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成這副相貌,才能走上真正的長生之路——.」
「相貌被毀的「司命」.遠行西域———..千方百計易容成了———我此世的父親狄元靖—·—
「起死回生之人——七日還陽·—.難道說—
狄湘靈對於「錦夜」傳回的消息,只覺得又喜又驚,喜的是有了易容的實證,不再局限於猜測懷疑,但驚的是對方的話語和易容成狄元靖相貌的原因,仍然顯得撲朔迷離。
狄進倒是突然有了一個猜測,臉色變得沉重起來:「奇怪!如果這個人當年的長生探索,與我有關,我的記憶里為什麼完全沒有那樣的經歷————-太小了,忘記了?」
相比起下意識的否定,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狄進從來都相信,一切看似難以解釋的問題背後,都有一個合乎情理的答案,只是在未曾堪破真相之前,是一葉障目,不見泰山而已。
他閉上眼睛,開始在心裡整理目前為止所獲得的線索。
「『組織』這一代『司命』,姓名未知,出身不俗,疑似罪臣親眷,親情淡薄,漠視人倫,不擇手段,武功極強。」
「狄元靖,并州狄氏子弟,據說聰慧過人,天賦絕頂,好練武,不喜讀書,由於擅淵之盟後北方太平無戰事,並未從軍入伍,姑且算是在江湖上廝混,與當地名宿英夫人有舊。」
「就目前看來,『司命」與狄元靖在早年應是相識,狄元靖是否加入過『組織」暫且不知,兩人之間是否有仇怨也無法確定,然『司命』容貌被毀後,特意拿狄元靖畫像,尋求西域聖醫阿維森納,以《秘典》之法,重整容貌,卻是很明顯的指向!」
「『司命』為什麼要這麼做?」
「換成別人的面貌,在這種沒有血緣鑑定的古代,最直觀的好處,就是可以取代另一個人,那是徹徹底底的易容!」
「偏偏狄元靖原本的社會地位很平常,易容成他有什麼好處?」
「不是為了社會地位,就是為了親緣關係?」
「如果我現在沒有身居高位,那麼『司命』以狄元靖的面貌回到并州,還會受到懷疑嗎?」
狄進很清楚,假如沒有自己,狄湘靈依舊是威風凜凜的狄十一娘,在并州乃至河東都會有令人信服的江湖威望,但也基本就是如此了。
名相狄仁傑的後人,在前唐時期就屬於籍籍無名的那一類,狄仁傑的三個兒子並無什麼大的出息,其中還有一個不孝子因貪婪殘暴,敗壞了父親的名聲,此後又有一個曾孫狄兼謨,為官剛正,
有曾祖之風。
這就是唐朝僅有的記錄,與那些人才輩出的高門大族完全無法相提並論,到宋朝就更慘了,要等到歷史上的狄國賓考上明經科,朝堂重臣韓琦發現這位的家世,頗為感慨,贈予了一首《覽諸人贈狄國賓察推詩》,才是這個時代的并州狄氏,唯一能留給世人的印象。
是狄進的橫空出世,振興了狄氏的門媚,受到影響最大的,無疑是最親的姐姐。
且不說耳濡目染,潛移默化,即便是因為狄進的關係,狄湘靈都有了京師的見聞,長風鏢局的成立、北上遼國與歐陽春、李元昊的周旋。
這些年的歷練,使得她無論是在武功上,還是眼界上,都得到了進步與成長。
如果還是局限於并州一地,那「司命」回歸後,如何不能以假亂真,取代狄元靖?
這恐怕也是此人原定的計劃。
但計劃趕不上變化,由於西域的易容耗時良久,等到「司命」在西域歷經千辛萬苦,終於成功地改頭換面後,突然發現,時代變了。
狄元靖的一子一女有了大出息,更可怕的是,對方還直接盯上了「組織」,並且已經抓捕、策反了「組織」裡面的多名稱號人員。
這個時候,「司命」扮成狄元靖露面,反倒變成為了「組織」,與身為經略相公的狄進對抗。
陰差陽錯間,動機產生了偏移,難怪所作所為,有一種濃濃的矛盾感!
