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廟村,董家。
「仙師,飯菜都在鍋里熱著,你們快進屋,我這就去給你們上菜。」董母一邊擦著眼淚,一邊熱情的歡迎。
董宣恭敬道:「仙師,屋裡請。」
秦洛他們來到屋裡,房間裡家徒四壁,四處漏風,採光倒還不錯,現在還好,若是到冬天,肯定會凍出病來。
玄青把祂的木樁放在牆角。
方形木桌上有很多裂紋,上面擺好碗筷,還有兩道涼菜,涼拌豬耳朵,涼拌折耳根,光是看著就覺得很好吃。
董母和董宣從廚房裡端出早就蒸好的九大碗,蒸肘子、蒸排骨、夾沙肉、甜燒白等等,都是吃席時常見的菜。
熱氣騰騰,香味瀰漫。
陰冷的房間變得暖和起來。
「好香啊!」
玄青咽著口水。
董母看到他們都不動筷子,有些緊張,「仙師,你們怎麼不吃?」
秦洛面帶微笑,「做飯的都沒落座,我們怎麼好意思先吃。」
「仙師,你們先吃,不用等我。」
「那怎麼好意思。」
「我站著就行。」
「那不行。」
秦洛笑著搖頭。
董母本想站著伺候他們吃飯,聽到秦洛的回答,她只能小心翼翼的坐下。
董宣抱著一壇酒來到房間裡,上面寫著喜字,「仙師,我給你們倒酒。」
「這壇酒還是別開吧。」
秦洛能感覺到這壇酒的意義非凡。
董宣毫不猶豫的打開這壇酒,頓時酒香瀰漫開,帶著醇香味,他一臉熱情道:「仙師,這壇酒是我爹留給我慶祝的,現在就是最值得慶祝的時候。」
「也是。」
秦洛笑著點頭。
董宣給秦洛和花影倒了酒,他給玄青倒酒時,後者搖了搖頭,小臉認真道:「大哥說過,小孩子不能喝酒。」
「我喝湯。」
「我也喝湯。」
玄青和小蝶笑著說道。
董母站起身,她給玄青和小蝶盛了一碗豬血湯,「這豬血很嫩的,你們嘗嘗。」
「謝謝姐姐。」
玄青咧嘴笑道。
董母紅著臉,有些不好意思。
秦洛知道玄青能喝酒,不讓祂喝酒,是不想祂養成愛喝酒的習慣。
董母有些拘謹不知道說什麼好,董宣端起一碗酒,眼裡帶著感激,「仙師,謝謝你們的救命之恩,這一碗我先幹了。」
秦洛跟著端起碗,他一飲而盡,喝完以後,還把碗反過來給董宣看。
一滴酒都不剩。
這一幕讓董宣的淚水在眼眶打轉。
自從董宣的父親離世後,他就很少跟村裡的孩童玩耍,村民看他的眼神也怪怪的,秦洛卻給他從未有過的尊重。
董母看著董宣和仙師喝酒,她臉上滿是欣慰,偷偷轉身抹了抹眼睛。
董宣強忍著淚水。
他再次給秦洛的碗裡倒滿酒。
秦洛端起碗,微笑道:「董夫人,慶祝你痊癒,我們一起喝一碗。」
「謝謝仙師。」
董母雙手顫抖的端起碗。
秦洛面帶微笑,神情認真道:「您能喝多少就喝多少,別勉強。」
「仙師,我酒量很好。」
「那就好。」
玄青和小蝶端起豬血湯。
花影也端起碗跟秦洛碰了碰。
喝完酒,原本拘謹的董母放鬆很多,熱情道:「仙師,你們多吃菜。」
「我們可不會客氣!」
秦洛笑聲爽朗,他仿佛在自己家,先給玄青夾去一整個肘子,隨後給小蝶夾去一截排骨,最後給花影夾了一塊滑肉。
花影這才拿起筷子夾起滑肉。
「好吃嗎?」
「好吃。」
秦洛又給她夾了一大筷子。
「我謝謝你!」
花影瞪了秦洛一眼,嘴角卻帶著迷人的微笑,她吃這些菜,跟秦洛吃靈藥沒區別,都是浪費,倒不是說她不喜歡吃。
秦洛大口吃著折耳根。
……
「好飽!」
秦洛放下碗筷。
看到秦洛放下碗筷,玄青和小蝶跟著放下碗筷,桌上還有很多菜沒有吃。
董母熱情道:「仙師,你看還有這麼多菜,你們不如留在這裡多玩兩天。」
