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壽帶著大軍離開的第三日夜晚
月輝如洗,皎潔的掃在地上。
朱雀大街上,一匹快馬,馬蹄如飛的敲擊著地面上的石磚,「噠噠噠」的響在眾人的心頭。
馬背上是插著紅翎的急使,手中緊緊的攥著韁繩,聲音嘶啞的喊道;「急報,急報」
那些還沒有誰去的百姓們眼神肅然的看向紅翎急使,目光閃爍。
「這莫不是北方的戰事有結果了?」
「恐怕是吧」
紅翎急使一路順著朱雀大街,一路奔行至宣武門之下,叩開了宣武門之後,馬蹄踏響進入了皇宮。
皇宮之內
李治剛喝下藥,躺下不久,他每況愈下的身體,如今睡覺很淺,聽到外面的動靜,眼睛緩緩睜開
「外面出什麼事情了?」
一個宦官跑了進來,「陛下,紅翎急報。」
李治眼神怔了一下,努力支撐著自己站了起來未果,宦官看見連忙上前扶著李治的背讓他坐下。
「快,把急報拿進來!」
李治強打精神,將紅翎急報展開,眼睛猛然睜大,有激動,有欣慰,「勝了,大勝!」
「咳咳咳」激動之下,他的臉色突然變得血一樣紅,他拿起床邊的一個絹帛擦拭了一下嘴角,卻見上面有點點殷紅。
「陛下這御醫」
宦官見狀,臉都綠了,一句話結結巴巴說了好幾次才說完。
李治卻掙脫了宦官攙扶的手,走到窗邊,看著峰巒疊嶂的宮殿、紅牆、金瓦,苦笑著說道:「不必了,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
而在太原王氏的家門口,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從腳步聲中也可以聽出其中的急促。
「老爺,紅翎急使回來了,恐怕事關北方的戰局。」
很快,屋子之內,掌上了燈,通房丫頭給王敬直披上了衣服,王敬直將鞋子提上,匆忙的從打開房門。
「什麼事情的事情?」
「還不到一刻鐘!」
王敬直腦子嗡的一聲,使勁攥了攥手指,裹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急急忙忙的往外奔去。
「快,備馬」
這些天,他的腦海之中其實一直想著這些東西,所以睡的很淺,事關家族興衰,可以說他的心一直揪著,如今聽到有消息傳來,整個人身上的疲憊被驚的消失不見。
兵部,平時的時候就有值班之人
更別說,如今北部和西突厥開戰,遼東和高句麗都有戰事,所以兵部的大堂之內每日都有兩名以上的官員值守。
今日,李勣恰好就在其中,本來不用他的,但是人老了,睡的時間短,再加上心裡擔憂北地戰事,晚飯之後,眯了一會兒,他便來到了兵部。
人不服老不行,待了一會兒,頭再次一點一點,如小雞啄米。
一個官員好心提醒道:「將軍,您回去休息吧,這裡有我們呢,有什麼事情,一定第一時間通知您。」
李勣嘆了一口氣,起身準備回去,就聽見外面傳來「噔噔噔」的腳步聲。
「捷報!」
「捷報!」
紅翎急使的消息此時也到了兵部,手中拿著的正是紅翎急使的信件。
李勣的眼睛卓然瞪的老大,飛奔出去,一把接過急信,然後拿到燈下展開一看,他整個人都木然不動了。
兵部的另外兩名官員,此時也圍攏過來眼神灼灼的看著上面的消息。
「嘶!」
倆人倒吸一口冷氣。
只見信箋上寫著:「副將周智度攻克處木昆城,斬殺三萬人。」
「阿史那賀魯率四十萬大軍蘇定方十萬,三戰三敗,蘇定方乘其空虛,縱騎兵出擊,阿史那賀魯賀魯大敗。」
兵部旋即陷入死寂。
深夜,紅翎急使的到來讓整個兵部卻比以往更加熱鬧。
功勳貴族們聽聞消息自然無法淡定,這次出兵可是與他們牽連甚大,而王敬直、崔懿等一眾等世家高門的官員們也全都來了。
兵部大堂就像是沸水一般,人聲不斷。
李孝恭眼眶通紅,渾濁的雙眼此時睜的拉到,握著拳頭說道:「好,好揚我大唐國威。」
其他的勛貴也一個個激動的面色潮紅,「勝了,大勝!」
而王敬直等世家高門的人卻一個個全都悶沉著不說話,仿佛被天雷集中一番,心神震顫,表情僵硬。
「怎麼會?」
目光之中似乎有錯愕,沉痛難以言表。
很快,王敬直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見李勣看著自己,喉結滾動了一下,聲音低沉的說道:「勝了,勝的好!」
李勣面色如常的看著眾人,站起身說道:「陛下也已經知道了,如此大捷,振奮人心,兵部的人留下擬一份奏疏上去,昭告天下」
這話其實就是在變相的趕人
王敬直和崔懿等人從兵部出來的時候,彼此對視,臉色鐵青。
「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這仗是怎麼打的?」
「簡直是飯桶,我們給了他們那麼多的糧食,竟然如此不堪一擊。」
「」
世家高門的幾個官員大罵道,但是眉心之間卻是憂心忡忡。
王敬直揉了揉眉心,「事情不可為那就只能斷尾求存了。」
就如同他們之前想的那樣,史書都是勝利者寫的,如今西突厥敗了,他們現在要做的是止損,就是把所有的線索全部切斷。
幾個世家高門的核心成員面無表情的點頭默然。
王敬直身體疲憊的看著眾人,「西突厥雖然敗了,但是還沒到不可挽回的餘地,我們現在要謀而後動。」
西突厥只是小敗而已,只要還能牽扯唐軍,這條線就還是他們的資本,有資本就有話語權。
他的話說到一半,卻突然頓住了,眼睛呆呆的看向一個方向。
紅翎急使?
眾人連忙從馬車上下來,再次湧進了兵部。
剛進兵部便聽見裡面有人念道:
「紅翎急報,前軍蘇定方在鷹娑川攻克賀魯的別帳鼠尼施,斬首及虜獲馬甚多。蘇定方追奔幾十里,殺死、俘虜三萬人,獲殺大酋都搭達干第數千人。」
「五弩失畢都投降。五咄陸聽說賀魯兵敗,都到南道向蘇定方投降。蘇定方命蕭嗣業、回紇婆閏前往邪羅斯川追擊阿史那賀魯。」
王敬直的瞳孔都在放大,腿腳有些軟,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沖向心臟的位置,心臟卻不堪重負,再次將血液擠出來,整個人發愣的站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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