
司徒府中,王衍得知這個消息,當即昏死過去了。
所謂之琅琊四龍,居然死了三個人。
琅琊王氏即便是再有權勢,這個權勢也不長久了。
因為後繼無人了。
在被府中奴僕喚醒之後,王衍像是老了十歲一般。
只見他深深的嘆了一口,整個人的精氣神像是被人吸乾了一般。
「唉!可憐我琅琊王氏子弟兢兢業業,如此俊才,居然全死在益州了,這是我琅琊王氏的不幸,這是天下的不幸啊!」
同時,琅琊王氏也是恨透了張弘了。
「老夫已經是寫信給那個張弘了,準備給他好處,並且既往不咎,沒想到,他居然如此不識好歹!可惡,可惡!他現在在益州,做了如此傷天害理的事情,我一定要讓他付出代價!」
沒錯,王衍準備說動皇帝,出兵討伐益州,為王敦王導王澄三人報仇雪恨!
當然
王衍心中還恨另外一個人。
皇帝司馬遹!
只是
他畢竟是皇帝,王衍即便是心中再恨,也不敢說出來。
皇帝要削弱他琅琊王氏,現在琅琊王氏的俊才死了這麼多了,你皇帝總該安生了罷?
若再不安生
王衍拳頭頓時緊握起來了。
另外一邊,雒陽的廣元侯府中,王生也是知道了這個消息。
「這個張弘,倒是有些決斷,不過,這手法還是粗糙了一些,他將王導與王澄殺害了,直接是得罪了琅琊王氏,琅琊王氏是不可能放過他的,另外,陛下恐怕也是被他惹惱了。」
在一邊,戴淵輕輕點頭,說道:「張弘此舉等同謀逆,最關鍵的是,北營士卒沒有回來,那可是數萬大軍,若是與張弘一同謀逆,陛下的損失,可太大了。」
王生輕輕搖頭,說道:「張弘沒有這個能力,能夠將這幾萬人吃下去,最多留下數千人,便已經是極限了,不過他這段時間恐怕是在益州攻城略地,招募士卒,希望他能夠在益州站穩腳跟。」
至於張弘戰局益州
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即便是他有這個能力,也沒有這個機會了。
皇帝的報復很快的。
說不定王生這個西征軍主帥,要變成南征軍主帥了。
這也說不定。
「原本我還想要讓張弘與琅琊王氏私下交通,不想張弘太過於情緒化了,如此之人,難成大事。」
張弘若是與琅琊王氏私下交通,張弘在益州的處境會更好。
而王生也算是掌握到了琅琊王氏的一個把柄。
可惜
張弘並沒有給王生這個機會。
好在,局勢對於王生來說,是有利的。
現在天下的水已經攪渾了。
王生的目光看向皇帝方向,他輕輕呢喃著:「陛下,你會怎麼做呢?」
雒陽皇宮。
太極殿中。
皇帝司馬遹現在確實已經是震怒了。
以至於他蒼白的臉上都因為充血而變得通紅,咳嗽不止之間,甚至還咳出了血塊。
很明顯。
張弘此舉,是將司馬遹氣的半死。
物理意義上的氣的半死。
「張弘這廝,哪來的膽子,他怎麼敢的?朕當真是看錯了人,還有這琅琊王氏的人,居然如此無能,如此無能!」
皇帝是要借張弘之手出去琅琊王氏的人不假。
但他的北營士卒要回來啊!
現在北營士卒被脅迫了,那可是他最精銳的士卒啊!
這種損失,即便是他這個做皇帝的,都有些承擔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