膨大素講的故事其實不完整。
老趙和柳清影晚上回家的時候,需要面對的是兩輛車。
一輛是法拉利,另一輛還是法拉利。
不同的是一輛是白色,一輛是紅色。
白的那輛是石曉松送的,石曉松就是賣給老趙園林公司的那位。
這位老哥送禮物的原因,一個是當初老趙幫過他。另一個原因就比較奇葩,這位經歷大難,覺得家裡遇到難題的原因就是錢的原因,他們這一輩的撈錢,家裡小輩們花天酒地,一個比一個的不成器。
當初東西變賣,該退的退該補的補,最終還剩的法拉利是家裡一個小輩訂的,家都快沒了,車才到,也沒開出去過。現在這輛車就是家裡最礙眼,也是最值錢的東西。
他家裡度過危機還有一點老趙的功勞。有老趙的病人覺得老趙願意伸手拉他一把,可能兩人有什麼交情,於是就多少給了一點面子——這面子不算多,但是相當於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被老趙不知不覺的給拿下去了。
瑩瑩逛街的時候小軍打電話,兩人聊到了老趙要給媳婦換車的事兒,小軍一聽就給石曉松說了,這位直接就把剛到的新車給送來了。
至於紅色的那輛,送車的人倒是不知道老趙要給柳清影換車,時間和車型,都是巧合。
這會兒人正渾身散架似的癱倒在老趙家的椅子上,有氣無力地說著話:「車可不是我的,我就是一跑腿的。有來有往嘛,這車其實那邊也是沒收來的,也沒花錢,不過肯定是新的,給你你就儘管開,說不要就是不給我面子了。」
老趙看著王小二,那是一點辦法沒有,這傢伙正經的時候比誰都正經,不正經的時候,那也能比別人都不正經。
下午石曉松過來已經讓他費了半天話,當初生意的事兒早過去了,老趙沒想占這點便宜。但是石曉松態度堅決的很,不收還不行,還讓小軍打電話說情。
現在又來一個,王小二送車還有些內情,所以老趙也懶得廢話:「那就放著吧!回頭我看誰想要了也送車。」
「那我就管不著,車給你了你想送誰就送誰,留著回頭拆配件都行。」王小二看他收下,頓時骨頭又斷了幾根似的,躺的更沒形象了。「那個,你上次供的那些貨,還有門路沒了?」
「沒了,這種事兒就一次,哪能老想好事兒。」老趙一句話斷了王小二的念想,反正看這傢伙的模樣就知道,他自己都沒報希望,就是隨口一問。
……
王小二口中的那些貨,是凌子從千島那邊轉運過來的。
這女人是個狠角色,一點不給自己留後路,大把撒錢打通關節採購了一批機器,手續辦的是飛洲那邊一個公司的,結果一開始她都沒打算把貨運到,直接讓木村北弓通知老趙,找人在公海jie貨。
jie這個讀音有好多個字,比如接,截,劫。
總之這批貨是到了老趙手裡,他也懶得找渠道賣,轉手給王小二打了個電話:「小二哥,給你找個活兒,我這有點貨,你想法給我賣了吧!」
王小二當時就有些懵:「什麼貨找我給賣啊?」
「我也不知道,海上來的,手續不太全,還得你找人去接應一下,不然開不過來。」老趙說的理直氣壯的。「你叫小二,乾的就是跑腿的活兒,這事兒還真就得找你。」
老趙說的簡單,可是王小二就有些懵,更懵的是找人去接貨的人。
本來這些人能被安排去接貨,平時也算經歷過風雨,寵辱不驚那都是基本素質,但是看到運貨的破船那一刻,他們還是忍不住腹誹不已:現在稀奇事兒還真多,面前的這艘也能叫船?這年頭什麼破船都能搞遠洋航行了?
還說什麼手續不全,就這船沒沉下去已經是奇蹟了,怎麼可能會有手續那種玩意兒?
船破就算了,船上的人更是讓人一言難盡,怎麼看這些人都不像是船員,分明就是一群難民啊!雙方交流都很困難,靠著比劃才算接了頭。
不過等著人上去檢查了貨,接貨的人頓時震驚了,震驚完了再震驚,然後還是各種震驚。也顧不得再糾結破船的事兒,趕緊一通電話到處聯絡,忙的一塌糊塗。
……
等王小二知道消息也跟著震驚,都不給老趙打電話,直接跑了過來,東拉西扯的就是賴著不走。
倆人和打啞謎似的,一個想問,但是沒法問——東西到手就行,你再追著問合適嗎?就像吃了雞蛋,你還非得找人家打聽下蛋的母雞?
