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雲於天際瀰漫,那是罪域永世不散的陰霾。
肅殺不詳之氣籠罩大地,這是盤桓於罪域的風。
罪域是獨立於兩大帝國,及武魂殿外的一塊法外之地,這裡只有一個統治者——殺戮之王!
這裡的土地,瀰漫著血,這裡的空氣,散發著血腥,這裡的常客皆為有罪之人。
這裡以走私銷贓為經濟支撐,想要進入罪域首先要交一筆不菲的金魂幣作為門票,否則會遭到殺戮之都的追殺。
這裡是罪犯的天堂,只需要遵守殺戮之都定下的規則,無論在外界犯下人神共憤的罪行,於此都將得到殺戮之都的博湖。
不會有任何勢力敢此處搗亂。
廢止了的人口買賣,是這裡最繁勝令人喜愛的買賣,因為只要你手上有人口,無論是嗷嗷待哺的嬰兒,亦或是白髮蒼蒼的老者,都能輕易出手,唯一收購方為殺戮之都……
一輛樸實無華的馬車緩緩駛入荒涼破落,上空有大量烏鴉盤旋的小鎮。
「程管事,這裡有殺戮之都的入口是吧?」刀鋒從修煉中退出,對著駕車的程朱道。
「正是,殺戮之都在罪域中多出設有前往殺戮之都的入口,不過正常來說很少有人會主動進入,所以主要途徑還是殺戮之都從各方渠道購買的人口,其中也包括天斗帝國,星羅帝國,武魂城等地的死刑犯。」
「這些倒是不曾聽聞。」刀鋒喃喃道。
程朱瞥了眼路旁三五個,目光中閃著幽光的大漢,目光微微眯起:
「殺戮之都據傳是修羅神的傳承之地,它的正常運轉需要消耗大量鮮血,其他動物的血不行,唯獨依靠人血,所以殺戮之都對鮮血的需求是極其恐怖。」
「靠著一個所謂的神之傳承,外加傳聞中能獲得絕對自由,殺戮之都確實能吸不少亡命之徒進去,但活著出來,並能考證存在的人太少了,少到令人髮指,所以真正有勇氣進去的人還是少部分,依靠的還是各種途徑獲取的人口。」
「過去三百年間,殺戮之都就曾五次派出強者在巴拉克等小國進行大規模殺戮以獲取足夠鮮血。」
「這是個令人厭惡的地方,但是殺戮之都強大到超乎想像,沒有任何勢力願意招惹它。」
程朱邊趕著馬車便向刀鋒講解。
路上不懷好意的目光不少,但是程朱並不擔心,因為小鎮中有殺戮之都的「執法者」。
這個詞令程朱作嘔,一群滿身罪惡,該千刀萬剮的垃圾竟然也用呸用這個神聖莊嚴的詞?
罪域中每一個人群聚集地都有兩樣三樣基礎設施。
籠罩在血霧中的殺戮之神雕像,解決仇恨的血斗台,通往殺戮之都的小酒館。
殺戮之都鼓勵血斗,勝者者不僅可獲得對方身上戰利品,還可獲得豐厚的獎勵。
程朱向一個蹲在路邊角落的老頭丟了個金幣:「殺戮酒館的方向。」
「還差一個。」那老頭穿著破破爛爛,鬚髮滿是污垢,哪怕隔著老遠也能聞到其身上腥臭。
程朱目光微微眯起:「一個金魂幣不少了。」
「這裡的酒很貴。」蓬頭垢臉的老者低頭看著面前的金幣,淡淡道。
他要喝酒。
程朱眯著眼直勾勾看著那老者,那老者只低著頭並沒有任何反應:「說。」
冰冷的聲音伴隨著一個金幣滾進那老者面前。
「向前直走,右轉。」老者抬起了頭,雙眼只有空洞不見眼珠,枯瘦滿是污垢的說將金幣揣入懷中。
程朱冷哼一聲:「駕!」
「程管事,你的態度不太友善哦。」車廂內的刀鋒輕笑調侃。
「讓刀鋒兄弟見笑了,不過刀鋒兄弟你莫要小看了剛才那瞎眼老者,他落魄如此卻依舊能生存下去,定不是善類,要知道罪域沒有好人,好人在這裡活不下去,所以絕不會有什麼施捨。」
「觀他氣息,絕非善類,蹲守街邊怕也是在等夜幕降臨,再幹些殺人勾當。」馬車按按著瞎眼老者所指方向而去。
那老者緩緩起身,空洞可怖,望之令人毛骨悚人的眼默默目送車駕遠去。
「有錢喝酒了……」
不用殺人真好。
蓬頭垢臉的瞎眼老者拄著竹竿向另一街道挪去。
「哈哈哈哈!好!」
「哥倆好啊六六六啊!三條五啊!一條船!哈,你小子輸了!喝!」
「大光頭,昨晚那妞味道如何?屁股辣麼大,昨晚你一定爽翻天了,說出來讓兄弟們流流口水!」
「嘿嘿,不瞞諸位兄弟,昨晚我魂都飛了!險些就被那小騷蹄子吸乾!」
「光頭哥,快說說細節,讓兄弟們開開眼!」
「……」
「啪!」
「狗日的!你敢小看老子?!」
「小看你咋地?有本事上血鬥鬥台啊!不敢上你是我孫子!」
刀鋒跳下車看著那塊掉下來的招牌一笑:「還挺熱鬧的。」
「刀兄弟,你要想清楚,進了殺戮之都就真的沒有回頭路了。」程朱可沒有刀鋒這麼灑脫,他那商人般的圓滑此刻已經全部收起,很是嚴肅。
刀鋒一攤手,無奈道:「現在也沒有回頭路,一回頭就會有大佬來弄死我。」
「唉~」程朱嘆了口氣。
知道這可能與自家武魂殿有關,到那時這其中內幕不是他該知道的,能知道的。
「走吧,我送刀兄弟一程。」程朱做了個請的動作。
「哇哦,真是貼心呢。」刀鋒笑著搖頭。
怎麼不說送自己上路呢?