狄進緩緩睜開眼晴,已經基本解決了未卜先知的疑問,然後開始分析對方態度的轉變。
「『司命』本來就準備接近姐姐和我,說不定還想上演一出父慈子孝,天倫之樂的場面,再以父親狄元靖的名義,將我們倆一併引入『組織』之中,與他一起追求長生之道!」
「但現在我一力圍剿『組織』,雙方早就結下仇怨,他知道沒辦法直接引我們加入,初次登場時,就承認自己的『司命』身份,並且將責任撇得乾乾淨淨,還提出願意幫助剿滅『司伐」一眾為非作歲的成員。」
「等到我們再揭穿他,他也就乾脆不再偽裝,轉而和我談條件!」
「這個條件,應該就是『司命」原先的目的了!」
「他當然願意以狄元靖的面目死去,因為他變成狄元靖的面貌,本就是為了這個目的!」
「不過我父一旦去世,我就要丁憂守孝,他認定我不願意為了一個假父親的假死,放棄大好的仕途晉升,又暫時找不到能夠要挾我的其他條件,所以就擱置了談判,只當除夕夜的交談沒有發生過———.」
「照這麼看來,『司命」的這個條件,莫非是希望我心甘情願地配合他做某件事情?」
「七·還·—·起死回生——·長生之道——長生之道—.
狄進想到這裡,皺起眉頭。
繞了一圈,回到了最初的猜想。
似乎還形成了閉環。
邏輯上倒是理順了,只是作為當事人,一頭霧水。
「如果真是我我什麼時候起死回生過?」
「而且這件事,姐姐應該最清楚啊!」
狄進想到這裡,喚來林小乙,讓姐姐回來,
狄湘靈通報了「錦夜」的消息後,見弟弟靜靜思索,就悄無聲息地走了出去,此時立刻回到書房,期盼地道:「六哥兒,這神神叨叨的賊子,到底是為什麼要扮作父親?我們能借他的手,找到父親和兄長麼?」
「我有了些頭緒,但還需要一些線索!」
狄進直接問道:「姐,我小的時候,有沒有與你分開過?」
狄湘靈奇道:「分開?挺常見啊,我為英夫人奔走時,你不是常常一個人在家裡面麼?唉,那時你性情越來越孤僻,我還挺擔心的,只不過族中幾房不願與江湖人往來,你也不喜歡他們照看,
幸虧後來好了———.」
狄進知道姐姐說的是那段獨自一人外出,每次回來銅上都帶著血腥氣味,有時候還有沒洗乾淨的血肉殘渣,他從小體格健壯,吃穿不愁,也是姐姐一一打出來的。
「不是這樣短時間的分離,至少要在七天以上!」
不過這段時間,狄湘靈雖然沒有時時刻刻,七天以上的分別是沒有的,所以他再限定了一個條件:「在姐姐為英夫人奔走之前呢?」
狄湘靈想了想:「之前—之前就是我們一家人在一起的時候了———·—七天以上麼?嗯—你當年參加過神童試,還記得麼?」
狄進目光一凝:「神童試?」
在九歲那年,他就作為并州的神童,被舉薦入京考試,並且通過了考試,不過沒有如晏殊那般直接授予官職,而是獲得了朝廷賞賜的布帛和錢財,然後一切如常-—」
回歸原州,讀書、進學、參科舉、中進士,好好努力!
但經過這件事後,他確實有了一層光環,不少親族都將這位小神童當成振興家族的希望,當年天聖三年的祭祖場景,狄進還記憶猶新,自己一旦願意接受親族的支持,各房都盡力相幫。
而那也是在他十五歲時穿越,或者說覺醒胎中之謎,想起前世種種後的事情,此後藉由雷老虎之女失蹤案開始,一路堪破案件,三元及第,青雲直上,一發不可收拾。
相比起神探的這些年,再往前的日子就很平淡了,大部分的記憶里就是和姐姐相依為命,父親和兄長的面容都有些模糊,更別提特別深刻的相處。
狄湘靈此時也回想起來,篤定地道:「沒錯!我們分開最久的,就是那一次神童試,我跟著大哥在家中練武,正式學習亢龍,是父親帶你去京師的!」
「九歲那年神童試,我今年二十二歲!」
狄進算了算一下時間,立刻道:「姐,父親和大哥離家到現在,是十三年,也即是說,我參加完神童試回并州沒多久,父親與大哥就遠行了?」
狄湘靈眼晴瞪大:「是啊可!可這與你何干?不過是一場神童試而已!」
「九歲那年的事情,我記不清楚了,甚至連參加神童試的前後印象都很模糊,只記得確實來到了一個無比熱鬧的城市,參加了好幾場考試——」
狄進仔細回想,但還是搖了搖頭:「我目前還不能肯定兩者有沒有關聯,不過看來這起案件遠遠不是我們所想的這麼簡單,關乎到父親、兄長、我自己,還有神秘勢力「組織」,我一定要將之查得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