另一個懶得編瞎話,乾脆不搭理。
王小二賴了一天,最後只好訕訕離開。
結果剛離開沒多久,又轉回來了。
這次王小二知道了更多細節,所以有很多問題要問:「小武,你那邊船上送貨的人,是不是有什麼特別有能耐的主兒,能不能給說說,留下來介紹一下經驗什麼的?」
老趙當時嚇了一跳:「什麼叫特特別有能耐?」
王小二陪著笑,連小武都不喊了,直接喊哥:「趙哥,你看你這謙虛的。你們運貨的那艘船,除了發動機還能轉,上面連個基本的導航的東西都沒有,電子設備也基本都是擺設,這樣的船能開著橫渡大洋,沒個能耐人,你玩呢?」
老趙一聽就放心了,他還以為船上的幾個兵人被人發現了異常呢!
不過他還是有些不放心,就說道:「那我回頭幫你問一下吧!」
等他問完就給王小二回話了:「那邊說了,人家是靠的經驗,沒啥訣竅,多在海上跑就行。」
說著心裡也有點不滿意,這次太倉促了,事兒辦的有些小瑕疵啊!
不過不滿也沒法,他突然給亞當斯傳話,讓亞當斯找船運點東西,也沒具體說。亞當斯在的地方離海遠著呢,倉促之間能找到在海上跑,還能不沉下去的船就不錯了,再多要求就是為難人。
所以那船其實比王小二說的更過分,連發動機都是擺設,能開過小半個地球,純粹是靠幾個兵人的本事。
實際上王小二找的那些接貨的人,上去看了之後覺得那些貨很重要,海上來回搬運也費勁,關鍵還怕搬運不當,再給什麼東西磕了碰了,那損失就大了。
當時是打算直接把船給開回來的,結果一大幫人折騰半天才發現,破船那是真破,一群人覺得自己挺專業,愣是拿那艘破船沒辦法,折騰到最後自己都開始懷疑自己的專業性,最後船還是拖回來的。
關鍵是還特麼沒拖進屋,剛進家門口,那船就漏了!
本來不想在海上搬運貨物,這下沒招了,趕緊搬吧!等把東西給搬運過來,船直接沉了。
一直等到貨物落地,所有人鬆了口氣之後,就開始想那個讓他們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那艘破船破的連他們都折騰不起來,沒怎麼著呢乾脆就沉了。船上那一群難民,究竟是怎麼把這麼一艘破船,大搖大擺地給開過小半個地球的?
什麼手續都沒有的船,半道上別說補給了,不管到誰家的地盤被人發現,都得找他們麻煩的。
而且一查就知道,最近一段時間,海上情況有些異常,如果這條船是飛洲出發的話,這一路上都得伴隨著狂風暴雨——還都是那種會讓所有船都找港口躲避的狂風暴雨。
於是大伙兒只好自己給自己腦補,這船可能是之前就躲在什麼地方的。
溝通還困難,想問都沒法問,能聽懂他們說話的人是啞巴,只會點頭,用手比劃指揮其他人幹活。那些幹活的人更牛比,有幾個說的還是飛洲某些地方方言。
好不容易找人來溝通了,但是語言能明白不代表就能交流,那些人翻來覆去就一句話,我們啥都不知道,就是聽使者的。
嗯,使者就是能聽懂他們話但是不會說話的啞巴,黑黝黝的大個頭,一臉的憨厚,壯實的驚人,除了傻笑連個別的表情都沒有。
所以王小二也是鬱悶,現在船都沉了,我也沒見著,給我任務讓我來打聽,我怎麼問?問什麼?
老趙心裡直樂呵,船沉了是好事兒,這叫死無對證。
至於說其他的,那船上除了幾個兵人,剩下的都是聽從自然使者召喚的最忠實的土著們,他們能說出來個毛線啊!
至於說最近海上的狂風暴雨,沒狂風暴雨的話,那艘破船也開不過啊!