向著酒館而去,如玉雕琢的手向那半人高的門推去。
「說時遲那時快!老子當時正眯起眼享受,那妞突然按住老子胸膛,小蠻腰一揚,猛的zuoxia,嘖嘖,雖然一槍到底,可也險些要了我老命!」
「吱——」
令人牙酸的尖銳聲打斷了陰暗昏沉的小酒館中滿嘴污言垢語,滿是淫褻的眾人。
一雙雙詫異,不懷好意得我燈籠大眼紛紛向聲音來源看去。
刀鋒一笑:「諸位請繼續,不必理會我。」
真可謂是一笑春風生,暗室明,令人壓郁的沉悶的酒館竟如有了光明普照。
吧檯那穿著一身得體紅黑衣袍臉色漠然的酒保,眼中浮現詫異之色。
其實何止酒保如此,場中那些光著膀子,滿嘴污言穢語的大漢們更是不堪。
「這小白臉什麼來頭?」
「不清楚,不過肯定不是常客,不然老子沒理由不知道。」
「嘿嘿,這小白臉的皮膚比那些娘們都白都嫩……」
「要是把這小子抓起來賣給那些有特殊癖好的貴族,我們可是要發大財的。」
「閉嘴!這小子看著就不是我們能招惹的。」
一時間議論紛紛。
那光頭大漢看著刀鋒狠狠咽了口唾沫,襠部撐起了小帳篷。
我的個乖乖,要是能把這小白臉弄床上去……那滋味怕是比昨晚那小騷蹄子,光頭大漢一個激靈。
程朱淡淡掃了場中不懷好意,亦或是在切切私語,甚至如光頭大漢這般如色中餓鬼般目帶綠光盯著刀鋒的螻蟻。
沒錯,螻蟻,不知死活的螻蟻。
這些最高不過魂宗的螻蟻根本不會理解他們面前這位看似人畜無害的小白臉是什麼樣的恐怖存在。
這是一位四十三級便擁有渾聖戰力的怪物!
要殺掉他們不過只需幾劍……
「請問需要喝什麼?」酒保是個四十餘歲的中年人,偏瘦,臉上線條明顯,給人刻板冷漠之感。
刀鋒笑著道:「我要去殺戮之都。」
「什麼?」酒保目中閃過驚愕之色。
「我要去殺戮之都。」刀鋒重複你了一遍。
然而身後注意著這邊的大漢轟然大笑起來。
「哈哈哈!我不是聽錯了吧?這小白臉竟然說要去殺戮之都?!」
「不會是哪家貴公子吃飽沒事幹跑來找死吧?」
「無知者無畏啊!進去殺戮之都的人多如牛毛,就沒見有活著出來,這小白臉要是能活著出來我請把這酒館吃了!」
「這小子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怕是殺只雞都會嚇尿吧?哈哈哈!」
「……」
「怪事年年有,今天尤其怪,竟然有個小白臉要去殺戮之都?!」
「小白臉,既然你要去送死了,不如先讓老子爽一把如何?!老子一定讓你知道身為男人的好!」那光頭猥瑣大笑,還對著一挺那還沒消退的帳篷。
說什麼的都有。
刀鋒回頭淡淡掃了眼,看向酒保笑道:「酒館裡能殺人嗎?」
「根據罪域律法,不能。」酒保看著刀鋒平靜的道。
「這樣啊,那真是太可惜了。」刀鋒不由嘆了口氣。
要是可以殺人的話,這滿地垃圾他也就順路清理了,尤其是那個想要和他做些有趣的遊戲的小光頭,他會讓他知道身為男人的好的……
「小白臉夠囂張啊!你知不知道本大爺是誰?!」那大光頭目中邪火更甚了,在這裡混的人都是有今天沒明天的,及時行樂才是要務。
「就是,你知不知道我們強哥是魂宗?!」
「這狗娘養的小zazhong,有種你再說一遍,在場這麼多弟兄能讓你站著走出這個們我們以後就不用混了!」
「……」
「小白臉,立即跪下來給哥們賠禮道歉這事就過去了,不然等落到哥們手裡,嘿嘿!」
程朱不屑的撇撇嘴,也就是虛張聲勢罷了,這些垃圾的德行他在武魂殿執法隊任職時見的多了,無外乎欺軟怕硬,你軟他就把你吃的骨頭渣子都不剩,你強他跪,親孫子都沒這麼孝順。
刀鋒一笑,看向酒保:「怎麼進入罪域?」
「你要想清楚。」酒保淡淡看著刀鋒,難得的多嘴提了一句。
在這久了,青面獠牙、慈眉善目的惡鬼見的多了,總感覺這個畫風與罪域格格不入的年輕人特別順眼,方才多提了一句。
「多謝好意,不過我意已決。」刀鋒笑著道謝,哪怕這只是微不足道的好意。
酒保點點頭。
彎下腰去在搗弄著什麼東西。
當他起身時一個銀色酒杯被放在了桌上。
「喝了它。」
「這就是所謂的血腥瑪麗嗎?原來是人血,真是讓人失望。」刀鋒看著杯中猩紅粘稠微微發黑的液體的撇了撇嘴。
情報上說要喝一杯什麼血腥瑪麗才能進入殺戮之都,他可是期待了好久的,沒想到所謂的血腥瑪麗竟然是人血。
最可惡的是,這血還有些變味了……
這妥妥的得給差評!!