秦洛知道董家把過年豬殺了,不想把他們家的剩菜剩飯都吃完,笑著說道:「董夫人,多謝你的好意,我們還要趕路,就不在這裡過夜了。」
董宣跑進廚房,端出用簸箕裝著的糯米糕,裡面還有十來個用葉子包裹的糯米糕,「仙師,你們把這個帶在路上吃吧。」
「還是阿宣想的周到。」
董母跟著附和道。
秦洛明白他們的感受,於是把糯米糕放進玄青的兜里,他笑著說道:「雷光峽的那條大黑蛇,現在是雷光峰的山神,你們以後要是遇到困難,可以向祂求助。」
「山神?!」
「我記住了!」
董宣重重的點頭。
「能帶我們去看看金花娘娘嗎?」
「仙師,這邊請。」
董宣在前面帶路。
秦洛他們跟著董宣前往金花娘娘廟,在路上碰到很多新廟村的村民,他們看到秦洛一行人,眼裡帶著好奇。
「阿宣今天精神很好啊。」
「我清晨聽到董家有殺豬的聲音,還準備去吃席,沒想到阿宣他娘好了。」
「阿宣身邊這些人肯定不簡單!」
「阿宣,吃飯沒?」
「林二叔,我剛吃完。」
玄青扛著木樁,他看到村裡的小孩,笑著打招呼,「你吃不吃果果?」
有膽大的孩子朝著玄青走去,玄青遞給他一串普通的野果,雷光峽的靈果,這些小孩子的身體吃下去扛不住。
「謝謝。」
小孩子很有禮貌。
很多孩童想吃卻不敢上前,長輩教過他們,不能吃陌生人給的東西。
有老者感覺秦洛他們不簡單,他拍了拍自家的小孫子,語重心長道:「二狗,他要是給你果子,你就接著。」
名叫二狗的孩子聽到後,等到玄青路過的時候,他主動伸出手。
玄青笑著遞給他一串野果。
「謝謝胖哥!」
二狗吸了吸鼻涕。
玄青突然想把野果收回來。
秦洛留意著玄青送出去的野果,怕他把靈果送給這些孩子吃,好在他的擔憂是多餘的,玄青知道這些孩童吃不得靈果。
新廟村原來只有金花娘娘廟,周圍的百姓躲避戰亂和災荒,他們圍繞著金花娘娘廟建起大村落,董家是後來搬來的,所以董家母子倆在村里並沒有依靠。
金花娘娘廟,雕樑畫棟,色彩斑斕,跟村裡的其他建築截然不同。
董宣帶著秦洛他們走進廟中,一位穿著素衣的老嫗站在殿前,她杵著拐杖,神情平靜,似乎知道他們要來。
「洪婆婆,他們是仙師。」
「我知道。」
素衣老嫗輕聲道:「阿宣,你出去告訴外面的村民,不要在廟前聚集。」
「好的,洪婆婆。」
董宣轉身離開金花娘娘廟。
秦洛朝著老嫗躬身行禮,「晚輩龍虎觀秦洛,見過金花娘娘。」
玄青和小蝶面面相覷,眼前的老嫗看起來很普通,花影微微躬身以示敬意。
金花娘娘附身在老嫗身上跟秦洛他們見面,祂眯著眼笑道:「我聽轉輪王提到過秦道長,沒想到真的能遇見秦道長。」
「秦道長,你們請到裡面坐。」
「多謝前輩的好意,我們就是順道來看看您,就不坐了。」
「秦道長,你若是有需要我幫忙的事,儘管吩咐。」
「前輩是算到阿宣會碰到我們?」
金花娘娘搖頭,「秦道長說笑了,我推演到一些轉機,所以讓阿宣到峽谷里試試,是想著他或許能感動那條大黑蛇。」
「原來如此。」
秦洛還以為祂能推演未來。
花影輕聲道:「我敕封大黑蛇為雷光峰的山神,還希望前輩不要介意。」
金花娘娘搖頭輕笑,神情恭敬道:「無妨,都是為百姓服務。」
「前輩屬於天庭還是地府?」
「我屬於天庭敕封,地府管轄,天庭崩壞,現在聽命於轉輪王。」
「現在地府秩序穩定嗎?」
「地府的秩序越來越穩定,這都是秦道長的功勞。」
秦洛搖頭,神情鄭重道:「前輩過獎了,有很多前輩為重建輪迴犧牲自己,還有很多陰神堅守在地府,維持著地府的秩序,我所做的不算什麼。」
「秦道長過謙了!」