主要凌子的動作有些快,老趙有些措手不及,倉促之間,只能這麼瞎折騰。
好在最終結果是達到了,至於說王小二的疑問,他推的很乾淨:「你三天兩頭的來,我連門都沒出,你問我,我找誰問去啊?」
王小二已經不鬱悶了,他頭疼:「那現在,那艘船上的人,怎麼辦啊?」
老趙這會兒心裡正開心呢,虧得自己聰明,現在飛洲那邊的兵人,看起來都是土著。
一開心回答王小二的問題就特別乾脆:「他們什麼手續證件都沒有,你還想留著他們過年啊?」
最終王小二也沒法,只好把老趙的話轉了過去,其他的事情自然不用他多操心,不就是送一群土著回家嘛,多簡單的事兒。
……
貨到了,接下來王小二更忙,已經不是三天兩頭的跑,是天天跑。
來就一句話:「小武,你那個啥啥啥,準備賣個啥價錢啊?」
老趙說:「我也不知道,那啥啥啥,到底是啥啥啥能幹啥啥啥我都不清楚,我怎麼知道價格?你們看著給吧!」
每次來都是這樣的對話,但是王小二還必須來,老趙可以說讓他看著給,但是他不能不問一下就真的看著給。
最終那批貨處理出去了,但是有一部分價格有些低——這個情況複雜也簡單,反正價格便宜的理由都差不多,區別的是,有人是因為私心,有的人則是太古板,用自己的標準要求別人。
不管老趙態度如何,反正王小二有些不爽。
所以就想辦法給老趙到處找補償,比如這台法拉利,他說的自己是跑腿的,其實這是他從某個部門強要過來的。
老趙收了車,王小二心裡就少了點心病,懶洋洋地躺在哪兒,拿著小玩具逗弄金子和元寶——結果一貓一狗比他還懶洋洋的,半天才伸出爪子隨便揮動兩下,那敷衍的態度,誰逗弄誰還真不好說。
玩了一會兒王小二自己都覺得沒意思:「算了,我走了啊!」
說著要走,卻懶洋洋地一動不動。
老趙看他那樣,沒辦法,只好笑呵呵地說道:「那些貨就是一錘子買賣,做完拉倒。我都不在意,你還糾結這些幹什麼?」
王小二糾結什麼,老趙心裡也明白,但是男人之間嘛,沒那麼多矯情說什麼理解不理解的。如果不是王小二來送了車,現在還這種表現,老趙連這句話都不會說。
「態度問題。」王小二有些鄙視他。「你不在乎的是錢,但是有些人的態度,你能不在乎嗎?反正我都有個小帳本,名字都記著,以後這些人要是求咱們辦事,誰想答應我就和誰斷交。」
「隨便你。」老趙無所謂,反正他也沒刻意去打聽那些東西都去了哪兒。
「對了,你那個火星礦業裡面,最近新進去了幾個人。不過你放心,只會提高工作效率,絕對不搗亂。」王小二這次是真站起來了。「回去了,你早點休息。」
「嗯,沒事,你想怎麼著都行,反正按時給錢就行。」老趙還是無所謂的態度。
開礦是正兒八經的生意,進去的那些人,有比賺錢更重要的事兒要做,不但不會搗亂,保證平時工作比別人還更賣力——說句玩笑點的話,就算不給他們開工資,儘管拿他們當牛做馬的用,他們都不會計較。
……
王小二走了,裡屋的柳清影才出來:「哎,你們這些小男生啊,真費事兒。有什麼說明白不就得了,一個個打啞謎似的,有意思嗎?」
「沒意思。」老趙老老實實地說道。「兩輛車,你中意哪個顏色的?」
「都挺好看,正好省了我的麻煩,不然我還得糾結要什麼車呢!」柳清影提起車就開心起來。「你喜歡什麼顏色,以後你一輛我一輛,咱們這還是情侶車。」
「好吧!」老趙無語。「那我選白色的,你還開紅色的。不過我一般也不開,你自己看吧!」
「行啊!」柳清影才不在乎他開不開,在乎的是情侶車。「我訂了兩台新電腦,準備以後在家辦公了,明天中午送來,你記得提醒我啊!」
「嗯嗯。」老趙點點頭。「明天我在家吧,不去上課了。算算日子,這幾天西薩那邊的植樹人該回來匯報情況了。」
植樹人就是看著那一片森林的兵人,老趙現在越來越會省事兒了,他讓那些兵人快消失的時候,自己過來報導,匯報最近的情況,那裡發生了什麼事兒,順便讓老趙給他們重新補充點能量啥的。
柳清影點點頭,這是正事兒,對老趙來說,上學反而是次要的。
倆人走進臥室準備洗澡,老趙還在問:「明天你要兵人當司機不要?」
這才是兵人的正確用法,當司機順便當保鏢,絕對忠心不怕死,死忠死忠的,還聽話,讓幹什麼都行。
「不要了,帶了個人,遇到熟人了我也沒法給人解釋。」柳清影嘀咕道。「本來就沒什麼事兒,你還安排個會飛的吧!」
一開始柳清影還好奇,讓老趙的兵人給自己當過一次司機,但是她很快就發現,這事兒解釋起來遠比開車要麻煩的多。
所以現在老趙都是安排個會飛的,在天上看著,以兵人飛行的速度,基本也不存在什麼危險和緊急情況之類的了。
「那也行。」老趙隨口說著,夜深了,他已經不想考慮保鏢的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