「不喝行不行,好噁心。」刀鋒認真的看著酒保。
酒保:「……」
「這是規矩。」酒保淡淡道。
刀鋒撇撇嘴,一個誠意滿滿的小布袋塞入的酒保手中,笑道:「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通融通融嘛。」
酒保懵了,什麼情況?
刀鋒支著吧檯,很是自來熟的用手肘戳了戳酒保:「行個方便嘛~」
酒保嘴角狠狠一抽,不過感受到手中刀鋒那沉甸甸的誠意,心軟了幾分。
他自然的將小布袋收入懷中,拿起銀杯彎下了腰。
「既然你已經喝了血腥瑪麗,那麼已經具備前往殺戮之都的資格,請隨我來。」酒保看著刀鋒淡淡道,轉身扭動一個裝著血紅色酒液的瓶子。
轟隆一聲,身後酒架緩緩移開,一個深邃幽暗,不知通往何處的洞穴出現。
「酒保,這不合規矩!」大光頭,還有其他看熱鬧的沒料到刀鋒真是要去。
一些已經準備在在刀鋒身上發大財的連忙開口。
「不是在質疑我嗎?」酒保淡淡看著那個率先開口的男子,他知道個瘦弱如柴,臉色陰霾,目中帶著幽光的男人是什麼貨色。
酒保記得他喝醉酒時說過,他之所以逃入此處是因為,將星羅帝國某位大貴族不到七歲的女兒『玩弄』致死,最後被全大陸追殺。
「沒錯!你是在質疑酒保先生嗎?!」刀鋒輕蔑的指著那骨瘦如柴的男子,無論是表情還是眼神都在說「有本事干他啊」!
拳頭握的噼啪響,但是那骨瘦如柴男子忍了下去,這酒保是殺戮之都的人,他要是真敢動手必然死無葬身之地。
酒保臉色漠然,眼中閃過諷刺之色,這些人的德行他知道的。
「隨我來。」酒保提起牆上的吊燈向漆黑詭異的洞穴中走去。
坐著走著酒保回頭看向遠遠的一點昏黃觀點,那是入口。
之所以回頭時因為沒有腳步聲跟上。
「後悔了嗎?倒也好。」酒保輕喃一句,轉身提燈回去。
這時一道神聖純淨的白芒伴隨著腳步聲過來。
「實在不好意思,剛才處理些小麻煩。」刀鋒歉意道。
「無妨。」酒保淡淡道。
可惜了。
兩人在刃的照耀下前進。
酒保注意到刀鋒腰間多了兩把劍,想來是知道殺戮之都無法動用魂力提早做了準備。
深邃幽暗的洞中,只有兩人的腳步與呼吸聲,很是壓郁。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出現了詭異紅芒。
那是隧道的盡頭。
「過去就是殺戮之都,接下來會有引導者對你進行殺戮之都最基礎的生存教導。」
酒保停頓了一下繼續道:「你的容貌會為你帶來無窮的麻煩。」
「我知道。」刀鋒一笑。
「建議你戴個面具。」
「有的。」
「看來你準備很充足。」
「還行。」刀鋒一笑。
「給你兩點忠告,第一,在殺戮之都中不要相信任何人,第二,不要施捨任何善意。」酒保的聲音很是平靜。
「很有用的兩條忠告,謝了。」刀鋒一笑,向著詭異紅芒走去,消失於紅芒中。
酒保默默著,而後轉身。
回到酒館中,他卻深深的眯起了眼。
血,刺鼻的血腥味。
所有的客人都已慘死座上。
那光頭大漢,還有開口的瘦弱男子死相奇慘。
一塊,兩塊,三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