秦洛拱手作揖,神情恭敬道:「前輩,我們還要趕路,就不打擾您了。」
「秦道長,這洪婆婆的身體不好,我就不送你們了。」
「沒事,以後要是故地重遊,我們還會再來看您。」
「希望我們還能再見。」
秦洛他們離開金花娘娘廟。
廟外依舊有很多百姓圍著,村民們圍著董宣,想要從他身上問出些什麼。
秦洛走到人群里,他拍了拍董宣的肩膀,輕聲道:「好好照顧母親。」
「嗯嗯。」
董宣重重的點頭。
秦洛看著周圍的村民,神情認真道:「金花娘娘看董宣虔誠孝順,所以托我們來幫他,還有雷光峰有大夏王朝敕封的山神烏松,你們以後進山不會再有危險,但不要忘了供奉山神。」
「我就說是董宣孝順感動了金花婆婆,還是金花婆婆顯靈了。」
「雷光峰有山神,我們進山就不怕了,聽說峽谷對面就是鏡海。」
「我還沒有見過海。」
周圍的村民聽到後議論紛紛。
董宣覺得有些不對勁,但他說不上來,因為很感動,一時沒有多想。
秦洛他們轉身離開。
董宣親自把他們送到村外。
村民們紛紛朝著金花娘娘的廟中涌去,擠不進去的就跑去雷光峽祭拜新上任的山神,新廟村很久沒有這麼熱鬧過。
金花娘娘的虛影站在村口,祂朝著秦洛離開的方向躬身一拜。
烏松看到百姓前來祭拜,還帶來各種祭品,祂興奮道:「還是當山神好!」
山林里,秦洛他們遠離新廟村,玄青扛著木樁,祂撓了撓頭,有些疑惑,「大哥,你是不是撒謊了?」
「是的。」
「你為什麼要騙他們。」
秦洛想了想,輕聲道:「首先撒謊是不好的,最好不要撒謊。」
「你無緣無故得到好處,大家會羨慕甚至是嫉妒,我說謊是想幫助董宣,順便也幫到金花娘娘,祂是一個好神仙。」
「我懂了!」
玄青輕聲道:「這是善意的謊言。」
秦洛揉了揉玄青的腦袋,「聰明。」
花影默不作聲,似乎在想什麼。
「你以後打算如何處置這些舊廟?」
秦洛詢問道,他感覺花影敕封烏松為山神,可能不止是還人情,還有監視金花娘娘的作用。
花影如實回答道:「天庭敕封的舊廟還是很多的,沒有天庭的約束,很多神靈肆無忌憚,朝廷只能加強管理,伐山破廟也是針對那些無作為的舊神,若是造福一方的舊神,朝廷是允許存在的,只要不威脅到大夏王朝的利益。」
秦洛繼續問道,「這一路,你都在敕封山神,應該還有其他打算吧。」
花影沒有對秦洛隱瞞,輕聲道:「大夏王朝很缺實力強大的修仙者,大夏王朝敕封的神靈能在國運的加持下,在短時間裡變強,這樣才能跟仙界抗衡。」
秦洛眉頭微皺,「你們想跟仙界開戰?還是說仙界會針對大夏王朝?」
「都有可能,不一定會開戰,只是早做準備,萬一到時候真的開戰。」
秦洛神情認真道:「大劫將至,三界應該團結起來。」
花影挑了挑眉,笑著打趣道:「那你去跟他們講道理唄。」
「沒問題。」
秦洛抬起頭看著蔚藍的天空,「以後有空了,就去仙界看看」
「我也想去。」
玄青眼裡滿是期待。
小蝶恭敬道:「道爺,我離開青帝秘境後,試過前往仙界,但仙界有很強的禁制,我能撕碎虛空,卻無法逾越仙界的禁制。」
秦洛笑著說道:「仙界的修仙者能下來,我們自然也能上去,肯定有通往仙界的通道。」
花影點了點頭,「這樣的路很隱蔽,但我知道有幾條,連接著仙界禁地,極其兇險,尋常凡間的修仙者要是前往,只會死無葬身之地。」
「我不怕。」
玄青驕傲的仰起頭。
花影挑眉,「祖龍都隕落在其中一個禁地,你運氣好,還能遇見太祖。」
聞言,玄青脖子冷颼颼的,祂渾身一顫,「仙界,不去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