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絲,你和你信奉的神明,拯救了大家。」卡瑞克發自內心的感激,昔日天真浪漫的愛麗絲,用她的堅持和魄力,給飽受折磨的他們帶來了光明。
「荒謬!謊言!假象!魔鬼!」
感覺被無視的詹斯利神父,手執十字架,像是要斥退魔鬼一般,臉上的皺紋因為表情的猙獰而扭曲:「你們這群被魔鬼附身的可憐蟲,還有你。魔鬼的代言人,聖靈會祛除邪惡,你們都將遭到審判!」
一個往日裡慈祥聖潔的神父,終於展露出他狂熱的一面。但是對於普羅大眾來說,聖靈眷顧者只不過是個嘴裡偶爾念叨的口頭禪,只能帶來些許的心理安慰。
什麼是神?當你展現神力和奇蹟,仁慈地將人從苦難和折磨中拯救出來,帶來切實的利益時,人們才會發自內心的稱你為神。而當你什麼都無法帶來時,你就是個毫無意義的名詞。
尤其是社會最底層的民眾,就是如此現實,誰能帶來利益,帶來福祉,他們就願意奉你為守護神。
幾乎所有人都用冷漠而輕蔑的目光,望著這個垂垂老矣的傢伙發瘋,他所謂的治療,如今來看,是多麼的可怕,多麼的可笑。
「魔鬼為什麼囂張,愚民為什麼狂妄。偉大的聖靈啊,求你震怒奮起,前來克制這些魔鬼附身的皮囊。他們已失去了靈魂,失去了對您的信仰。異教徒都終將落於自己挖掘的墓穴,他們的靈魂都會掉入永恆的深淵,護衛信民的特權,懲罰……」
歇斯里地的禱告和惡毒的詛咒在穀倉中迴蕩,詹斯利揮舞著聖靈十字架,擊打著空氣,宛如一個瘋子一般。
愛麗絲厭惡的看著他的醜態,冷冷的下令:「埃里克,詹斯利神父瘋了!他詛咒了一名貴族,即便是神職人員,也無法饒恕。但我的神明是仁慈的,寬宏的。把他趕出城堡,我不想再見到他!」
賭局的勝負已分,詹斯利神父一敗塗地。
埃里克也早就看這個老傢伙不順眼了,那瘋瘋癲癲的行為,惡毒至極的詛咒,看起來更像是魔鬼附身!
「放開我!你們這群魔鬼,你們會付出血的代價……」
在詹斯利神父的詛咒聲中,兩名城堡守衛一左一右,將他拖了出去。老成持重的卡瑞克眼中略微有些擔心,聖靈教會在提亞王國教堂遍布,信眾廣泛,就連王都的皇室成員,也多是聖靈教會的信徒。
愛麗絲並沒有因為神父的詛咒而憤怒的懲罰他,事實上他這幅老骨頭根本經不起懲罰,將他趕出城堡,算得上是明智的選擇。
但是,以詹斯利對聖靈的狂熱和對異教徒的仇恨,一定會將此事上報給紅衣主教。那樣的話,恐怕會招惹麻煩。
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除掉他!
這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即便詹斯利只是個小鎮中的低階神職人員,也不是地方小貴族可以隨意處決的,會因此招惹麻煩。但如果換一種方式,譬如說黑石峽谷里的強盜,只要給足金幣,他們連貴族都敢殺。
在黑石領輔佐桑德家族二十多年,卡瑞克很清楚黑石峽谷中有哪些勢力可以乾淨利落的達成此事。但他並不準備通告愛麗絲,他還不想讓這個善良的女孩,沾染陰暗和謀殺。還有最重要的考量,一旦事情敗露,他可以將一切罪名承擔在身上,保全愛麗絲。
十六名病患,其中一半都恢復了行動能力,身上的瘀斑消退,腫脹緩解,出血創口也開始結痂。剩餘的幾人,包括卡瑞克在內,也都逐漸好轉,不久就能完全康復。
此時此刻,穀倉里的水手們都在看著愛麗絲——這個一開始他們完全不相信的小女孩,發自內心的敬畏和感激。是她的堅持,把他們從海神的詛咒中拯救回來,得以感受生命的寶貴。
在愛麗絲身上,似乎籠罩著一種聖潔的光芒。她看到了水手眼中徜徉著的感激的淚光,她知道她得到了大家的認可!
