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3章 阿敏跑路

  今天是個讓京師的所有人都銘刻在記憶中的日子，京城的東西兩邊，既然都出現了晚霞。Google搜索

  西邊是真正的晚霞，東邊卻是通州糧倉燃起的沖天大火。

  瓦克達狼狽地逃回京城，說他遭到了阿敏的突襲，有人打開城門，接應阿敏入城，隨即阿敏軍便縱火焚毀了糧倉。

  他的描述是相當奇怪的，通州駐紮的是清軍的主力部隊，身經百戰，怎麼就那麼容易被偷襲？阿敏又是哪根弦搭錯了，竟然一把火把糧食都燒掉了？

  正在通州忙著救火的阿敏也在思考這個問題，然而他發現，他的軍隊越來越不受控制了。軍中傳言說，二貝勒已經下令，攻下京城之後，把城裡的漢人都殺掉，搶奪他們的家產補充軍需。

  阿敏不能出面反駁這個謠言，通州的糧食一燒掉，他的軍隊斷糧在即，這個謠言幫助他暫時穩定了軍心，如果他出來闢謠，又該許下什麼諾言，保證士兵們得到糧食呢？如果許不出來，部隊非一鬨而散不可。

  但阿敏也感覺到，這絕對是一場陰謀，自己不能傻乎乎地再往前了，如果他去了京師，一定會死在那裡。策劃這個陰謀的人比他高明得太多了，他在軍事實力和智力上都玩不過這個人。

  於是，阿敏突然就「得了天花」，不見任何人了，營地內出現天花疫情讓士兵們更加不安，代替阿敏指揮的洛託和固爾瑪琿決定，立刻攻打京城。

  從盛京到京城這一路上打得如此順利，讓阿敏軍也有了一些信心，雖然他們對京城內的情況一無所知，但從一路上遇到的事情讓他們相信，清軍的確是士氣低落，否則怎麼會有人接連不斷地開城投降。所以，他們對於攻克京城還是有相當的自信的。

  而此時在京城之內，主持防務的竟然是碩塞。

  碩塞原來的未婚妻還沒過門就病故了，就在上個月，他剛剛娶了鑲黑旗都統王世選的女兒為妻。

  王世選是陝西榆林人，己巳之變中，他追隨上司官惟賢進京勤王，官惟賢戰死了，他投降了。這位官惟賢有個族侄，也就是羅汝才麾下大將官撫民。王世選和官撫民、白邦政、李卑等許多秦軍將領都是舊識。

  碩塞拉著自己岳父的手，走上了城頭，守城的清軍發出陣陣歡呼，碩塞朗聲道：「大清的江山，是滿洲、蒙古、漢軍、綠營一同打下來的（雖然不剩多少江山了），反賊阿敏，妄圖挑撥我們的關係。我碩塞雖然是個愛新覺羅，卻也是王大人的女婿，半個兒子，大清立國二十七載，滿軍旗和漢軍旗通婚者不可勝計，我們早就是一家了。」

  碩塞的漢語說得非常好，與漢人無異，更好的是，他的護衛把一箱箱銀子抬了上來。

  「這是我全部的家產，都換成了銀子，不信的可以去我家裡看看，連家具都變賣了。若是讓阿敏衝進城來，我大清將士自相殘殺，必亡無疑。今日把漢人都貶為包衣，明日便會把蒙古人也貶為包衣，日後人口滋生，說不定不姓愛新覺羅的全是包衣。就算阿敏說的是真的，讓他衝進城來，三日不封刀，亂兵劫掠時，又怎麼分得清誰是滿人誰是漢人。今日我叫來守城的，全都是家眷在城內的兄弟，你們不是為我碩塞而戰，是為你們的父母妻兒而戰……」

  碩塞的話搭配白花花的銀子和熱騰騰的白菜燉豬肉，成功激起了守城清軍的敵愾之心。眾兵卒飽餐一頓，又每人分了一杓酒，鬥志甚強，打不過李自成，打不過羅汝才，難道還打不過你阿敏嗎？

  這是清軍第一次真正攻擊京城的城牆，但誰也沒有預料到，守城的敵人竟然也是清軍。阿敏軍本來攜帶了紅夷大炮，但是在山海關和永平的戰鬥中把炮彈都用光了，所以都已經扔掉了，這次攻打京城，他們打算採用挖掘和爆破結合的方式破城。

  沒有比這更扯淡的攻城計劃了，城裡還有至少幾万旗丁，他們這一萬多人就想硬打下京城？也就是洛託和固爾瑪琿這樣的主將，才能幹這樣作死的事。

  乒桌球乓打了三天，當然是毫無功效，按理說，豪格應該出城反擊的，但是豪格一直在「代行國政」，忙著給前線的三路大軍輸送糧草，給京城的旗人解決生計問題，通州糧倉被燒，豪格每天早上一醒來就得想辦法給十幾萬大軍弄吃的，忙得焦頭爛額。所以，他把軍務都交給了碩塞。雖然敵人兵臨城下，但豪格很清楚，現在軍務已經不重要了。

  這三天，洛託和固爾瑪琿一直是在帳篷外面向阿敏請示，阿敏也沒給他們什么正經指示，然而第四天早上，阿敏乾脆什麼指示也不給了。

  洛託和固爾瑪琿怕感染天花，也不敢進帳去，站在帳外，像兩個傻子一樣（什麼叫像啊，本來就是），一個喊大爺，一個喊親爹，喊了半天，也沒人搭理他。

  這二位終於意識到情況不對，阿敏是不是死在裡面了？固爾瑪琿叫了兩個包衣進去查看，發現裡面連個鬼影都沒有，阿敏把他的鋪蓋都帶走了。

  阿敏連自己的親兒子都沒通知，直接帶著幾個親信逃之夭夭了。

  洛託和固爾瑪琿就是再傻，也知道這是出大事了。阿敏逃走的消息迅速在軍營中傳開，士兵們哪裡還肯打仗，一天之內就逃走了兩三千人。就在洛託和固爾瑪琿考慮是不是也要收拾東西跑路時，朝陽門的城門打開了。

  馬五對，纛二十桿，旗二十執，槍十桿，撒袋五對，大刀十口，曲柄黃傘四，直柄黃傘八，紅傘二，藍傘二，白傘二，繡龍黃扇六，金黃素扇四，繡龍紅扇六，彩鳳紅扇四，吾杖二對，豹尾槍四根，臥瓜二對，立瓜二對……看到這些東西，洛託和固爾瑪琿已經嚇得連逃跑的勇氣都沒有了，現在全世界只有一個人會用這些東西，這是皇太極的皇帝儀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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