莉雅!我做到了!
你看到了嗎?
我用偉大神明賜予的知識,破除了海神的詛咒,拯救了我們的領民,拯救了卡瑞克叔叔!
那種令人愉悅的滿足感和成就感,在愛麗絲的心中升騰而起,讓她有種立即回去入眠,向偉大的夢境之神表達謝意的衝動。
破除海神的詛咒,這是連聖靈眷顧者都無法做到的事情,僅僅只憑藉著雄偉之克雷姆口中毫光般的知識,就可以輕易的祛除。
他所擁有的智慧,當真無法想像!
他才是真正的神明!
「愛麗絲大人!」水手馬特以手捂住胸口,滿臉的虔誠:「我感受到了神明的福澤,我願意成為您所信仰的神明的忠實信徒,請您告知我他的偉大神名,我將會銘記於心。」
其餘的水手也都匯聚過來,異口同聲:「請您告知我們他的偉大神名,我們都將銘記於心!」
那響亮而堅定的聲音在穀倉中迴蕩著,愛麗絲的眼中浮現出激動而滿足的熱淚,張開手臂,以虔誠的語調輕輕念誦:「靈魂聖所的守護,力量與智慧並存,愛與正義的化身,雄偉之克雷姆,護佑著你們!」
「靈魂聖所的守護,力量與智慧並存,愛與正義的化身,雄偉之克雷姆,我們向您表達謝意,願成為您的信徒,並祈求您的護佑!」
聲震屋瓦,虔誠無比,連埃里克和城堡守衛都受到了感染,他們是全程見證者,能夠破除海神詛咒,的確稱得上是神跡。
秦頌也在藉助愛麗絲的視角,見證這裡發生的一切。聽著這些人虔誠的稱頌他的神名,心裡不禁也有些暗爽。
關於海神詛咒的危機,塵埃落定。這些水手們需要的只是休養,很快就能繼續為黑石領發光發熱。
「愛麗絲!」
當愛麗絲打算離開穀倉時,卡瑞克在兩位水手的攙扶下追了出來:「我有重要的事情向你匯報,關於我們這次航行,還有接下來的秋收事宜。」
豐收之月(九月)——整個黑石領一年中最重要的時節,即將來臨,決定了今年作物的收成,關係重大的秋耕,以及領民們能否順利的熬過酷寒的冬季。
收割大麥黑麥,脫粒簸谷,採摘棉鈴,分離棉花,翻耕土地,所需要的人手、牲畜、農具等等,都必須提前進行準備。
莉雅不在,身為黑石領的主人,愛麗絲責無旁貸。
「愛麗絲。」會客室裡面,卡瑞克坐在椅子上,表情頹喪:「很抱歉。我們這次用香料換來的農具和利潤,幾乎都丟在了大海中。農夫的數量也很缺乏,恐怕沒辦法組織起有效的收穫。」
愛麗絲坐在長桌後面,她也是第一次親自主持收穫,雖然毫無頭緒,但卻自信滿滿:「卡瑞克叔叔,相信我。情況會好轉的,海神的詛咒都化解了。我們一定可以順利渡過難關的。」
「愛麗絲,城堡里恐怕沒有多少金幣了吧。」卡瑞克臉上掛著苦笑,這幾年來黑石領一直都在艱難度日,僅僅依靠香料換取一些金幣,糧食和棉花,連自給自足都很困難。
「卡瑞克叔叔,如果有足夠的金幣呢?」愛麗絲心裡升起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